第10章
江夢,出身名門世家,賦性聰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姿色更是百媚千嬌,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乃是武林中公認的第一美人。
如此才貌無雙的美嬌娥,自然引來天下多少英雄豪傑,顯貴公子的青睞仰慕!
一時間多少青年才俊為此佳人而競相折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江夢不僅人美聰慧,還很有主見,她不理父母兄長替她擇的夫婿,偏偏相中了剛在江湖中冒出頭的少年郎,也就是雷家嫡長子雷無極。
二十年前的雷無極雖然年輕,卻也是江湖上少有的俠肝義膽的少年英雄,名聲顯赫,相貌堂堂。
就這樣,美人英雄共結連理,也成了一段江湖佳話。
二人成親后的生活幸福美滿,如膠似漆,恩恩愛愛,當真羨煞旁人。二十年過去了,他們夫妻間的感情有增無減,從未吵過架,紅過臉。
雷無極心疼妻子身子骨嬌弱,不忍她再次經歷生子之痛,故而成親二十年,膝下僅有一女,也就是雷落落。
雷無極對獨女自然是十分的疼愛,但更多時候,唯恐她將來恃寵而驕,對她不免有些嚴厲,所以,雷落落心裡對這位父親還是有點怕的,至於母親江夢,她把自己的一顆心全部付諸在愛女身上,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當真是百般的疼愛。
從小到大,雷落落無論要什麼她都盡量的滿足,偶爾調皮搗蛋惹得她父親雷無極不高興,只需要江夢將她護在身後,雷無極就無可奈何,只能吹鬍子瞪眼的憤憤離去。
雷落落仗著有母親撐腰,還有叔叔伯伯們替她打掩護,更加的有恃無恐,經常趁人不備,偷偷溜出去玩,鬧出不少亂子。
幸好,母親江夢雖然對她百般寵愛,但卻沒有溺愛她,加上她心地善良,性格恬靜,雷落落自小耳濡目染,雖然偶爾耍些小性子,受不得氣,卻也不失善良的秉性。
對雷無極而言,只要她做事不要太出格,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胡鬧。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曾經調皮搗蛋的小丫頭已然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行事作風還跟小孩子似的,不懂得穩重與矜持。
這不,稍不注意,她就又留了出去,惹得整個無極山莊雞飛狗跳的,亂成一團。
雷無極覷了一眼身旁的夫人,看她眉目含愁,面帶憂慮,臉色蒼白如紙,因為擔心女兒而思慮過甚,身子骨愈加的不適,咳中帶喘,整個人病懨懨的。
他此刻也是心亂如麻,對愛女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那是又氣又恨,卻又忍不住擔心她的安危。
他正沉著臉嘆息的時候,無意間一瞥,瞧見雷明站在門口,急忙開口喊道:「明兒,你回來了!」
雷明慌忙走進廳中,來到雷無極跟前,跪倒在地行禮道:「徒兒見過師傅,師娘!徒兒在京都接到師傅您的飛鴿傳音,說莊裡出了大事,便連夜收拾行囊,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明兒無須多禮,快起來!」雷無極起身走到雷明面前,伸手把他攙扶起來,鐵青的臉龐多了一絲的柔和,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雷明站直身子,一臉關切的問:「師傅,剛才徒兒回庄,聽下人們說師妹她不見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無極山莊戒備森嚴,況且師傅您為了防止她私自離開山莊,特意安排了一批暗衛守護,怎麼會……」
雷無極臉一沉,惱羞成怒的拂袖轉身,背對著雷明而立,咬牙切齒的吼了一句,「你親自問她!」
雷明扭頭一瞧,這才發現原來廳中央跪著一個人,是一位面容姣好的青衣女婢,此刻正嗚嗚咽咽的低聲啜泣著,臉上掛著淚珠,很是傷心難過的模樣。
他一眼就認出面前跪著哭泣的女婢正是雷落落的貼身丫鬟,玉穗,心想,既然師傅讓她詢問玉穗,那就證明,雷落落偷偷離開山莊一事玉穗肯定是知道內情的。
雷明是一位溫文爾雅的正人君子,平日對待莊裡的下人也是很好,大家都很喜歡他,是那種打心裡的尊敬。
至於雷無極,他是一庄之主,又是武林盟主,身份地位尊崇,個性剛毅,為人嚴肅,下人們對他是既尊敬又害怕。
雷明看不得小丫鬟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如此傷心,移步上前,正打算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不料,他剛一抬手就被玉穗倏的一下給躲開了。
玉穗梨花帶淚,瑟瑟發抖的跪著往邊上挪動了兩下,以此來躲避雷明的碰觸,語無倫次的搖著頭,滿是自責的哭訴道:「莊主、夫人、少莊主,都是玉穗的錯……玉穗不該聽從大小姐的命令,膽大妄為的矇騙莊主和夫人,還有少莊主……」
「玉穗該死…玉穗該死……」
「嗚嗚~」
雷明屏息凝神的聆聽著玉穗說的話,可惜,玉穗邊哭邊說,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哭腔,根本聽不清楚她講了什麼。
雷明一向行事穩重,雖然擔心雷落落的安危,心急如焚,卻也不驕不躁,眉頭微微一擰,依舊耐著性子,俯身半跪在玉穗的身旁,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遞到玉穗面前,語氣溫柔的好言相勸道。
「玉穗,你別害怕,我們現在不是要追究你的責任問題,更不是要處罰你。而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有這樣,才能儘快的找到大小姐,你說對嗎?」
玉穗微微愣了一下,止住了哭泣,顯然聽進了雷明的勸說,只見她怯怯的伸手接了雷明手裡的絲帕,輕輕地擦拭掉臉上的淚痕,稍微平復了激動的情緒,才口齒伶俐的繼續講道。
「啟稟莊主、夫人,還有少莊主!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適逢聖上壽誕在即,莊主您特派少莊主押送賀禮進京都給聖上賀壽。大小姐知道這件事,也哭著嚷著要一同前往,可莊主您執意不肯,大小姐就很生氣,遂將自己關在房中,不肯踏出房門一步。」
「後來莊主您始終不肯鬆口,大小姐性子固執,也不願意妥協,彼此僵持著,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生悶氣!」
「奴婢每天就把飯菜端進房中,等大小姐吃完了再端出來。就這樣過了兩天,夫人也知曉了此事,前來勸導大小姐,但大小姐依舊不聽勸,夫人知曉她性子倔強,猜想過幾天就沒事了,沒多逼迫她。」
「奴婢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不料,少莊主剛離開山莊前往京都,大小姐後腳就收拾了行李,說要連夜偷偷離庄。這才對奴婢講了實話,原來她之所以鬧著要去京都給皇上祝壽是假的。」
「因為她早就算到莊主您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她進宮,因為您不喜歡朝廷里那些人和趨炎附勢的做派。果然,您真的不同意她去。」
「大小姐就趁機佯裝和您置氣,將自己關在房裡,讓大家誤以為她會一直在屋裡待著。實際上這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
「她趁大家都疏於防範,悄悄的從密道逃了出去。臨走之際,還叮囑我要繼續假裝她在房內,一日三餐不能落,直到被發現為止。」
「大小姐說這樣一來能給她逃走爭取更多時間,不至於很快被您派去的人給抓回來!」
雷無極聽完,氣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吼道:「這個不孝女,憑著一點小聰明,把父母都給算計了!」
「她逃……讓她逃,我看她能逃到天涯海角……」
雷夫人也在暗自垂淚,滿心的自責,她很懊悔,沒能好好地勸說女兒,不該任由她去,身為母親,連女兒何時離家她都不知,真是慚愧。
雷明的神色倒顯得很平靜,他對雷落落耍的這些小聰明並不陌生,從小到大,她總是鬼主意多,常常想方設法的捉弄人,讓大家苦不堪言。
不過,以前的她都是小打小鬧,不像這次鬧的這麼大。她如此煞費苦心,絞盡腦汁的離家出走,究竟是因為什麼呢?
雷明是百思不得其解,略微沉吟片刻后,接著又問玉穗道:「大小姐可有說她要去什麼地方?去做些什麼嗎?」
玉穗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便驚呼道:「對了,奴婢隱約記得大小姐好像說過一嘴,她說她要去什麼天仞山,參加什麼……什麼賞劍大會……不過,奴婢也不敢確定她是否真的去了那個地方。」
聽到雷落落極有可能去參加賞劍大會,雷無極更是氣的火冒三丈,高聲嚷道:「本座身為武林盟主都不去參加賞劍大會,她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小丫頭,又不是武林中人,去瞎湊什麼熱鬧!」
其實雷無極身為武林盟主,也是十分愛惜人才的,早就聽人說起過江湖中新出了一位少年英雄,劍術了得,很有他當年的風範,也想見識一下這位後起之秀。
只是礙於這次賞劍大會剛好和皇上的壽辰撞了日子,他因為胞妹病逝宮中而對皇上心存芥蒂,不怎麼喜歡皇親國戚,這次壽辰也是託病不去,派了徒弟雷明代往。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再去天仞山參加賞劍大會,心裡不免有些遺憾,好在山高水長,總有機會再相遇。
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的愛女竟然隱瞞眾人,偷偷的跑去了天仞山參加賞劍大會,他心裡怎麼能不生氣。
「落兒一向喜歡江湖上的奇聞異事,這次賞劍大會,她想要去湊熱鬧不奇怪,說來怪我,如果不是我身體不好,落兒也能習武練劍,不至於……」一旁默不作聲的雷夫人突然開口講道,滿眼的自責,我見猶憐的。
雷無極瞧見夫人傷心,連忙改口道,「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不讓她參加賞劍大會。她如果要去,可以明說啊!」
「她是我的女兒,由她代替我出席賞劍大會,也無可厚非呀!沒必要偷偷摸摸的跑去,我也是擔心她的安危嘛!」
雷無極對愛妻是極好的,他堂堂武林盟主,又是一庄之主,在夫人面前不敢說一句重話,可謂是百鍊鋼也成繞指柔,七尺身軀也當著眾人面低聲下氣的勸解夫人,唯恐她傷心難過。
雷夫人不依,帶著哭腔嬌嗔道:「你說的輕巧,落兒還不是怕頂著你的名號參加賞劍大會,假如別人察覺她不懂武功,豈不是丟了你武林盟主的顏面!」
雷落落的心裡一直是自卑的,所謂虎父無犬女,她身為武林盟主的唯一女兒,卻練不了武功,傳出去真的很丟人。
雷無極也很無奈,不是他不願意教女兒習武,怪只怪她真的不是習武的材料,怎麼教都教不會。說她聰明也挺聰明,但這份聰明用到習武上就變的十分愚笨,後來也不再勉強她了!
雷明不忍兩人吵嘴,及時開口道:「師傅、師娘,你們先別太擔心,師妹雖然不懂武功,但她很聰明,懂的保護自己。既然知道她去了天仞山,那我現在就一路追去,很快就能找到她,肯定把她完好無缺的帶回來。」
雷無極點點頭道:「好!帶上暗衛一同去。」他大掌一拍,屋外的房檐上飛身而出數位黑衣人,齊刷刷的跪倒在地,等候他的吩咐。
「你們隨少莊主一同前往天仞山找大小姐,務必將她平安帶回。」
「屬下領命!」暗衛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雷明連夜辭別雷無極夫婦,帶著暗衛離開無極山莊,快馬奔騰,朝著天仞山的方向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