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村2
「近日,我市出現一名連環殺人犯,三起受害人均為女性,手段殘忍。根據警方線索,嫌疑人作案時間和工具可能……」
立冬剛過,整個江城就陰雨連綿,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這樣的天氣讓出門的人都變少了。
徐小圓今天在超市值班,手機放在旁邊的支架上,一邊聽新聞,一邊照鏡子。
連環殺人犯什麼的,也太可怕了吧。
「你好,請問這裡有刀和繩子嗎?」
超市門忽然被推開,清凌男聲喚醒徐小圓,她關掉手機,「你要買什麼刀?」
青年站在櫃檯外,他大概是一路走過來的,頭髮和鼻尖上落了點水珠,下巴尖攏在圍巾里。
「可以切肉剁骨頭的。」
他頓了頓,補充:「要特別鋒利的。」
「廚房用品往裡走第三個貨架就是,繩子在第二個貨架最底下。」徐小圓多看了兩眼。
在這裡上班以來,她從沒見過對方。
按道理說,這麼好看的人,她肯定會有印象的。
沒過幾分鐘,一個阿姨滿臉緊張,快步走出來,「我懷疑裡面的那個人有問題。」
「?」徐小圓目露疑惑。
「他在那的動作很嚇人,我懷疑——」阿姨比劃了一下抹脖子的動作,「最近的新聞你沒看?」
說完腳底抹了油似的,飛快地離開了超市。
徐小圓被嚇到了,放下鏡子,打算去看看。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空無一人的櫃檯上,鏡子里的她的臉卻還在。
這家便民超市很符合它的名字,各種廚房用的刀具滿滿當當或擺或懸挂在貨架上。
好像不太適合。
席樂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別的選擇,用手一一嘗試了一遍,這個看起來順手,但似乎切不斷骨頭。
徐小圓大著膽子過去時看到的就是他不停揮刀的場景。
動作漂亮卻又生疏。
應該是不常用這樣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想起自己之前看的那部驚悚片,《沉默的羔羊》里的漢尼拔。
徐小圓回過神:「需、需要幫忙嗎?」
席樂唔了聲:「我不太熟悉,哪個剁骨頭最簡單?我想要一把可以一擊致命的刀。」
「……」
徐小圓強裝鎮定:「看你要做什麼用途。」
她按住口袋裡的電擊棒,打算一戳破就給他來一下。
席樂聽見她吞咽口水的聲音,又看到她的表情,沒忍住笑了一下,「殺雞。」
當然是假的。
他要殺的是鏡子里的鬼東西。
早在三天前,席樂就發現家裡的鏡子似乎不對勁,很詭異,一開始變化很小,只是傢具的位置發生改變。
比如他玄關的鞋子頭是朝外擺的,鏡子里照出來是朝里,就好像有人在他沒看到的時候穿過。
後來明顯到鏡子里的「他」表情越來越陌生。
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肆無忌憚。
種種詭異的跡象都表明了一個事實——
就好像……鏡子里的房間里住著另一個「人」。
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了變化,至於到底是什麼時候鏡子里的人盯上了自己,他不清楚。
也許對方都不能稱之為「人」。
不是殺人就好,徐小圓鬆了口氣,最後在她的推薦下,席樂選了一把專門用來剁骨刀,和一把切肉刀。
德國產的,不好使包退。
末了,席樂又問:「有沒有絞肉機?」
徐小圓立刻繃緊神經,有也說沒有:「這裡沒有,你要不去別的地方看看?」
席樂有點失望,選完刀和繩子又買了一卷垃圾袋。
徐小圓回到櫃檯后,隨手將鏡子往旁邊撥拉,給刀具裝袋,心想這真不怪阿姨,她差點也想歪了。
出門時,外面雨還沒有停。
冷氣直直往衣服里鑽,席樂攏了攏圍巾,撐開雨傘。
殺人犯法,可自己要殺的又不是人。
-
一切都要從三天前開始說起。
那天出門的時候,平時乾乾淨淨的小區門口紙錢滿天飛,引得清潔工大爺一路罵罵咧咧。
從地鐵站出來,他還遇見了一場車禍,中間的一輛車被嚴重擠壓,地面被血印成暗紅色。
當然最不對勁的還是家裡的鏡子。
剛發現有問題時,席樂就砸了鏡子,但沒用。
他不可能不用鏡子,不是被砸的那面鏡子有問題,而是所有能照人的鏡子都是。
於是席樂約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顯然是個從來沒有遇到過非自然現象的人,所以在聽到第一句「我懷疑,我家的鏡子里有鬼」的話就愣了幾秒。
心理醫生說他應該是看錯了,有常識的都知道鏡像里的東西是和現實里的一樣的。
席樂反問他,自己在刷牙的時候,鏡子里的人在對自己笑,這也是看錯了嗎?
心理醫生遇到過無數情感問題,這還是第一次,思索許久給出建議:他可能是長期沒工作導致生活壓力過大,又脫離社會和人群,就容易產生幻覺。
當時的席樂面無表情,「我每個月親自去收十幾棟樓的租金也不算融入社會嗎?」
心理醫生:「……」
算,怎麼不算,他也想這麼融入社會。
心理醫生安慰自己,自己沒錢可能就是產生不了奇奇怪怪的幻覺的原因。
這場諮詢註定毫無結果。
雨越下越大,這個冬天冷得奇怪。
席樂一路拎著袋子回了小區,父母去世后除了那些樓什麼也沒留,所以他畢業后就做了個包租公,生活悠閑,甚至還有時間去公園看老大爺下棋。
可以說十分稱心如意。
直到自家鏡子里忽然有了鬼。
席樂低頭看了眼袋子里的兩把刀,有點懷疑,自己可以對付得了「他」嗎?
小區里今天的人也格外的多,隔壁那棟樓下站了一圈人,這麼惡劣的天氣也沒能阻擋大家看熱鬧的心。
警戒線外不斷有白著臉離開的居民,席樂從一個缺口處瞄見了裡面的情形。
地上躺了一具屍體,姿勢扭曲,臉正好對著小區大門,眼睛圓睜,鮮血混著雨水正往下水道里流。
最奇怪的是,他的兩隻手是做出了常人無法做出的誇張手勢,好像是被外力掰的,在傍晚昏暗的天色下尤為嚇人。
這樣恐怖的死法,讓圍觀人群心有餘悸。
小區里經常下棋的大爺看見席樂,打招呼道:「小樂啊,出去買東西了啊。」
「嗯。」席樂點頭,「那邊怎麼了?」
大爺搖頭嘆氣:「有人跳樓了,死得可慘了,你還是別過去看,免得晚上做噩夢。」
席樂沒說話。
「其實吧,我瞧著有問題。」大爺壓低了聲音,「都說是跳樓的,但以我的經驗來看,這人死了有幾天了,最近好像這樣的新聞好幾起……」
他家裡小兒子在殯儀館工作,知道的事比別人多。
席樂若有所思,和大爺分別後進入樓道,收了傘,還有空將衛衣自帶的帽子也戴上,裹得很嚴實。
小區新建沒幾年,明亮的電梯壁上模糊地映出他的臉。
當席樂看過去時,即使有猜到會看到什麼,心跳還是不可避免漏了一拍。
又來了。
鏡子里的他對席樂露出一個笑容,鏡子前的席樂卻沒有笑,這樣的畫面在電梯里顯得有些恐怖。
席樂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反而是個行動派,否則今天就不會出門買裝備。
電梯門即將關閉,一個中學生飛奔而入:「等等!」
在他喘著氣踏入電梯里的那一刻,鏡面上的詭異消失不見,彷彿從沒出現過。
中學生站穩了才看到席樂的袋子里的刀,餘光瞄了兩眼,立刻往邊上縮了縮。
狹小的空間里氣氛詭異。
電梯門一開,席樂徑直離開,他還在想剛剛的事,思索著到底怎麼動手會比較合理且有用。
家裡很冷清,他放下東西,去衛生間洗漱。
白熾燈下,鏡子里的臉卻很清晰。
席樂伸手擰開水龍頭,低頭接水洗臉,冷水沁入皮膚,洗手間的鏡子就在頭頂。
窺視感在頭頂久久不散。
他深呼吸,抬頭直直看向鏡面,水珠順著臉頰滑到下巴處,匯聚成滴落入水池裡。
「滴答。」
鏡子里的人和他擁有同一張臉。
似乎是察覺自己的窺視被發現,「他」微微咧唇,露出一個笑容,有些陰冷。
「他」似乎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席樂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臉,瞥向鏡子,「你很喜歡我的臉?可惜不是你的。」
他的語氣很自然,像在和認識的人說話。
席樂關掉水龍頭,慢條斯理地擦乾手上的水,然後說:「再看殺了你。」
「……」
鏡子里的那張臉依舊看著他,忽然笑了。
目前來說,席樂不覺得對方有什麼能力,再恐怖也是在鏡子里,而非現實。
他威脅完,扭頭離開,留下鏡子里的「他」死死地盯著那道遠去的背影。
直到一分鐘后。
席樂帶著兩把刀回來了。
殺「人」,他是認真的。
冬天天黑得早,窗外光線暗沉,衛生間里安靜到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燈忽然滅了。
席樂心頭一跳,借著一點稀薄的光看到面前的鏡子變了,變成了濃密的漆黑。
他試探性伸出手,原本堅硬的鏡面彷彿流沙,出現一個漩渦,再往回抽時反而整個人都被往裡扯。
陷入徹底的黑暗前,席樂還不高興。
自己就這麼被殺了?!
再次睜開眼時,周圍一片濃密的黑霧,兩米以外的距離就看不清有什麼,席樂低頭,腳下是土地,不是瓷磚。
他好像是被抓進了鏡子里。
「你們是什麼人——」
沒等席樂想明白,不遠處一道尖利的叫聲傳出來,讓他感覺到事情不妙。
環境陌生不說,關鍵是自己手上空空如也。
他的刀沒了!
忽然,前方的霧似乎散了點,數十道人影齊齊扭頭看向他這邊,動作一致到像恐怖片鏡頭。
直到中間的那個人開了口。
「好了,看來新人應該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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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樂,最野刀妹(不是)
冬日限定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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