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話·不太明白的麥芽糖

牆上笨笨的時鐘噤聲著，不願打擾它的主人。

房間已經聞到空氣中瀰漫開的香味，自發地化作下午的慵懶，軟綿綿的光芒從窗外打著哈切走入，躺在松木製成的餐桌上。

麥芽糖坐在餐桌旁，從她的視角看去，能看到廚房裡海王星忙碌的背影。

拿起朵朵似陽光的溫暖藏身著的骨瓷咖啡杯，緩緩倒進芳香四溢的白咖啡，稍加攪拌，糖分、可可、暖光，在溫熱里纏綿成細膩的味道。

「來，嘗嘗看。」海王星把咖啡送到了麥芽糖身前，「雖然我的身體很冷，但泡咖啡的時候我有戴手套，不用擔心，不會喝壞肚子的。」

海王星咧嘴笑著，嘴邊有她剛才試溫度時留下的一點痕迹。

麥芽糖沒有說什麼，她盯著眼前的咖啡。

橄欖色的眼眸里，是無以分辨的渾濁。

那扇通往她心靈的窗戶上，飛雪拍打，結滿霜花，從窗欞，一直到瞳孔，步步走向深淵。

海王星眯著眼笑著，但她心裡早已摸清一二。

「所以，你想知道什麼呢？」

海王星拉開貼緊桌沿的椅子，在小餐桌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麥芽糖遲疑了一下，開口道：

「嗯……首先，你……是誰？」

她捧起咖啡，小飲一口，淡淡的甜美那樣柔和，似一捧飄入口中的彩雲，細品，彷彿有朝日的清爽溫暖與月色的馥郁可唯，氤氳其間，深深入心。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嘛，我是海王星，是你的新朋友。」

海王星回答道，並沒有因為麥芽糖的重複詢問而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她更像是在善意地提示，就像在答不出老師的問題時用書遮住臉小聲提醒的同桌。

「那，你的身份是什麼？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到這裡來？還有！……」

正當麥芽糖的情緒終於因為她不斷提出的問題而漸為高漲時，海王星笑著伸出手指，靠在麥芽糖的唇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誒，別著急，我一個一個和你解釋。」

海王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清了清嗓子，做好了長篇大論的準備。

「和我的名字一樣，我是海王星，太陽系的第八顆行星，距離太陽45億公里。太陽系第三顆行星的文明記錄我是一個氣態天體，但其實那只是我的化身，真正的我一直住在這裡。」

麥芽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很難判斷什麼都記不得的她是否知道有八大行星這個概念。

「這裡是迷途樹屋，太陽系九顆行星的文明所創造的童話故事，都會被郵寄到這裡來，我每一個故事都會去閱覽，然後把它們放在大圖書館里。」

「這麼多書，怎麼看得完啊？」

麥芽糖提出了她的疑問，意外的是一個比較次要的問題。

「嗯？為什麼會看不完啊？」

海王星歪了歪頭，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問道。

「你看，一天也就24個小時，才看完一點點，一天就過去了，第二天又會有新的故事被創作出來……」

「啊，是這樣啊，我忘記和你說啦。在這個迷途樹屋裡，所有事都能順我心意。如果我想把時間停下來慢慢讀，就可以停下；如果我想一口氣讀好多書，就可以把時間加速；如果我讀累了，躲進被窩裡睡著了，在夢裡，我會去遊歷一個個未讀的故事，第二天醒來時，我就已經讀完了全部的故事。」

海王星說完，稍稍思考了一下，笑道：

「你明明全都忘記了，剛才卻下意識把一天當成了24小時算，看來，你一定是地球的故事裡走出來的小精靈。」

麥芽糖低下頭，沉思良久。

向她湧來的信息，需要她努力理解。

「那……」麥芽糖扶著下巴，問道，「你剛才一直說我是『精靈』，我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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