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上7:30。

按停鬧鈴，起床，用最快的速度做好簡單版蛋炒飯，洗臉，換衣服，收拾東西，穿好鞋子……程淡茉走到公共汽車站的時候，時間是8：10。

8:15。

11路車到站。

因為是整條11路線的第二個站，程淡茉上車的時候，車上只有兩名乘客。

程淡茉一如過往地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程淡茉才剛坐下，司機大哥就馬上踩下油門，繼續前行……一次又一次停站……程淡茉看著一張又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孔、擁擁擠擠地擠上11路車。

不到十分鐘。

整台11路車就已經塞滿了乘客。

雖然11路車塞滿了人，車廂裡面卻安靜得很，就連呼吸聲都似乎聽不見——清晨的公共汽車就像是一個移動停屍間，裡面塞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程淡茉打了個冷顫。

8:45。

到站。

原本擁擠的車廂裡面只剩下幾名乘客，程淡茉就是其中之一。程淡茉扶著車桿走下車，不慌不忙地走進榮盛銀行園區，不緊不慢地走進榮盛銀行的總部大樓。

8:53。

程淡茉走進位於總部大樓15樓的遠程授權辦公室。

程淡茉不太熱情但也十分禮貌地、跟每一個願意跟她對眼的同事打招呼——

授權人員大多都是只知道對著電腦辦公的、不怎麼喜歡交際的人，因此願意跟程淡茉「對眼」的同事還真不多。

程淡茉走到她的辦公桌前，放下包包，拿著水杯到茶水間倒水，用最快的速度倒完水，回到辦公桌，啟動電腦，登錄遠程授權系統但是暫時不將系統小燈泡點亮。

8:55。

還有5分鐘才到上班時間。

傅曉敏這時候才匆匆忙忙地跑進辦公室。

傅曉敏跑到她的辦公桌前面，包包都還沒有放下就忙著按下電腦開機鍵，才一放下包包就轉身貼著磨砂玻璃對程淡茉說：「嚇死我了！差點就遲到了！昨天晚上我兒子發燒了，我女兒又鬧了一整晚……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幾乎沒怎麼睡過！唉！今天真不知道怎麼熬！」

「我昨晚也沒睡好。」昨晚凌晨12點前，程淡茉一直在「陪」雯雯和鍾老闆聊天……

「你發什麼呆呢？」傅曉敏打斷程淡茉的回想，「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當然有了。」程淡茉回過神來，「你說，你昨天晚上一整晚沒睡……你真的一整夜沒睡嗎？那麼誇張？」

「等你當了媽媽，你就知道我說的一點都不誇張了！尤其！我還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昨天才笑我沒有談過戀愛，今天居然說『等』我當媽媽？」程淡茉笑了笑，「我還是等你兒子長大之後娶我好了。」

「我兒子今年才4歲！等我兒子能夠合法領證的時候，你都快到更年期了！」傅曉敏一副「你簡直就是禽獸」的模樣看著程淡茉，「我也不是嫌棄你年紀大！但是你……」

「你不要這麼認真好不好？」程淡茉失笑，「我明顯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呵呵！我也是開玩笑的啦！」傅曉敏突然扭頭轉身，躬下腰，手指飛快地敲打鍵盤登錄遠程授權系統。

發現還有兩分鐘才到9:00……

傅曉敏又再抓緊時間，轉身扭頭對程淡茉說：「我跟我老公說起你的事情。我老公說，你29歲還沒有談過戀愛，應該是因為你追狗血電視劇追多了，所以才會對男人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和要求……」

「等等！」程淡茉打斷傅曉敏的話，「你居然跟你老公談論我的事情？」

「哎喲！」傅曉敏朝程淡茉擺了擺手，呵呵笑著說：「我跟我老公都是老夫老妻了，不找點八卦說說，怎樣維繫我和我老公之間的夫妻感情啊！」

「你用我的八卦，維繫你和你老公的夫妻感情？」程淡茉表示無法理解傅曉敏的世界觀和人生觀。

「反正……我老公讓你少追劇就是了！」

「傅曉敏！」程淡茉站起身，伸長手臂，用力地拍了一下傅曉敏的肩膀，「我追的劇都是你介紹給我的。」

「呵呵呵呵。」

「你們兩夫妻，一個拚命地給我安利狗血電視劇，一個又讓我少追劇……你們兩夫妻能不能稍稍統一一下立場？再說了，我追狗血電視劇追得多，難道你追的狗血電視劇就少嗎？」

「哈哈哈哈哈……」傅曉敏笑得就連眼睛都要起褶子了，「我跟你怎麼會一樣？我都已經結婚了！我老公說，現實生活中很少會有他那種跟電視劇男主一模一樣的男人！」

程淡茉心想：如果我沒有見過曉敏的老公，我可能還真的信了。但是……曉敏的老公就算是電視劇中的角色，那部電視劇也絕對只會是鄉村愛情……

「我可是知道你在想什麼的！」傅曉敏瞪了瞪程淡茉，「在我的眼中，我老公最帥了！」

「你認為帥就行。」程淡茉的眼角突然瞄到屏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9點了，趕緊接業務！不然主管翻看系統紀錄，發現我們9點還不接業務……」

也不等程淡茉繼續往下說，怕馬瓊怕得要命的傅曉敏就已經火急火燎地坐回辦公桌，快速用滑鼠將系統的接收小燈泡點亮，趕緊接業務去了……程淡茉也馬上將系統的接收小燈泡點亮。

9：01……

9：02……

剛上班的這一點點時間，恐怕是一天裡面唯一沒那麼繁忙的時候了。

9：03……

大批遠程授權業務突然不斷不斷地湧上來，程淡茉用最快的眼速和手速、一刻不停地處理不斷不斷湧上來的業務，耳邊卻仍是響起了「遠程授權排隊！」

9:03就遠程授權排隊？

今天註定不好過啊！

抽空喝了半杯水。

衝鋒陷陣似地上了一回廁所。

程淡茉忙得焦頭爛額地瞄了一下時間，居然已經11點59分了！

臨近12點，系統居然給程淡茉分派了一筆內部修改客戶資料的業務。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

程淡茉先將系統的接收小燈泡點暗，然後才開始審核這筆內部修改客戶資料的業務——內部修改客戶資料，因為客戶不臨櫃，所以需要提供的修改依據通常較多，櫃員需要補拍的資料也較多。

三分鐘。

總算通過了這筆內部修改業務。快手鎖上電腦屏幕，往後倚靠椅背，伸了一個嘎嘎響的懶腰……程淡茉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傅曉敏猛地彈起身，扭頭問程淡茉：「那筆內部修改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