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圍剿
「哼,我們家大人清白身,怎會和你這等人同流合污,還做朋友呢,你真是癩/蛤ha/蟆ma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謝飛花冷哼了一聲,語氣輕蔑地嘲諷道。
嚴肅清側過頭看了謝飛花一眼,嘴角不禁延出一抹笑意。
奚如貴也抿著唇,皺著眉,打量著眼前這個口出狂言的「俘虜」,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回了一句:「謝閣主也不是什麼乾淨之人。」
謝飛花斜晲了奚如貴一眼:「本閣主至少不貪財。」
此話一出,原本還被嚇得在求老天救命的司辰逸,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
這一笑,瞬間驅散了司辰逸心頭的恐懼之感,他邊笑邊打趣道:「謝閣主是窮得是只剩銀子了,自然是不貪這點兒小錢。」
謝飛花面色嚴肅地搖了搖頭:「司少卿此言差矣,本閣主不是只剩銀子,金子、珠寶也是不少的。」
嚴肅清忍俊不禁,實在禁不住,偏過頭,輕輕地笑了起來。
魏冰壺更是沒忍住,已經笑得快直不起腰了。謝飛花果然是個妙人,怪不得嚴肅清喜歡他。這認真講笑話的本事,真是一流!
謝飛花忍著笑意,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嚴肅清:「別笑了!綳著個臉的才是嚴大人,莫讓外人看笑話了!你瞧瞧,他們都不怕你了!~」
謝飛花故意朝周博遠幾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嚴肅清一行三人,被謝飛花逗得笑得更歡了。
這哪是俘虜該有的模樣?
周博遠氣得鬍子亂翹,怒喝一句:「都傻愣著做甚!還不快將這幾個狂徒給本官扔水裡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應了聲「是」,便一哄而上,縛住了四人,要將嚴肅清一行裝進已裝好石塊的麻袋中,扔到水中沉塘,不動聲色地毀屍滅跡。
原本還一身輕鬆的司辰逸,率先變了臉色,原本笑得雙頰紅潤的小臉,瞬間變得一片慘白,他哆嗦著嘴唇,拚命地向嚴肅清使眼色,卻看嚴肅清只是止了笑,並無任何反應,不禁在心裡罵娘,都到這份上了,還裝什麼清高?!
司辰逸剛想出聲,便聽止住笑的嚴肅清,語氣冷淡地問道:「周大人如此大的官威,本官很是好奇,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做出如此行徑?」
謝飛花眉眼一動,嚴肅清這是開始套話了。
司辰逸一聽見嚴肅清的聲音,便暗暗鬆了口氣,雖然不知嚴肅清有何安排,但在當前的形勢下,嚴肅清的聲音便猶如天籟,讓他心生滿滿的安全感。
果然,給司辰逸套麻袋的那些人,下意識地都住了手。
周博遠冷笑一聲:「待嚴大人到了閻王殿,再來問下官不遲。」
嚴肅清聞言,皺了皺眉,看來從周博遠嘴中,是問不出什麼了。
嚴肅清默默嘆了口氣,打了聲呼哨。
哨音從嚴肅清口中吹出,在場的人皆愣怔了片刻,不待有所反應,兩岸的在山頭,瞬間火光盈天,站滿了來自青州的府兵。
「救兵!」
司辰逸下意識興奮地歡呼了一聲,周博遠等人才回過神來。當真被嚴肅清給算計了!
「周大人,回頭是岸。」
嚴肅清盯著周博遠,淡淡開口。
謝飛花見狀,率先出手,制住了押解他的兩個奚家的私兵。奚如貴見已被包圍,想借著眾人混亂之機,藉機逃跑,卻被眼疾手快的謝飛花給一把擒住:「奚老爺,做何去啊?」
原本趾高氣揚的奚如貴,瞬間軟了語氣,放下身段,低聲下氣地懇求著謝飛花:「謝閣主,您行行好,高抬貴手放了老朽,老朽必當重謝!」
「重謝?」謝飛花眉眼一挑,笑看著奚如貴,「不知奚老爺想如何謝本閣主?」
「地庫!我家地下藏著不少奇珍異寶,全數贈與謝閣主!」
奚如貴聽謝飛花之言,以為有戲,便將自家藏寶之地毫不猶豫地一股腦兒地告訴給了謝飛花。
「喲,奚老爺真是好大的手筆!」
「只要謝閣主礦願意放老朽一條生路,老朽……」
奚如貴話還未說完,謝閣主便打斷了他:「可惜,本閣主自小便在金山銀山中長大,奇珍異寶見過不少,著實不感興趣。」
奚如貴心裡「咯噔」一下,又聽謝飛花接著道,「奚老爺想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
奚如貴聽這話中暗藏轉機,於是雙眼一亮,連忙應和:「謝閣主有何要求儘管提,老朽一定滿足!」
「很簡單,你只管告訴本閣主,爾等背後靠山是何許人也,本閣主便網開一面,留你條活路。」
奚如貴聞言一怔,而後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呸!休想從老子嘴裡套出一個字兒!要殺要剮隨便你!」
謝飛花見了奚如貴的反應,不禁吃了一驚,原先還做小伏低,只為求條生路的奚如貴,在聽他提到背後之人後,竟瞬間變了臉,如此大的反差,看來這背後之人身份非常不一般。在奚如貴心裡,他只要不開口,此人能保住他一條性命。若開了口,哪怕謝飛花允他一條生路,他也見不到翌日的黎明。
謝飛花撇了撇嘴,便準備將奚如貴給捉拿歸案,可還未將人捆上,奚如貴便被不知從何處射來的一枝箭,直穿胸膛,瞬間無了聲息。
謝飛花蹙了蹙眉,暗道了聲「晦氣」,便轉身去擒其他人了。
另一頭,周博遠見沒了退路,只得打碎牙齒和血吞,袍袖一揮,便要這些私兵動手,想硬拼出一條生路。
一個「殺」字剛出口,便有箭矢「嗖嗖」地朝船上飛來,幾名揮刀的私兵,應聲倒下。
「草!沈重晰這個莽夫!也不怕誤傷了本少卿!」
司辰逸看著漫天飛舞的箭矢,禁不住罵起了髒話。
「嗖——」一枝凌空飛來的箭,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司辰逸的腳邊。
「靠!沈重晰,你大爺的!」
司辰逸一聲咆哮,站在山頭的沈重晰,滿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
這些兵皆是他沈重晰一手帶出來的,手上自然有輕重。不過也不怪司辰逸,好歹是公侯家的貴公子,自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你看,嚴肅清便頗為冷靜。
沈重晰眯了眯眼,從箭囊里取出了一枝箭。
嚴肅清正拽著周博遠的衣襟,將正要趁亂跳船的周博遠給拎了回來。
周博遠瞪著布滿紅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嚴肅清:「我勸你最好識趣一些。」
嚴肅清不動聲色:「階下囚竟如此囂張,本官也是長見識了。」
「有些人,你惹不起。」
嚴肅清皺了皺眉:「誰?」
周博遠高深莫測地一笑,剛要張口,一枝「穿雲箭」破空而出,直直穿透了周博遠的咽喉,周博遠瞪著那雙眼,嘴邊還帶著死前的那一抹笑,就此斷了氣。
嚴肅清猛地一回頭,雙目透過黑夜,眼光定定地落在了山頭立著的那個人身上。
沈重晰「嘶」了一聲,自言自語地小聲嘟囔:「唉,這傢伙,真是敏銳地令人頭疼……」
嚴肅清鬆開了拽著周博遠衣襟的手,死去的周博遠正臨著船頭,失了嚴肅清的支撐,直直從船頭栽下,「噗通」一聲,落入了如墨的江水之中,盪開一圈漣漪……
一場夜幕中的「圍剿」,就此落下帷幕。
嚴肅清背對著大門,立於空曠的知府衙門大堂內,身邊僅陪著謝飛花一人。
沈重晰邁著穩健的步伐,慢悠悠地踱入了大堂之中。他下意識地抬頭瞅了眼「明鏡高懸」的牌匾,不屑地撇了撇嘴。
待沈重晰入了門,嚴肅清便轉過身來。一身素衣,並未著官服,衣擺上還殘留著今夜激戰時留下的血跡。
沈重晰站在原地,嚴肅清沉默地看著他,四目相對,誰也不曾開口。
謝飛花站在一旁,也無聲地打量著眼前的沈重晰。此人寬眉擴目,本應是個心胸開闊之人,怎也被卷進了這污濁之中?
「不高明。」
嚴肅清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有太多話想對沈重晰說,可在腦中細細過一遍,便也大致知曉沈重晰會如此行事的原由,思來想去,脫口而出的便只剩下這三個字兒。
沈重晰未曾料到嚴肅清會如此說,先是一怔,而後無奈在聳了聳肩:「沒辦法,水上行事,難辦得狠。」
嚴肅清搖了搖頭:「不是難辦,而是你不想辦。」
沈重晰扶了扶額:「你說話真要這麼直接嗎?裝一下都不肯的啊?」
嚴肅清看著沈重晰,不接話。
「行吧,既然你已看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沈重晰無所謂地伸出雙手,一副束手就擒的聽話模樣。
嚴肅清搖了搖頭:「辦不了。」
沈重晰「哈哈」一笑,收回了伸出的手:「我給你機會了,是你不要的。」
謝飛花自然明白二人話里的意思。周博遠、奚如貴皆是在混戰中被箭射死的,當時嚴肅清一行正受到攻擊,這兩支箭暗裡是在殺人滅口,明裡卻是在救護同僚,根本沒有可將沈重晰繩之以法的證據。嚴肅清自然是辦不了沈重晰的,如若莽撞行事,反倒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親自出手,便暴露了對方的身份,若要隱瞞,不該你親自動手。所以說,你,做得不高明。」
沈重晰聞言,聳了聳肩,也不辯解。
「不是你未曾想到,而是你不想做。你實際是想藉此機會,讓我發現幕後之人。」
沈重晰捏了捏鼻子:「該做的我都做了,接下來是你的事兒,與我無關。」
嚴肅清點了點頭:「定不付所託。」
沈重晰笑著搖了搖頭:「我可沒託付什麼,你別冤我。」
說完,便轉身離開。
沈重晰前腳剛邁過門檻,又停了下來,他頭也不回地朝嚴肅清擺了擺手:「不管你要做什麼,先想法兒保住自個兒的命,不為別的,至少也為了你身邊那個人,」沈重晰頓了頓,「珍重,希望你我,能夠『後會有期』!」
話音剛落,沈重晰便邁開腳步,消失在嚴肅清與謝飛花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