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王何眯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背著書包出來,程淌正在自行車旁邊抽煙,他幽靈一般飄了過去,把程淌手上的煙搶了過來。
「大款啊,天天抽這麼好的煙。」剛剛起床就被逼著刷牙洗臉出門的王何,嘴角向下,眼神朦朧,聲音還有些沙啞。
程淌手抓著車把,一雙暗眸遊離在王何臉上,或許是剛點的煙,還沒嘗到味兒,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還是前天那根兒。」
「……」王何一頭黑線,把煙還給程淌,「真難為你了,走吧。」
一支煙連抽三天已經到了極限,剛遞過去呢,煙已經燃到尾,最後一截煙灰直接掉在了地上。
王何沉默片刻,有些不敢看程淌,心想這人跟著他也太可憐了,找虐嗎這不是。
到了路口小賣部,王何讓程淌停車。
程淌回頭看他,「做什麼,今兒個不吃麵包,去集市吃包子。」
「給你買包煙。」王何往後一退,站了起來,剛要進去,就被程淌一把攥住了。
「不用買了。」程淌將王何按在後坐上,「你身上不是還有嗎,我抽你的就成。」
「啊?」他記得程淌一直抽這個牌子的煙,能說換就換嗎?而且他攏共就那麼幾根,程淌抽了他抽啥。
讓程淌不抽也太不近人情,哪有男人不抽煙的,「你還是少抽點煙吧,這玩意兒抽多了不好。」說完,盯著程淌的側臉,等待回應。
程淌轉過頭,就看見男朋友認真等待回應的樣子,配合那副慵懶的神情,早就心癢難耐的理智在頃刻間崩塌,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直接傾身吻了上去。
一個點到即止的吻,程淌退開幾分,促狹一笑,「行,不抽煙,抽你。」
「卧槽!」王何反應過來,忙看了一眼四周,還好沒人,他怒捶了程淌肩膀一下子,「大早上你發什麼春呢,光天化之下就敢耍流氓。」
程淌不怕死的接著說:「我親我男朋友怎麼了,我想親就親,我還想來段濕吻呢。」
意料之中的一頓暴打。
一路上王何都沒搭理他,到了包子攤,程淌問吃什麼餡的,王何總算說句話了。
「香菇和酸菜。」說完就找了張桌子坐下了。
程淌一邊等待老闆拿包子,一邊時不時的看向王何,王何的頭髮已經到了被學校點名批評的邊緣,再過兩周,劉海都能遮住眼睛了。
端著兩籠小包子到桌子跟前,笑著說:「我的班長,該剪頭髮了。」
程淌都不知說多少次了,王何還是這兩個字,「不剪。」
程淌沒怎麼在意,他準備趁王何不注意的時候給推了,留這麼個頭髮勾引誰呢,現在不就是流行日式憂鬱風嗎,就是頭髮把眼睛遮住的那種。
他把豆漿插上吸管,自己喝了一口,然後遞給王何。
王何皺了皺眉,還是喝了,見程淌拿起豆漿,他急忙招手,「我也要喝。」
哪有程淌喝他的,他也得喝程淌的。
程淌猶豫了一下,一臉鬱結的遞給王何。
王何喝了一口還不過癮,還在吸管上咬了一個牙印,然後才還給程淌。
能膈應到程淌,他別提多得意了,殊不知某隻影帝級大灰狼心裡正美著呢。
程淌咬著吸管不鬆口,一個渾身腱子肉大高個兒坐在矮塑料凳子上,別提多違和了,然而還有更違和的。
「我沒鞋穿了。」程淌一臉無辜。
王何的筷子一頓,看向他腳上的鞋,「你穿的是什麼。」
是你的厚臉皮嗎?
「壞了。」程淌長腿一伸,緊實的大腿呈現在王何眼前,他還得往後看一下,才能把程淌這腿盡收眼底。
王何半響沒看出程淌腳上鞋子壞了,除了有些划痕,真沒毛病。
他不耐煩了,「不是沒問題嗎?還能穿。」
夾起一個包子扔嘴裡,使勁咬著。
程淌沒搭話,用眼神示意他再看一眼,王何看了過去,隨著程淌腳趾繃緊,鞋端出現了一絲裂痕,還挺大。
王何:「…………」
原來名牌鞋也會鞋底開裂。
「隔壁有個修鞋攤,拿過去修就行了。」王何咬著包子,覺得程淌沒事找事,鞋壞了就修,有什麼大不了的。
「修不了。」程淌托著下巴,吸了一口豆漿,「這得寄回店家修,太麻煩了,寄過去我穿什麼。」
王何氣的夠嗆,這人真尼瑪麻煩,「那你以前穿什麼,你難道就這雙鞋嗎。」
程淌說:「我就這雙跑鞋,那些太正式了……」
得了,不用說了,王何知道這廝什麼意思了,「前面路口有個鞋店,你進去挑一雙吧。」
自從他管了錢,才知道這廝有多難養,一塊錢的水不喝非得喝兩塊五的,看著兜里的錢一天天只出不進,王何別提多難受了。
他不止一次想過把錢還給程淌,為了自己的血壓不管了,但一想到程淌平時買瓶水都是五塊錢,還兩口就沒了,他又忍了,這不還節約了兩塊五嗎……
管錢管的一肚子氣,程淌只要提起錢,他就想抽這廝。
豈料程爺還不買賬,顰著眉,「那裡面沒我穿的,我要跑鞋,打籃球的那種。」
操,穿拖鞋都能打籃球,這人怎麼這麼麻煩?王何冷著臉,「咔嚓」一聲,筷子直接在手上折了。
程淌微斂眸子,看著王何冰冷的眼神射向自個兒,非但沒有自我反思反而還挺享受,這可是屬於他的「戰果」,看他這又呆又悶又冷的學霸小男友生氣也是一種情趣。
除了沒有臉紅,跟在床上被他逗弄而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那是一模一樣,床上見不著,白天怎麼也得細細看著吧。
王何被程淌那露骨的打量弄得頭皮發麻,也不知程淌腦子裡在想什麼廢料,但他肯定,一定是黃色的。
出乎意料的,王何答應了,「小爺我今晚就給你買鞋!」
課表上還有一節微機課,音樂課體育課都沒戲了,沒想到微機課還能上,一打聽才知道微機課期末也考試,聽說比高一難多了,兩節課的時間。
自帶椅子去了微機室佔位置,微機室很大,有兩個教室那麼大,這次安排兩個班一起考試,雖然是考試,但大多人不怎麼在意,還是抱著來摸魚玩的心情。
王何坐在最角落裡,剛準備睡覺,想起正事來,他帶了讀卡器,準備下電影看,他作為班長,帶頭做這事實在不好看,而且程淌還在一邊看著他。
他咳嗽一聲,交給程淌一個任務,去小賣部買兩瓶水,並支付五毛錢跑路費,程淌二話沒說就去了。
一打開電腦,王何的想法破滅了,我去,以往老師都不控屏了,今兒個卻冷血無情的控制所有電腦了。
王何頓時沒了興緻,繼續睡覺,才剛一趴下,他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那個身影進來就引起一眾驚呼,渾身散發的暖男氣質如佛光普照,忽視不得。
王何默不作聲地將校服外套蓋頭上,臉朝著牆壁,沒想到今天是和二班一起上課,而那個人,就是陸昊。
見著陸昊,就像見到了一塊乾麵包,索然無味偏偏其他人還覺得香。
「這兒有人嗎?」溫和的聲音傳來。
王何僵著沒動,靠,想什麼來什麼,他轉過頭,外套還蒙在頭上,「不好意思,有人了。」
陸昊問他,「怎麼沒見你去咖啡廳了?」
「期末考試。」言簡意賅,他總不能說是被男朋友抓到現行,還給他扣了個移情別戀的帽子吧?
陸昊「嗯」了一聲,點點頭,「期末考試後分班,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同學。」
這倒是提醒他了,王何還沒想到這茬,跟這人同班,那林曉敏也不遠了,想起那封情書,王何簡直無地自容了。
誰他媽能想到被自己給截胡了啊……
「陸同學,快要上課了,你快去找位置吧。」王何下了逐客令。
陸昊倒沒說什麼,轉身走了,事實證明校草是不需要自己找位置的,很快就有女生招呼他坐旁邊,陸昊看了一眼,那位置正好是王何的對面,他在女生興奮的目光中坐下了。
王何露出頭一看,陸昊就在對面,視線相撞,王何先行移開了,沒啥,就是心虛。
至於心虛啥,他還沒想到。
陸昊坐在位置上,理了理護腕,他長年都帶著護腕,加上他沒有女朋友,也不跟人說話,從他戴著護腕手不好延伸出腰不好的傳言,在一眾學生中不脛而走。
這些人也是有毛病,手不好能打籃球能進校隊嗎?王何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就不淡定了。
「是你!」王何突然站起身,聲音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那是一個烈陽高照的九月,高一軍訓。
作為苦逼的其中一個,王何在一天睡午覺的時候翻牆出去了,跟著的還有周波,那也是他和周波確定革命友誼的時候。
上了一個小時網,吃了根冰棒,兩人回去了,翻出來容易,因為裡面有個手臂的鐵管橫在牆面上,翻進去可就不容易了,光禿禿的牆面,彷彿一望無際。
那時候的周波還沒那麼胖,王何費了全身力氣把他扛過去了。
正準備伸手讓周波拉一把呢,牆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接著就沒了聲音。
「嘿!」王何急得不行,「怎麼了你倒是說個話啊,摔傻了吧你!」
還是沒聲音,眼看就要集合了,王何後退幾步,蹭蹭幾下,牆皮都蹬下了幾層,總算上去了。
他抓著磚頭,爬上去有些費力,朦朦朧朧中,下面站著個人,那人穿著一聲迷彩服,戴著個帽子,跟他一樣是學生。
他朝下面的人喊了一聲,「兄弟,拉我一把!」
那人沒反應,也沒抬頭看他,只見那傻逼緩緩叉腰,將口哨抵在嘴邊。
王何只覺眼前一花,注意到那人袖子上戴著的紅袖箍,那是配合教官管紀律的隊長……
他頓時如雷劈了一般,急忙道:「大哥大哥,別吹,咱們好商量,好商量,我請你喝奶茶怎麼樣,我現在就去買!」
在王何的苦苦哀求中,那人抬手,露出了一截手腕,手腕處有個紋身,學生紋身可不少見,所以王何記得很清楚,是某種花的圖案。
只聽一聲尖銳的口哨聲,結果可想而知,王何跑了七天的五千米,他發誓要找到那人,狠揍一頓,順便揭發他紋身的事情,一到早上洗臉、中午吃飯、晚上洗腳的時候,王何的眼睛就到處看。
整整一周都沒發現。
軍訓里戴紅袖箍的隊長都被他摸遍了。
回想起來,他跑步的時候,這人就坐在林蔭道上,身邊圍繞一群女生,也戴著紅袖箍,整整一周啊,都在旁邊看他出洋相。
誰他媽想得到啊,那傻逼竟然是風靡全校的校草!
陸昊抬頭,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眼神里透著幾分無辜。
這人裝的還挺像,王何神色一沉,又坐下了,他在位置上奮筆疾書,寫了一張紙條,扔了過去。
陸昊接住,打開,上面寫著「□□大爺,挺會裝」七個字,這麼粗俗的一句話,從一班之長手裡寫出來,可見對方的怒火。
陸昊臉上沒什麼變化,還抬頭沖王何溫和的笑了笑,盡顯校草風度。
王何回他個冷笑。
很快陸昊也扔過來一個紙團,王何接住,還沒打開呢,就撇到程淌走了進來,他趕緊把紙團往樓道上一拋,把外套蒙頭上睡覺。
程淌把東西放桌子上,把外套從王何頭上拿了下來,「別趴著了,起來喝水。」
王何將剛睡醒眼神朦朧的做作樣子演繹的淋漓盡致,他看向桌子,怔了怔,「怎麼還有棒棒糖?」
桌上上放的是兩瓶水,不同牌子的,一瓶是兩塊五的,一瓶是一塊錢的,外加兩個真知棒,四塊錢用的一分不剩。
「你不喜歡吃嗎,給你買的。」程淌已經開始撕包裝了。
王何心裡感動,剛剛的鬱悶一掃而空,嘖嘖嘖,還是男朋友好,雖然有時候也挺氣人。
他伸手去拿水,程淌將兩塊五的遞他手裡,並說道:「喝這個。」
王何看著那瓶一塊錢的水,小賣部最近也不知道在哪兒進的貨,水裡有股子澀澀的味道,他都不買,都從外面買的水。
所以他給了程淌四塊錢,想讓他買兩瓶兩塊錢的怡寶,沒想到這廝給他買了兩塊五,自己喝那一塊錢,剩下的五毛外加跑腿費五毛都買了棒棒糖。
「程哥。」王何淚眼汪汪的看著程淌,「你是個好人。」
這句話怎麼聽都怪怪的,程淌在心裡哼笑一聲,見目的達成,開始討要獎品,他把臉湊到王何耳邊,標準的流氓低聲暗示,「你要怎麼獎勵我?」
操!就知道這廝沒這麼好心,王何擰著眉,心裡冷笑,「獎勵啊。」
他故作沉思一會兒,然後緩緩道:「就獎勵……我睡你一次。」
程淌直接把剝開的糖塞王何嘴裡,淡淡的說:「沒門兒。」
王何抓狂,這人以前不是這樣說的,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上課鈴一響,程淌把剩下的一根真知棒放進衣兜里,他靠在椅子上,神色慵懶的看了一眼對面的陸昊,陸昊同樣也看了過來,兩人面色皆是從容淡定,一場無硝煙的風暴就在兩人的視線醞釀著。
程淌讓人查過陸家的關係,發現他們那點兒親情都是面子關係,兩兄弟十幾年也沒見過,兄弟情深說來也是笑話,可這人怎麼老是跟自己過不去?
沒理由啊。
「啪」的一聲,王何一巴掌呼嚕在程淌頭上,程淌的面部表情管理一秒破功,慫的一比。
「這玩意兒怎麼做?」王何打遊戲還成,操作有點使不上勁,複製粘貼也太慢了,估計下課都做不完。
程淌湊過身,手指點了幾下,表格內容就出來了。
王何記住了,接下來就順利多了,做完課才過了一半,他轉過頭看向程淌,發現程淌的視線一直落在對面,他順著看了過去,發現沒有什麼美女,倒是有個校草。
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可能性,把他自己都給驚悚到了,堪比十部鬼片,王何動了動唇,問程淌,「你在看什麼?」
程淌陰沉著臉,沒反應,一進來他就覺得不對勁,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陸昊的視線一直似有似無的看過來,而且是朝著王何的方向,這他能忍?
立刻瞪了回去,半節課啥都沒做,眼睛都酸了。
大腿上突然傳來一陣疼痛,程淌回過神,只見王何一臉兇狠的看著他。
程淌微哂,把王何按在桌上,藏在電腦後面,順便把外套蒙他頭上,蓋好后順了一把男朋友的頭,他哄道:「睡吧,下課叫你。」
說完,暗沉的目光朝陸昊看了過去,眼神中蘊含著危險的信號。
王何:「……」
這什麼意思?把他頭蒙住,他在外面就能肆無忌憚的跟別人眉來眼去了?
王何又把外套拿開,穿在身上,讓程淌無處下手,他拿出讀卡器,淡淡道:「不睡,我下載電影。」
程淌一把搶過,「我來,你快睡吧,不然吃飯沒精神。」說完,在電腦上一通操作,脫離控屏,表格也不做了,全下電影了。
王何滿頭黑線,他哪還睡得著啊,趁著離下課還早,給程淌做了一份表格交上去了。
一直到下課,他們也沒看校草一眼,稀里糊塗的,兩人竟然在某種奇特的心理上,達成了一致對外的想法。
樓道上,兩人並排著走,程淌卻突然慢了一步,他蹲下身撿起了一個紙團,之前一進去,他就注意到王何手上的動作,不好明著出去撿,只能偷偷摸摸了。
打開紙團,上面畫著一個微笑臉,不用說也知道不可能是王何畫的,他目光微閃,看了一眼王何的背影,然後將手上的紙揉吧揉吧扔進了垃圾桶。
王何下午跟周波提起這事,畢竟當時他跟周波一起翻牆的,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聽見周波一聲慘叫,最後受罰的卻只有自己一個。
想想也太詭異了。
周波挺吃驚,「我以為你知道呢。」
王何怒錘他,「操,你怎麼不跟我說!害得老子一直找這人。」
周波捂頭痛哭,「當時我人都是懵的,陸昊沖我擺擺手,我就趕緊跑了,我以為他也會放過你呢。」
王何表情煞是難看,原來高一的時候陸昊就跟他過不去了,這也忒不是人了,竟然玩陰的。
在爆發之前,程淌過來了,兩個人在角落裡鬼鬼祟祟不知道聊什麼,他早就看不慣了,於是過來搶人了。
看到程淌,王何一秒變臉,露出一個笑容,假的不行的笑容,他拍了拍程淌的肩膀,「放學記得買鞋。」
放學后兩人推著自行車往前走,程淌把兜里的真知棒剝了給王何。
王何毫不客氣的接過,塞自己嘴裡,他咬著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問,「去哪兒買鞋啊。」
程淌頷首下令,「商業街。」
「……」王何嘴裡的棒棒糖頓時沒味了,商業街的鞋最差也得大幾百,還活不活了?
還活不活了?
把自行車扔路邊,兩人坐上了公交車,王何保持著淡定,忍著想跳車的衝動。現在是下班和放學的高峰期,公交車裡擠滿了人,程淌左右看著,似乎很不適這麼多人擠在一起的場景。
他雙手抓著最高的鐵杆,高大的身軀給王何騰出一塊清凈地,王何被他圈在裡面,要是他是個女生就算了,偏偏還是個一米八幾的男生,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在車廂里晃來晃去。
後面的人接著接二連三的上,一個大爺推了程淌一把。
「小夥子,再往裡擠擠,這麼大高個兒,多佔地方,老頭子我都沒地方站了。」
程淌準備回頭,好好理論一番,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高峰期來擠什麼公交車,還好意思說他。
現在的人也是沒道德,怎麼不給老人讓個座?
結果程淌前後一看,好說,座位全被一眾大爺大媽坐了,苦逼了一天的上班族還得謹慎的站著,生怕把哪個老人給撞著了,一年工資都不夠賠。
他剛想說話,領子就被人猛的一拉,程淌整個人壓在王何身上,他僵了僵,卻沒動。
王何叼著棒棒糖,眯著的眼尾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故意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讓你往裡擠擠還不願意了。」
程淌磨了磨牙,他不往裡擠為誰?偏偏受益者還不領情,他看著王何的側臉,手在王何後背上擰了擰。
王何當即變了臉色,怒視程淌。
偏偏程淌在這密閉的空間里咂摸出不同的情趣來,他故意又往裡貼了些,大腿卡進王何的腿縫兒,眯著眼睛看窗外。
王何就著這樣的怪異姿勢過了幾站,終於忍不住推了程淌一把,他惡狠狠的盯著程淌,有些含糊的說,「退後點兒。」
「不是你把我硬往身上拽嗎。」程淌弔兒郎當的一笑,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懶散的貼在王何身上。
這脖子貼著脖子的,腿貼著腿的,能沒點想法嗎?
王何貼著車窗,被這人壓的密密實實,喘氣都費勁,棒棒糖自從上了車就沒拿下來過,嘴裡都是甜味兒,有些難受。
程淌側過頭,看著王何的側臉好一會兒,那嘴角有些濕潤,他在心裡描繪了一番,覺得肯定很甜,怎奈現在人多眼雜,不好乾點別的什麼。
看著王何皺著的眉頭,程淌覺得是時候讓男朋友喘口氣了,於是大發善心撐起手臂往後退了退。
王何剛順了一口氣,也是倒霉,程淌身後不知誰推了一把,整個人又栽到了王何身上,力氣很重,王何跟著悶哼一聲。
程淌回過頭,應該是有人下車,奮力往後擠,所以才會推到他。
「……」王何覺得程淌是故意的,要不然這麼一手臂腱子肉,會撐不住?
於是兩人私底下的大戰一觸即發,兩個男生,十分幼稚的擰來擰去,至於誰贏就不知了,反正下車時棒棒糖是在程淌嘴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