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還有六天就期末考試,王何這幾天全在複習,差不多已經走火入魔了,晚上睡覺時,程淌都能聽見王何在睡夢中突然蹦出個英語單詞來,他又好笑又心疼,決定給男朋友好好補補。
趁著周六他帶人去了「鬼屋」,借口百年不變——我給你做飯吃。
因為程淌在飯卡里充的五萬塊錢,王何全天都在食堂吃,吃的同時還讓其他人去刷,然後給他現金,來了個套現,搞了這麼久,才套出三百塊錢。
前景堪憂。
本來周末兩天還是準備在學校食堂吃,但程淌說買了只雞,要燉湯喝,王何覺得最近忙著複習,是有點冷落程淌,於是給了程淌面子,大駕光臨了。
一打開門,就有股長期不通風的味道撲面而來,兩人趕緊把窗戶都打開了,廚房的檯子上鋪了一層灰,鍋里還有一圈幹了的的水漬。
王何覺得鬱悶,程淌好好的家不住,一直賴他出租屋算什麼回事,隨著多一個人,那水費電費是蹭蹭的往上漲,偏偏程淌的錢在王何這裡,他雖然管著,可沒動,原因就是不好意思,總不能從裡面扣錢吧……
於是他委婉的提醒程淌搬回來住。
程淌把陽台的窗帘綁好,讓空氣流通,沖淡房裡的味道,聽到王何的話,他想也沒想的回道:「你跟我一起住我就搬回來。」
得了,白說了,他馬上升高三,下一年都準備住校了,搬來幹嘛,方便程淌耍流氓?
轉悠了一圈,王何打開冰箱,被處理過的玫瑰花還凍在裡面,很漂亮,他蹲下身看的入神,不僅胡思亂想起來,這玫瑰花真能保存永遠嗎?這段感情呢……
想著想著腿有些麻了,他乾脆盤坐在冰箱前繼續沉思。
程淌把廚房弄乾凈了,看了一眼王何,嘖,還真是不講究,這地都多久沒脫了說坐下就坐下,還光腳。
程淌放好碗筷,去鞋櫃拿拖鞋給王何,路過王何時,用腳輕輕踢了一下王何的後背,「站起來,別把褲子弄髒了。」
「程哥。」王何回過頭喊了一聲。
這聲程哥喊的程淌骨頭都軟了,不知王何什麼時候開始叫這個稱謂的,想想好像是在泳池看了身份證后,叫聲程哥算自己得便宜了,要是叫聲叔,他估計得鬱悶死。
「怎麼了?」他在王何身後蹲了下來,剛剛還嫌棄的地板,現在自己也坐下去了,雙手繞過王何的腰,下巴抵在王何的肩膀上,眯著眼睛蹭了蹭,等待著王何接下來的話。
「這玫瑰花能保存多久?」
「很久。」程淌埋在王何的頸窩裡,如吸毒一般深吸著,滿足地沉吟道:「非常久。」
王何被他弄得痒痒,也不知道大夏天的渾身都是汗有什麼好聞的,也不膈應得慌,把這人推開,隨口而出,「這玩意兒會跟我這早戀一樣久吧,別到半路上沒……」
話還沒說完,王何就哎喲了一聲。
不用想也知道嘴角被擰了,至於為什麼挨擰,他自己心知肚明。
程淌陰沉著臉,渾身的氣息冷了下來,在他這裡,自己和王何的感情就是唯一的逆鱗,誰都不能說不好的話,更別提觸碰這段感情的禁區,任何「分」「結束」「沒」都是禁詞,絕對不可以出現在這個區域。
相比之下,王何可就沒這麼講究了,最近考試複習嘴上沒時間,放在剛談那會兒,三天就得挨一下擰。
王何簡直想哭,剛剛還黏糊糊的男朋友,怎麼突然翻臉不認人,擰他嘴角了。
王何微微抬起下巴,將堅強中夾雜著委屈的神情演繹的無比自然。
操!老子就不信你不心疼!
看著王何捂著嘴角,瞪著自己的模樣,程淌手上有數,重不重他自個兒都知道,但被那雙閃爍的漂亮眼睛盯著,還是不可抑制的心疼了。
「該。」程淌伸出手,指腹抵在王何的嘴角上,輕輕的揉了揉,心疼歸心疼,可下手一點兒也不馬虎,「長記性了吧。」
王何暗中翻了個白眼,嘟噥道:「迷信……」
程淌沒聽清,捧起王何的臉,「你在悄悄說些什麼?」
「沒什麼。」王何趕緊否認,順帶拍了一句馬屁,「我說你帥。」
程淌一點兒也不信王何說的鬼話,但不代表沒用,這話他還挺受用的,贊同的點了點頭,讓王何別坐地上了,他去拿鞋。
等他把拖鞋拿過來時,王何還坐在冰箱前,做沉思狀。
「怎麼不聽話了。」程淌揪了一把王何腦袋發旋處翹起的呆毛,「穿鞋。」
王何沒動,仍舊盯著冰箱里的玫瑰花發獃。
「冰箱門一直開著,玫瑰花會死的。」程淌接著說了一句。
如此直白的話,王何果然有了反應,趕緊關上冰箱門站了起來。
他穿上拖鞋,剛想拍拍褲子上的灰,程淌就替他把這事兒幹了,王何怔了怔,回過頭問:「你燉的雞湯呢?」
「菜還沒買。」程淌挺實誠,「我們一起去超市看看,想吃什麼就一起買回來。」
王何覺得也對,他和程淌一起逛過菜市場,還沒一起逛過超市,而且超市有空調,不會熱。
兩人到門口穿鞋,兩雙一模一樣的帆布鞋放在一起,試了幾下才找著自己的鞋,鞋櫃邊放著兩個塑料袋,裡面各自放著紙盒子。
「這是什麼?」王何問。
程淌明顯頓了一下,「就是兩個不要的紙盒。」
「那要扔下去嗎?」王何已經去提了。
「等等!」程淌說:「就放這兒吧,還能裝些東西。」
王何實在想不通這麼兩個盒子能裝什麼,不過他也沒追問,站起身出去了。
他複習的差不多了,這兩天沒之前忙,難得抽空和程淌一起出來,就算只逛個超市也算是約會,所以他沒穿校服,就穿了件純白色短褲加牛仔褲。
兩人推著購物車行走在雙層樓的大型超市裡,買了燉湯的必需品,來到零食區。
「想吃什麼?」程淌問。
看了一圈的膨化食品加餅乾,王何發現沒什麼自己想吃的,程淌直接拿了幾袋小餅乾放車裡,外加一些薯片果乾巧克力,最後一箱旺仔牛奶。
王何以為程淌拿的是自己喜歡吃的,也就沒多問,接著程淌到了賣襪子的地方,拿了幾包襪子,一溜的白色襪子,看得王何眼睛都直了。
有必要出手制止敗家爺們兒行為,王何問:「你拿這麼多襪子做什麼?這又不是一次性的。」
「給你拿的。」程淌說著又拿了一包扔車裡,「你襪子都在出租屋,我這邊沒有。」
「那也不用這麼多吧……」王何只覺得難以理解程淌的想法。
「每天換一雙,你洗?」程淌回過頭看他。
王何當然不洗,他是把襪子扔在一起,等發現只有最後一雙可以穿的時候,才把襪子用水泡著,加上洗衣粉,幾下搓好,晾乾又是一個輪迴。
事實證明男人都不愛洗襪子,程淌也是,但他比王何勤快多了,起碼換了後會用洗衣服剩的水一起洗了,不像王何可以湊一盆。
「哈哈……」王何訕笑兩聲,「你買吧。」
程淌瞄了他兩眼,轉過頭又拿了兩包襪子,這次是黑色的。
王何馬上不淡定了,「不是已經買了襪子嗎。」
程淌說:「那是白色的。」
王何:「……」
他姥姥的,穿雙襪子還講八字?
程淌極具男人味地笑了笑,語氣裡帶著些許寵愛意味,「小孩兒才穿白襪子。」
王何:「…………」
不知是不是超市空調開的太足,他搓了搓手臂,覺得有些冷。
奇了怪了,他倆只差三歲,怎麼還整出代溝了?
到了第一層,王何總算有了想吃的東西,白色的,上面撒著桂花的水塔糕,拿在手裡時還是熱的,聞起來甜甜的。
他奶奶會做這個,已經很久沒吃過了,怕水塔糕冷了,程淌讓他先結賬出去吃了。
王何坐在用餐區吃了一塊,軟糯香甜,味道跟家裡的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環境的變化,總覺得還差那麼一點兒。
吃完轉過頭,發現程淌肩上扛著一個大箱子。
隨著收銀員的一掃,大箱子進入了結賬的階段,程淌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身無分文,於是向王何這邊招了招手。
「你這買的什麼?」王何問。
「草莓。」程淌說:「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
王何驚呆了,「誰說我愛吃了。」
程淌的聲音帶著一絲酸意,「你那個什麼余叔叔不是給你買的嗎,怎麼,我買就不行了。」
王何一頭黑線,這都多久的事兒,這人怎麼還記得,而且那叫什麼愛吃啊,買了能不吃嗎!
今天周末,後面排隊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程淌不買就犯渾兒,王何怕他再說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趕緊結賬走人。
就逛回超市,三百塊錢沒了,王何發誓再也不來這什麼破超市了,稍不注意就是幾百塊,簡直就是個吞金獸。
雖然手上擰的東西挺多,還重。
程淌扛著草莓和旺仔牛奶,王何提著做飯的菜和零食,就這樣程淌還覺得王何累,回過頭來拿王何手裡的袋子。
王何躲過去了,特無奈的說:「走,你男朋友我又不是林黛玉。」
他買了兩塊水塔糕,還剩一塊,趁著等紅綠燈,他將水塔糕湊到程淌嘴邊。
程淌咬了一口。
「好吃吧。」王何問。
程淌點了點頭,「挺好吃,不過我不愛吃甜的。」
一聽這話,王何自己咬了一口,不吃就不吃,他自己吃。
「你怎麼自己吃了?」程淌瞪著他。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王何氣的想吐血。
「我又沒說不吃。」程淌看著那咬過的水塔糕,言簡意賅的命令,「喂我。」
什麼毛病!王何把剩下的水塔糕塞程淌嘴裡了。
程淌吃的比第一口還香。
雞湯燉好后,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
芹菜炒牛肉,番茄炒蛋,醋溜土豆絲,看起來一切正常。
王何夾起土豆絲一看,土豆絲中還夾雜著番茄皮,他嘗了一口,有點咸,還有一股番茄炒蛋的怪味,他直接拌在米飯里了。
雞湯很快被端了上來,程淌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嘗嘗。」
王何嘗了一口,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牛奶燉雞,多少有點洋派,他昧著良心給程淌一個好評,「不錯,挺好吃,剩下的歸你了。」
「……不用這麼埋汰你男朋友吧。」程淌用勺子嘗了一口,真是勉強能吃,太久沒做飯,廚藝倒退了,他把原因歸納在的王何頭上。
「你要是經常來,我早就是中餐大廚了。」
「不用我來。」王何特別正經的說:「高三畢業你直接去新東方,學成歸來肯定很多女孩兒搶著嫁你。」
想到那廣告詞,王何自己先笑了起來。
程淌給他夾了塊牛肉,哼了一聲,「算了吧,我還是繼續禍害你吧。」
吃完飯收拾桌子,他把王何趕走了,「去寫作業吧,你不是還有兩張化學卷子沒做完嗎,書包在最後面那間屋,放桌上了。」
「……我還是一起收拾吧。」王何挺不好意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不用洗碗,別真活成程淌的兒子了。
「不用了,廚房就這麼塊地方,你進來也是搗亂的,去寫作業,聽話。」程淌拿著碗,繞過桌子去廚台時,俯身在王何臉頰親了親。
王何摸了摸被親的臉頰,笑著說,「行,我去學做炸/彈了,以後吃完飯直接把碗炸了,誰都不用洗。」
程淌被逗樂了,配合著說,「估計我得開個碗廠才能夠你炸。」
進了房間,一股冷氣撲面而來,空調早被打開了,陽台的玻璃門開著一條縫兒。王何推開門,站在陽台上看了一眼遠處的景色,高樓夾雜著老舊居民樓,還有幾處工地開著鎢絲燈,挖掘機拆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相信再過幾年,這一處將變成繁華的,真正的市中心。
玻璃門一關上,外面吵鬧的聲音就隔絕了,王何拿出卷子開始寫作業,這是一件挺枯燥的事兒,寫著寫著就容易犯困。
程淌推開門,王何已經趴下了,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睡得還挺香。
程淌還是第一次見到王何寫作業寫睡著,總覺得不是學霸能做出的事兒,看著王何眼下的青痕,心疼了。
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程淌準備把人抱在床上去睡,才剛一碰到王何的胳膊,王何醒了。
「啊?」王何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嘴,看向卷子。
「去床上睡吧。」程淌的聲音沉沉的。
「啊?」王何整個人迷迷糊糊,擦了擦嘴,看向卷子,「操。」
尼瑪一道題都沒寫。
他明明記得寫完了,可能是夢裡寫的。
「不睡。」王何搖頭,「我得趕緊做完,老師要檢查。」
「唉。」程淌嘆了口氣,把下巴抵在王何肩膀上,「我挺想幫你做的,可是男朋友也不會啊。」
王何有些想笑,他難得肉麻了一把,側過頭親了程淌一下,「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我心領了。」
程淌目光閃了閃,湊近繼續將這個吻延長、加深。
他的聲音有些含糊,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我們好久沒弄過了,今晚可以嗎?」
王何已經做好了羊入虎口的準備,並且還想反殺,僵著後背點了點頭,「我得把卷子做完。」
「嗯。」程淌滿臉稀罕的重重親了他一口,哼著歌拿起衣服去了浴室,他回過頭,發現王何手裡拿著筆,正偏頭看他。
程淌直接把上衣脫了,露出八塊腹肌,沖著王何挑眉一笑,「要不要過來一起洗?」
王何手裡的筆直接掉在了桌上,猛地搖搖頭,坐直了。
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王何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立馬卧槽,程淌洗澡竟然沒關門!還好這個角度看不到,只能看到那時隱時現的影子。
王何趕緊收回目光,將到嗓子眼的火氣壓了下去,將自己強行投入化學卷子中。
程淌從浴室出來,穿著件白色浴袍,王何用餘光瞥了一眼,看著程流氓穿了衣服才緩緩鬆了口氣。
程淌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味道,靠近俯身看了一眼王何的卷子,問了一句,「寫完沒?」
「……沒。」王何的眼神飄忽不定。
「那快點兒。」程淌在他的耳朵尖兒親了親。
這左親右親的,親的王何渾身冒火,還怎麼快,能拿得動筆都算他腎好。
程淌左右沒事,發揮體貼男朋友的作用,把草莓洗乾淨端了過來,然後就是一罐旺仔牛奶。
還沒等王何說話,他直接單手打開了。
「……」王何只有拿起喝了一口,吃了幾顆草莓,他回頭問:「你怎麼不吃?」
程淌正坐在床上看筆記本電腦,聞言抬起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唇。
王何頓時瞭然,拿起草莓走過去喂程淌嘴裡。
程淌眯著眼睛吃了,然後又指了指唇。
王何還挺有耐心,來來回回跑了四趟,程淌還跟大爺似的躺在床上,等著他喂投。
王何有些煩了,一下兩下叫情調,沒完沒了就叫事兒媽了,他撂挑子不幹了,愛吃不吃。
「男朋友。」程淌喊了一聲,「你這不行啊,沒點耐心還談戀愛,就你這脾氣,也就我了,要不然你連媳婦都找不著。」
「滾。」王何低頭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