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諷刺
潔雅的房間中，秋色案几上擺放著褐色茶壺，幾隻茶杯倒扣，軒窗半開。
檀木床榻上，洛塵換了身降紫長衫依欄而坐，平淡如水的望著推門進入的劍宗仙長。
那劍宗仙長有三十餘歲的面容，長相雖然普通，但有一種別樣的氣質。
他來到床邊，目光落在洛塵雙腿上，抬指輕輕一點，青色的光芒浮現，快速沒入少年膝蓋處。
膝蓋骨骼傳來的冰涼之感，讓洛塵暗自驚奇。
「下來走走試試！」仙長沒有了先前的冷漠，臉上帶著笑容，像看自己晚輩一般。
這種轉變或許是因為九星天賦的原因，但即便如此，久違的關心依舊使得洛塵些許感動。
抓起枕邊的竹笛，他雙腳落在地面，慢慢適應踱步行走。
「多謝仙長！」來回走了幾圈后洛塵拱手一拜，面色依舊看不出喜怒。
「你如今為劍宗弟子，叫我童長老便是，仙長什麼的太見外了！」
童長老負手和煦笑道，「洛塵，劍宗有四十九峰，每峰由一位長老掌管，而我便是暗夜峰長老。」
「你九星天賦的消息劍閣已帶回宗內，回到劍宗估計各峰長老會徵詢你的意見，談詢入峰事宜。若你選擇我暗夜峰，老夫定傾盡全力教導，且不讓你受任何欺負！」
提及欺負二字，不知為何，少年心中泛起一抹揮之不去的心酸。
「能得到師尊指點，是弟子萬幸，只是弟子還有一事，師尊可否解惑？」
洛塵面不表心，兩句師尊深得童長老歡喜，看他愈加順眼。
「你有何疑問儘管說，為師知無不答！」
「九星天賦為何？」抬頭望著童長老，洛塵緩緩道出。
「星賦，由一到九，乃是判定凡人能否修鍊的根本，星級越高，修鍊速度也會越快。且可抽取星力加持己身，實力提升幾倍！」
「如今九星天賦者在蒼玄大陸算是鳳毛麟角，皆為各大宗門爭奪培養對象。若是得不到，甚至會想盡辦法毀去！」
「畢竟這類人成長起來，可是一方霸主，一旦淪為敵人，後果不堪設想！」
「難到九星便是頂峰嗎？」洛塵微愣后，又輕輕問了句。
「不，在九點星辰上，還有更妖孽的皓月，大日天賦…但后兩者只存在於上古時期，如今幾乎未見。就算有，那肯定不在蒼玄！」
童長老說完，轉頭望向洛塵：「你是近百年來劍宗第二個九星天賦者，就連宗主，也才八星天賦而已！」
「哦？那另外一個是？」宗主竟然才八星天賦，不禁使得洛塵輕怔。
「那人名叫林娟，宗主親傳大弟子，十歲便達到鍊氣巔峰，十三歲步入玄海境，十六進入蛻凡，在一次秘境任務時戀上凡夫俗子，宗主知曉后，不忍殺她，廢掉其星賦，實力永遠停步於蛻凡，繼而逐出宗門！」
聽聞的洛塵瞳孔微縮，慢慢握緊了拳頭。
童長老還以為他是被那昔日劍宗天驕所震撼，笑道：「那是她自食苦果，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以你九星之資，達到其高度不難！」
「知曉了，」握著竹笛，洛塵平緩道了句：「師尊，我雙腿已愈，想出去逛逛。」
童長老想也不想丟去一枚玉簡，道：「行，這個你拿著，若是遇到危險，捏碎我便會趕到！」
收下玉簡，洛塵邁出屋門，走出劍閣範圍后再也控制不住壓抑的情緒，靠在小巷牆頭，眸中的仇恨之意全數浮現。
「就因戀上父親，你們便廢掉我娘親星賦，她只想與相愛之人相守，這有何錯？你們卻苦苦相逼，屠我落花村，這還是那斬妖除魔的仙人嗎？」
「劍宗！等著！」
收拾好情緒，眸光再次恢復平靜，洛塵手持竹笛行走在大街上。
「喲，這不是九星天賦小乞丐嗎？」
此時，一道女子聲音從身後傳來，洛塵回首，只見身穿翠綠衣裙的清秀少女跟著名男子緩步走來。
目光落在換了嶄新衣裳的洛塵身上，見他不言語，少女皺眉繼續諷刺道：「莫不是以為九星天賦就高人一等，一條臭蟲也想蛻變為蒼龍？真是做夢，你是乞丐，終究是乞丐！」
「夠了煙兒！」這時顧北軒喝住無腦的林煙兒，滿目和煦來到洛塵身前，道：「我叫顧北軒，還不知兄弟名諱，以後都是劍宗弟子了，得多多聯絡啊！」
打量了兩人一眼，洛塵輕輕道出名字後轉身就走，心想若是林煙兒知曉星賦的重要，怕是就不敢說出此等話了。
「北軒哥哥，你為何如此客氣，你瞧他目中無人的樣子，真讓人噁心！」
林煙兒嘟嘴拉了拉身旁顧北軒的衣袖，憤憤不平。
望著走遠少年的背影，顧北軒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天驕，很容易夭折的，讓他神氣一時又能如何？」
…
遊盪在大街上，觀賞了番繁華的北苑，洛塵覺得無聊至極，還不如在落花村的深山老林里舒適。
轉身就要離去，這時一道赤紅身影出現在身前，不是夜輕舞又是誰。
她抱著雙臂攔住洛塵，打量些許后嘖嘖道：「沒想到你這小乞丐換了身衣服還有模有樣的！要不是我帶你前來，你也不會被仙長發掘，洛塵，你該怎樣報答我啊？」
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洛塵未回話，邁步從其身邊離去，留下咬牙切齒暗自攥緊拳頭的少女。
…
回到劍閣閣樓，回想到這段時間的遭遇，心中暗暗發誓，所有欺他者，來日定一一奉還。
坐在床榻上輕輕撫摸竹笛，目中柔意盡顯。
「娘親，爹，孩兒不僅會好好活著，還要讓整個劍宗為您們陪葬！」
轉眼夜幕降臨，天空中群星斗轉，如同在北苑上空布置了張星河圖，美得不可方物。
「怎麼，還不睡？」依欄仰望星空的洛塵身後，雙手負背的童長老突兀出現。
「師尊！」連忙轉身低頭一拜，抬眸打量氣質脫俗的男子，洛塵應了句：「睡不著！」
「可以理解，昔日我得知自己可以修鍊時也整夜未眠，幻想未來的種種！你處事不驚，有這心性倒是難得！」
童長老目光幽遠，像是懷戀著什麼，「修仙，也就是修心，若被世俗牽絆，修為何以進步！」
「仙，就必須得拋棄世俗凡念嗎？」少年突來的話，使得童長老一愣，隨後面色變冷下來，嚴肅道：「洛塵，切記不可眷戀世俗，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洛塵不知他為何這般，低頭應允：「弟子定當謹記！」
次日，夜輕舞，顧北軒以及林煙兒早早就在劍閣廣場等候。
莫約幾個時辰光景，童長老與洛塵出現在天空，看了看下方三人，他大袖橫甩，身前竟出現了一葉輕舟。
再次揮袖，下方三人飄浮而上，落入小舟中。
童長老輕邁一步，帶上洛塵踏上后劃破天際離去。
低頭細觀穿梭在朦朧雲霧中的小舟，幾名少年對這玩意即羨慕又驚奇。
「此為低階靈器，就速度快，其他的倒是沒多大用！」
「靈器？仙長，劍宗有很多靈器嗎？我們到後會不會也有啊！」夜輕舞比較活潑，也不懼怕童長老，語不驚人的問詢。
「你這小女娃，問那麼多做甚，去后你就知曉了！」童長老並無責怪之意，帶笑道了句。
「仙長，我已經十三了呢，才不是小女娃！再說你這麼年輕，叫我小女娃顯得你老了！」
夜輕舞的話倒把童長老給逗樂了：「我修行兩百餘載，叫你小女娃可有錯？」
回頭看了看夜輕舞，想到她乃是三星天賦，眸光轉動了下：「小女娃，你我有緣，可有意拜入我暗夜峰下？」
「嘻嘻，當然願意了，師尊受弟子一拜！」夜輕舞極其懂事，說完就要下跪，童長老見此大喜，拂袖間就將她拖起。
又看了看顧北軒以及林煙兒，想了想后搖頭不語。
這次蜀王朝北域才尋來四名天賦者，兩人都入了暗夜峰，若在多一個，怕是會被那些老傢伙發現其中貓膩。
按道理說劍宗弟子選拔是不會讓長老親自前來的，但不知為何，此番他收到了這任務，分到了北域劍閣之地。
至於蜀王朝其他地域，由宗內護髮等人前往，比如那嚴護法乃是奉命去南域，另外的前往蜀王朝東域以及西域。
如今北域幾萬少年才有四個，實在讓他無言。還好有個九星天賦者，不然回去后定會被那些老傢伙排擠說怠慢事務。
宗主如今在閉關，自然不會收洛塵為弟子，怕的就是各峰長老給的誘惑太大，這九星天賦者突然變卦。
不過觀其心性言行，不是出爾反爾之輩。
劍宗邊緣，高山巍峨聳立，白雲悠閑的飄蕩在半山腰，偶爾有野鶴揚翅而飛，宛如人間仙境。
山峰岩石上蒼松展葉，翠翠綠綠點綴，有著說不出的脫俗之感。
童長老輕舟穿梭在山峰之間，沒過多久來到一巨大棕綠石門前，門外有幾名身穿白袍的弟子持劍把守。
見到童長老，連忙恭敬跪拜。
笑意拂面的童長老雙手負背，帶著洛塵等人邁入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