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黑曜石

「西弗，等很久了嗎？」諾琳把店門上的「暫停營業」的牌子翻轉過來時，餘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搖了搖頭，默默地跟著諾琳走進了麵包店，他的眼神卻一直往地下室飄。

在諾琳給西弗勒斯科普了魔法之後，兩個人幾乎天天都在一起學習魔法。偶爾諾琳的父親塞爾亞斯·斯布尼克先生會在空閑時指導他們幾句，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兩個人一起抱著斯布尼克家的藏書研究。

諾琳發現自己對解讀西弗勒斯的微表情越來越在行，例如現在——

她很快便注意到了西弗勒斯在關注什麼，於是她向男孩提議：「西弗，父親今天不在，也許我們可以去地下室製作魔葯？」

「好。」男孩的眼睛明顯亮了起來，吐出的話語卻是與之相反的平淡。

女孩意料之中地看到他有些急切地向樓上走去，寬大的衣袍甚至帶起了一小股風。

真是口是心非。諾琳暗中不屑地撇了撇嘴，身體卻快步跟了上去。

……

「西弗，你是不是掉了東西？」女孩清脆的聲音在西弗勒斯的身後響起，他扭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一塊半個手掌大的黑曜石靜靜地躺在女孩的手掌上。

就在西弗勒斯準備伸手取迴向來貼身攜帶的黑曜石時，女孩突然把手縮了回去。

「它可真漂亮。」女孩專註地盯著那塊黑曜石，像是再也移不開目光般喃喃自語著，「在你製作魔葯的這段時間可以把它借我看看嗎，西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西弗勒斯覺得女孩帶著哀求意味的尾音並不是從自己的耳邊滑過的，而是在胸口的某個部位。這讓他硬生生把嘴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最後只發出了微不可聞的鼻音。

他沒想到的是，這一瞬間的心軟讓他到分別的時候都沒能把黑曜石要回來——在斯布尼克先生溫和的目光和女孩期盼的目光的注視下，他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讓女孩明天一定要把東西還給他。

……

「西弗，你不覺得它很像你的眼睛嗎？」諾琳躺在他們經常見面的草坪上，一手舉著在陽光下散發著五彩光芒的黑曜石向西弗詢問著。

西弗勒斯看了眼痴迷於黑曜石的女孩隨口答覆道：「我的眼睛可不會發出彩色的光。」

誰知女孩竟像是什麼東西被冒犯了一樣，猛地坐了起來，直直地盯著西弗勒斯的眼睛語氣十分認真地說：「它們會，它們可比黑曜石還要好看。」

西弗勒斯感受到女孩熾熱的眼神內心深處似是有什麼被觸碰到了，他的臉頰也像是被女孩的視線灼傷了般的發燙。

他慌亂地避開女孩的注視，有些口不擇言地說：「它是我的東西，你該把它還給我了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只是不想讓女孩再這樣看著他了。

聞言，女孩果然把目光轉移到了黑曜石上。她不舍地撫摸著黑曜石向西弗勒斯詢問著：「我真的好喜歡它，不可以把它送給我嗎？」

「不行！」西弗勒斯一邊惡聲惡氣地拒絕了女孩的請求，一邊把黑曜石從女孩的手裡「奪」了回去。

小孩子都是十分敏感的，尤其是像諾琳這個年齡的小女孩，所以在諾琳覺得自己被凶了之後瞬間紅了眼圈。

「因為…這是之前父母買給我的。」西弗勒斯也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於是放輕了聲音向諾琳解釋著，「你也知道，他們現在…」

再也不可能給我買些什麼了。男孩在心裡默默地說著，情緒有些低落。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執著於它了。」諾琳安慰似地拍了拍西弗勒斯的肩膀。

雖然不知道女孩是為什麼執著於這塊石頭，但是能放棄終歸是好的。西弗勒斯鬆了口氣，天真地想著。

他壓根沒有想過，在斯布尼克的字典里根本沒有放棄這個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