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們有孩子了
謝懷錦癱坐在地上,發簪無力垂落,眼神空蕩蕩的,不肯相信。
紙始終包不住火,沒有什麼秘密會是永恆的。
沒有什麼人一輩子都傻傻的被騙。
謝懷錦後悔了,當初……當初就該拉著劉越一起逃亡,逃離皇宮,逃離京城。
這場宮變發生在新年後的第二個月。
很多人都死了,也有很多人還活著。
皇后的喪禮浩浩湯湯舉行了七天,謝懷康一直都沒有現身,一方面是在養傷,另一方面是心中的愧疚讓他不敢去。
整個喪禮由淑妃操持,宮中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議論,她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后。
然而謝懷康公布的聖旨上,已經表明,此生絕不會再次立后。
劉越的位置,獨一無二,沒有人可以跟她共享。
人哪,偏偏就是活著的時候不珍惜,死了卻打著悲憫的口號懷念。
關入天牢的叛黨,劉世寧永世囚禁,劉疆被發落成庶人,田碩被砍頭。
後來進忠問皇上:「為什麼不取劉家父子的性命?」
謝懷康凝望著微閃的燭火,燭光印在他臉上,現出柔柔的光:「皇后說過的話,朕可聽從啊。」
「那小皇子?」
他眸中一動,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皇后誕下的孩子不完整,卻沒有真的被皇上扼殺,而是好好關養在密室中。
「好好養著吧,也好好培養。」最終,淡淡吐出幾個字。
進忠得令,小皇子已經兩月了,似乎也習慣了只有一隻手的生活。
也很聽話,就像劉越一樣。
徹底將宮中的事情處理好以後,謝懷康重新回到之前的狀態,開始毫不留情剷除劉氏餘黨,更將京城中所有異族人驅逐出境,絲毫不怕會挑起兩方紛爭,西南邊陲也重新拍了得力部將去駐守。
日子一天天過去,好像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發展。
只有謝懷錦知道,短暫的歲月靜好不等同於永遠。
這天清晨還沒亮,她便因嘔吐擾的睡不著覺,上半夜幾乎迷迷糊糊的,一閉上眼就會胡思亂想。
或許是昨兒晚上吃的涼食有問題,當時沒多想,叫來丫鬟梳妝,準備去一趟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偌大寬敞,一直無人居住,謝懷錦打算變賣了換成錢財傍身。
反正閑置也是閑置,倒不如處置了。
最近春來較為暖和,李湛還是貼心為她多拿了件外裳,兩人正在說話間,聽見外面管家傳喚,說是有聖旨來了。
來人正是進忠,只見他笑嘻嘻的宣讀聖旨,謝懷錦面無表情聽完,看了眼李湛,有些擔憂。
謝懷康讓他們進宮赴宴,鴻門宴。
聖旨已下,不去的話進忠可派人捉拿他們,而去了的話,恐怕回不來……
李湛溫和拉住她的手,回房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匕首放在靴子里,要是真有緊急時刻,也好拿出來應付。
謝懷錦好一陣笑,笑裡面多了絲心酸,他們攜手走到如今,終於要歷經最後的磨難了。
不過在入宮赴宴之前,她還是通知了江野,雖說兩人之前因為寧姑的事情有些不愉快,可今日這樣的大事,他怎麼能不在場?
去往皇宮的馬車搖搖晃晃著,謝懷錦裝扮成昔日尊貴長公主的模樣,珠寶香玉,金綢華裳,上了妝面的臉清冷高貴。
這麼多年,第一次如此打扮。
不管今日是死是活,都要拿出氣勢,不屬於謝懷康的氣勢。
宴會擺在上清宮的秀靈殿,是謝懷錦以前的宮殿。
進忠領著他們進入,穿過重重宮道走廊,終於到達。
上殿以後,先行臣禮,再賜座。
謝懷康微眯著眼,看著下方高傲一如往常的謝懷錦,心中無限感慨,這才是齊國的上陽長公主!
美酒佳肴在案,殿上幾人卻各有心思。
入殿時,謝懷錦細細觀察過,殿內所候侍衛都是喬裝過的金吾衛。果然,謝懷康沒有安好心。
「阿妹,喝一杯,為咱們的勝利乾杯!駙馬爺也喝,自家人,不用客氣!」他擺出大方瀟洒的姿態,臉上噙著似真似假的笑容。
話音落下,身邊立馬有宮女斟酒。
涓涓的酒水聲音,在殿內尤其清晰。
謝懷錦面無表情自顧飲下一杯,並未跟他有交談。
謝懷康也不怒,隨意說著自以為是的笑話,然而殿中氣氛冷淡,很不給他面子。
如此笨拙難看的把戲,謝懷錦根本不想看,胃裡忽然翻江倒海,立馬伏著案邊乾嘔起來。李湛見狀,以為酒里有什麼東西,從對面急急奔過來,「酒里有毒?」
她擺擺手,仍舊保持著伏案的姿勢,過了好久才抬起頭來,臉上略顯疲憊。
「沒毒。」
謝懷康見狀站起來,打量似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片刻:「毒?朕如何會下毒給你們?」頓了頓又道:「阿妹,你這癥狀……不會是有了吧?」
有……什麼?
「阿越生前害喜便是如此,或許你也是……來人穿御醫!」沒等他們回答,擅自做主請來御醫。
李湛十分擔憂,可算算日子,其實也差不多。
謝懷錦心中有些忐忑,她初為人婦,又沒人教,哪裡懂這些?
一經診斷,御醫跪地大喜:「恭喜長公主恭喜駙馬爺,的確是喜脈!」
站在龍椅邊上的謝懷康聽聞到消息,略微沉了沉臉,可也只有一瞬,立馬歡喜笑道:「阿妹有身孕了?快快將酒都撤下去!千萬不要傷了朕的外甥!」
謝懷錦冷哼,說的親熱。
不料,又一陣翻江倒海。
李湛手指緊緊與她糾纏:「我們有孩子了。」
她點點頭:「嗯,我會安排好的。」
鴻門宴不能待太久,謝懷錦整理姿態端正坐好,秀眼一掃:「皇上,待了這麼久,快些進入正題吧。」
正題……謝懷康眼神動了動:「阿妹在說什麼?朕怎麼聽不懂?」
不管他如何回答,謝懷錦自顧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桌上,他定睛一看……兵符!
雖然只有半塊,但也很誘人。
「阿妹這是什麼意思?」
謝懷錦冷笑:「那皇上又是什麼意思?平白無故請我們來,只是為了吃一頓飯?既然如此,那麼飯吃好了,我們也該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