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伊諾克上前向軍部總部長問好,卻是看也不看路希德。

她也向軍部總部長行軍禮，也是看也不看路希德。

路希德臉上沒有絲毫沒有不悅,雖不說話，卻是一臉甜美笑容。

這讓她覺得有些詭異,卻又說不出詭異在哪兒。

一路上,她坐在轎車的後排座,聽著伊諾克簡單地對軍部總部長彙報暴動之事。

軍部總部長不愧是總部長，不過聽了兩三句就點出了肉人暴動的關鍵之處——有人被肉人買通,且這人的等級還不低。

伊諾克沉默了一會兒,說他也有察覺，只是暫時還沒有實證。

軍部總部長淡然一笑，讓他不著急,「我也不是專為此事來的。」他貌似深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路希德,「是他想出來散心。」

她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有種想將這個總部長打得再也說不出話的衝動,但她忍住了。

路希德卻是迎合地微笑了一下,「也是總部長有閑情相伴。」

總部長含笑道：「你有此雅興,我自當奉陪。」

她再次撿了一地雞皮疙瘩。

伊諾克默默握住了她的手,她反握住了他的。就這麼握了一會兒，她忽覺手背涼涼的，似乎被什麼鋒利刀刃般的眼神狠狠颳了一下手背。她不知怎麼地就把手從伊諾克的掌中抽了出來。

還好這時剛到基地，伊諾克也正好收回手開車門。

穹頂基地的自動門緩緩從兩邊分開,作為等級最低的監管員,她走在最前方,然後站在門口行軍禮等候。

伊諾克和軍部總部長、路希德並排走在後面。

快經過她身旁時，路希德明顯走慢了一兩步。

伊諾克與軍部總部長全都目不斜視地走過，只有路希德的目光飄了過來，肆無忌憚地，還飄來一句極低聲音：「你這身軍服，使我想起制服誘惑。」

她仍行著軍禮，平視前方，裝作沒聽到。

接下來便是一段驚悚之旅了。

除了路希德，這也是星娜第一次進入基地的屠宰場，一片巨大無比的血腥殺戮廠。

站在透明穹頂下的高高站台上，看到一千多名穿著白色囚服的六十多歲女人，或被稱肉人，就像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般，排成長長的隊伍，慢慢走進小小的注射室。

她們的眼神麻木，眼神獃滯，拖著沉重的腳鐐，一步一步往前挪動著。

整個巨大的工廠，只能聽到她們拖腳鐐的聲音。

一點一點的叮噹聲，有些刺耳，還有些絕望。

跟在伊諾克一行後面，她又慢吞吞地走入了處理車間。

肉人已被注射毒液，瞬間死亡。堆積如山的屍體被機器自動分撿進入巨大的清洗儀器、拔毛儀器，然後再進入下一個人工車間。

幾百具女屍橫躺在長長的流水線鐵板上，一點一點無聲地移動，移至每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女工面前，由女工操作揭皮。

清洗與剝皮工作已由機器自動完成，但揭皮必須揭下整張皮，而女屍的體形都是不一樣的，凸凹的幅度也有微妙差別，為避免誤差，便由人工來完成。

每個女工都是五十來歲，經過一段時間的嚴格培訓才上崗，揭起人皮來又快又好。

星娜驚悚得震住，一動不動地站在角落，再也無法跟上前方的伊諾克。。。

比起滿臉冷漠的伊諾克和軍部總部長，以及看起來漫不經心的路希德，星娜的表現最為古怪。

即使每天站在加工室、處理室與冷凍室監管女工工作，星娜仍然沒有適應殘酷的製作營養液過程，甚至連掩飾都掩飾不了。

看到這些五十來歲的女工再工作十年，滿了六十歲，就會被扔進屠宰場，進入營養液的製作流程……

她的臉色慘白，白得透明，額頭也滿是冷汗。

審訊室里肉人的話彷彿從遠方飄來，「你就算再能幹，也只是一個子宮出生的孩子……總有一天，當你年老珠黃時，你也會像我們一樣被吊在天花板，或被扔進屠宰場。」

她不僅是一個子宮出生的孩子，還是一個拼湊出來的怪物、怪人——一具幾百年腐爛女屍與一個不知名的億萬精英結合的實驗品。

她的下場會如何？失去了伊諾克的庇護又會如何？

她緊緊捏拳，竭力穩住心緒，才不至暈倒。

伊諾克向她走來，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她，「別怕，你永遠不會這樣。」

伊諾克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緊緊握住她的手，想把溫暖傳遞給她，可她冰涼的手怎麼也暖不起來。

軍部總部長沒空關注他們，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路希德身上。

「你害怕嗎？」他問路希德。

路希德勾了勾唇，笑容奪目，差點令他失了魂——殘酷可怕的殺人表演看過多次，怎會被輕易嚇倒。這雖是個恐怖無比的大場面，令他無比震驚，但也沒到雙腿打顫的地步。

「你希望我怎樣回答？」路希德反問，「若我回答不是，你或許會失望。」

總部長著迷地看著他，「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路希德眯著眼看向高台下的巨大流水線操作間，「她們都是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吧？」

「沒錯。」總部長回答，「她們五十歲尚能在流水線工作，實現自己的價值，可一旦到了六十，就會逐漸失去價值，身體會變得沒有什麼營養，所以要趁營養流失之前做成營養液。。」

「哦？那給誰喝呢？」路希德仍處變不驚，令這個總部長竟有些佩服。記得很早以前有借種工具也聽說了營養液的事，當時就嚇病了，一病便是好幾年，最後竟活活嚇死。所以他們一般很少對借種工具說起營養液的事。

總部長回答：「營養液主要是發放到軍部，每年能節省不少軍費。」

「難怪。」路希德若有所思地道。。

只要跟利益扯上關係，買i兇殺人都不奇怪，何況是這種節省軍費的巨大利益。只是，將活人製成營養液就有些詭異了。

「她們的身體里有種特殊的營養嗎？」路希德貌似不經意地問道。

「你真聰明。」總部長稱讚道，「與你們地球人不一樣，從子宮出生的格拉斯星人的體質很特殊。他們雖沒有經過篩選，不屬格拉斯星的精英，但是身體極富營養，幾乎一個成年男子所需的全部維生素都能從營養液中找到。而其中有些維生素，是無法人工合成的，並且只有子宮女性才具有。」

路希德揚唇一笑，「聽您這麼說，我怎麼覺得這些營養液還不夠啊。既然這麼重要，除了軍部外，其他格拉斯星人也需要吧？」

總部長說道：「普通格拉斯星人是不需要營養液的，他們不用長期接受嚴格訓練，也沒被外派各種任務，體內營養流失沒那麼快。所以我們以投放軍部為主。」

「哦。」路希德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不遠處的被伊諾克抱住的星娜，「那女的……」他停了一下才問道：「也是子宮出生的？」

總部長又感嘆了一遍，「沒錯，她便是子宮出生的，所以才嚇得面無人色。」

「她不嫁給了高官嗎，也是這種命？」路希德的嘴角浮起譏俏的笑。

總部長沒作多想，「但她仍是子宮出生的，如果有天被她的丈夫拋棄，到了五十歲也會來極樂園。」

「如果她一直沒被拋棄呢？五十歲后仍與她的丈夫在一起？」路希德問。

總部長頗有深意地一笑，「這就不好說了。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一過四十，就多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就像你們地球上的男人一樣。」

「哦？」路希德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我不信，他們看起來很恩愛嘛。」拆散起來可真難。

總部長揚聲大笑，再未多說什麼。

星娜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笑聲，覺得甚是刺耳，皺眉看過去，有種想把這個總部長揍成豬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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