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保你百歲無憂

第3章保你百歲無憂

廣寒沒搭話，他的袍子顏色漸漸淡了下去，連著他面上的鮮活也悄悄不見了，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泥塑般的「真和尚」。

「出家吧。」他誦經般悠遠的說。

羅小螢：「……！」

「出家是不是就不能吃肉了？」

「嗯。」

「是不是也不能成親生娃娃了？」

「……嗯。」

「那可不可以換成別的？」羅小螢看形勢穩定，不怕死的講起條件來。

「你已犯了罪孽，蘇家小姐雖不是你故意，但畢竟因你而死。你應當積德行善，贖清罪孽。」廣寒冷聲打斷。

「我才不要！那病秧子蘇元夏說什麼心善捨不得用狗試藥，便拿我來試，日日給我灌些毒藥，可曾有片刻拿我當人了？人的命還不如畜生！她心悅李家的公子，偏要夜裡前去相約，我領她去了，誰知道她怎麼突然就犯病死了。這殺人的罪名，我可擔不起！」

「你沒有冷眼旁觀？」廣寒聲音沉沉。

羅小螢想到蘇元夏死前掙扎的情狀，心虛了。

轉瞬又硬氣起來：「你不是也殺人了？」

「……」

廣寒沉默了須臾，說：「你我不同。」

羅小螢敏銳的察覺到和尚有一點痛苦的情緒外露。

「你……真的是妖怪？」

「……我是廣寒。」和尚的眼睛半張半合，有一種毫無感情的慈悲。就好像套了個憐憫眾生的外殼，內里空空蕩蕩。

「我沒問你名字啊，我問你……」

「不出家也罷，但你二十歲之前須在我身邊修行。我會保你長命百歲。」廣寒打斷她的話。

「好！那我先做什麼呢？」

「剃頭髮。」

……不是不出家的嗎？

「還想不想活命？短命鬼。」

「我剃。」羅小螢認命，身上的繩索瞬間解開，不知道那和尚用了什麼術法。

殺千刀的廣寒沒再說話，依然似槁木似的枯坐著。羅小螢見他又沒了動靜，這荒郊野外的守著個屍體樣的人實在可怕，心中默念了兩句「阿娘保佑」，壯著膽子把自己哆哆嗦嗦的食指往廣寒的鼻子下面一搭，溫熱的氣息緩緩噴在她的手上，她這才放了心，再一細看，嗯？這怪和尚，怎麼看起來倒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羅小螢氣鼓鼓的，又覺得有些可笑，還說給她剃頭呢，自己卻睡著了，真是個怪人。

既然他睡著了……羅小螢輕手輕腳的挪開，準備偷偷溜走，笑話，這個時候不逃，難道真的要被他抓去剃頭嗎？那她豈不是成了個貌丑的小尼姑，隔壁的阿黑哥肯定會笑話她的。

剛走到和尚得五步開外，突然地上亮光一閃，浮出個藍盈盈的圓圈來，以廣寒為中心，羅小螢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逃脫不得，氣急敗壞的簡直要齜牙咧嘴的向中間的活死人咬過去。但是廣寒得眼皮輕輕一掀，少女的勇氣立刻偃旗息鼓，那可絕不是善良慈悲的眼神。

清晨第一縷光剛升起來，廣寒的眼立刻睜開，寒江似的冰冷眼神射向五步外委委屈屈縮成一團的背影。

「終是讓我捉住你了，扶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