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劉風降生
東漢建寧三年,公元一七零年七月,辰星犯歲星。
這天,位於潁川郡北部與河南尹交界處陘山腳下的劉家莊院內,奴婢和家僕們忙碌的進進出出。這年的夏天異常的悶熱,高溫動不動就讓人汗如雨下,連空氣都似乎在燃燒著。不過奴僕們卻忙的連汗都顧不上擦一下,因為他們的主子,劉老爺的孩子又將出生。
為什麼要加個「又」字呢?因為劉老爺雖然之前有過兩個孩子,但是不知道是祖上沒積德,還是自己沒行善,兩個幺子不足周歲就都夭折了。眼下劉老爺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但是膝下尤虛,所以劉老爺對這胎非常的重視,特地從京城雒陽請來名醫在莊園里常住。
可是這個被劉老爺寄予厚望的孩子卻始終沒有出生。從早上開始,劉夫人就感覺到肚子疼,於是劉家莊院立刻進入緊張的狀態。這個劉少爺或者劉小姐似乎不記著來到這個世界,劉夫人疼的死去活來,可胎兒依然沒有絲毫動靜。接生婆和大夫急得滿頭大汗,劉老爺也是在房門外不停的踱來踱去,一般家僕們也一起陪召集。
「劉少爺、劉小姐啊,老婆子求你了,我們家的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了。」從雒陽來的大夫不知道劉老爺的脾氣,但是穩婆清楚的很,劉老爺的先祖和本朝開國的光武皇帝南征北戰,累功得到了現在的一片莊園田地。劉家在這裡當年也是一方豪強,但是到後來劉氏子孫人丁單薄,幼子夭折似乎成了劉家的遺傳病。有人偷偷議論說是劉家祖上殺戮太重,所以上天要劉家的子孫抵命。到了劉老爺這一代已經是一脈單傳三代了,還沒從前兩個孩子連續夭折的陰影里走出來的劉老爺要是再生不出個孩子,恐怕劉氏真的要絕後了。但是即便如此,要是脾氣暴躁的劉老爺遷怒,殺她一個接生婆全家人比捻死只螞蟻還簡單。
申時一刻,劉夫人還沒生產。劉老爺一跺腳,仰天長嘆道:「蒼天呀,你難道真的要我一門斷子絕孫嗎?」就這麼一抬頭,劉老爺只看到天空中風雲突變,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忽然烏雲匯聚遮天蔽日,天地間忽然一片黑暗,如同夜晚。同時大地上狂風暴起,飛沙走石。不多時,烏雲已經越積越多,越積越厚,直壓的天空都要塌下來一般,給人非常沉重和壓抑的感覺。
屋內,如熱鍋螞蟻似的穩婆和不知所措的大夫幾乎想盡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濟於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禱告上蒼,讓劉家少爺或者小姐早點降生。
申時三刻,虛張聲勢已久的天空終於發威,轟的一聲之後,一個驚雷劃破蒼穹,如利斧般斬落大地,不偏不倚的劈中了劉夫人待產的房屋。頓時碎瓦飛濺,火舌亂竄,劉老爺趕緊命令家僕們滅火,同時自己三步並兩步的沖了進去。就在這個時候,屋內傳出一陣嬰兒洪亮的啼哭聲「哇哇~~哇哇~!」接著是穩婆如釋重負的聲音,「恭喜劉老爺,賀喜劉夫人,是個公子,是個公子啊~~~」
「哦?是個兒子?哈哈哈哈!」劉老爺興奮的從穩婆手中結果襁褓,摟在懷裡看了又看,然後將襁褓高高舉起,「歷代祖先保佑,我後繼有人了~」就在此時,老天爺似乎也耐不住熱開始流汗,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水把屋頂的火澆滅了,正七手八腳準備爬梯子上屋救火的家僕們也鬆了一口氣。
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卻一臉欣慰的劉夫人側著頭看著高興的跟小孩子似的丈夫和剛出生的兒子,完全沉浸在再次為人母的幸福中,「老爺~~」她吃力的伸出手來。劉老爺趕緊把孩子抱到她枕邊。劉夫人輕輕地撫摸著嬰兒的臉龐。「夫人,你辛苦了。」劉老爺一臉的感激和憐惜。
「老爺,給孩子起個名字吧~」劉夫人笑著提醒只顧著高興有些忘乎所以的丈夫。
「風兒~~就叫風兒吧~」寇老爺捻了捻鬍子。
劉熙最後的記憶中,自己被一道藍光籠罩,然後身體變成了許多小顆粒,迅速的移動著,然後渾身就像浸泡在溫暖的浴缸里,再然後~~劉熙睜開了眼睛。首先進入眼帘的是劉夫人清秀的古裝美人面龐,「你是誰?」劉熙本能的問道,誰知道嘴裡發出的不是自己富有磁性的嗓音,而是嬰兒的啼哭聲~「嗚哇~~」
一聽自己的心肝寶貝哭了,劉夫人連忙輕拂嬰兒的後背,手忙腳亂的安慰道:「噢、噢,劭兒乖,劭兒不哭。」劉熙終於意識到自己此刻變成了一個小嬰兒的時候,巨大的反差讓劉熙一時間接受不了,可能以他此刻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大腦還不足以進行如此複雜的換位思考,所以,劉熙的大腦罷工了,其實是睡著了。
等劉熙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劉熙撲閃著大眼睛打量著這個房間,這個房間的陳設比不上古裝片中的皇宮,但是也算富麗堂皇了。只是轉了一圈都沒發現桌子和椅子,再看建築的風格、裝飾的顏色,器皿的材質和形狀來看,自己估計身處秦漢時期,至於是秦是漢暫時還無法分辨。
劉熙心裡暗自苦笑,自己大學畢業剛不久,開車技術挺不錯的,閑是沒事就去幫人拉貨,賺點外快。沒想到竟會出車禍,還重生到這來了。想到自己以前的親朋好友在也見不到了不禁有些傷感。「既來之,則安之。」劉熙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正當劉熙暗自神傷的時候,一個樣貌秀麗的女子走了進來,將侯羿從襁褓內溫柔的抱了出來,然後攬入懷中。接著她輕輕的解開衣衫,露出了渾圓、挺拔的**。紅紅的**上不停的滲出乳白色的奶水。劉熙立刻明白到這是自己的奶媽,在中國古代,貴婦生完孩子以後很少自己哺乳的,多有奶媽代替。例如孫權就為自己的奶媽修了一座寺廟,名叫北塔報恩寺,至今還在蘇州。出於嬰兒的本能和飢餓的驅使,侯羿狼吞虎咽的吮吸著奶水。當劉熙吃飽了從口中吐出**的時候,開始用好奇的眼睛不停的打量著周圍,可愛的模樣惹得奶媽親了又親~~~
劉熙的古代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轉眼就好幾個月過去了,劉風(現在開始改成劉風)做為這個擁有百頃良田,家僕數十人的莊園的大少爺,可謂要什麼有什麼。由於劉老爺只有劉夫人一個正妻,並無妾侍所以對劉風更是視如心肝,放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但是即便這樣劉風還是很不舒服,做為嬰兒他只能整天躺在襁褓里,連手腳都伸展不開來。於是乎,劉風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唯一的表達方式-「哭」。
這一哭可不得了,奴婢、家僕們向走馬燈似的跑,還常常因為照顧不周到被脾氣暴躁的劉老爺責罵甚至責打的。起初,躺在襁褓里的劉風很喜歡這樣的惡作劇,但是很快劉風就覺得索然無味了,畢竟這些家僕、奴婢們也是苦命人,折騰他們自己於心不忍。好在由於生理特徵,嬰兒狀態的劉風很貪睡,就這樣,劉風在睡夢中渡過了一個又一個無聊的日子。
做為劉熙,他已經走了二十多年的路,但是此時此刻,做為劉風,他不得不從頭學起。不聽使喚的雙腿使他總是力不從心,為此他沒少摔跤。每次劉夫人在他摔倒之後總是憐惜將他抱起,但是這個時候嚴厲的劉老爺總是會大聲喝斥,讓劉風自己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劉夫人雖然心疼兒子,但是她深深的愛著自己的丈夫,也理解劉老爺望子成龍的心情,每到這個時候就偷偷抹眼淚。由於劉風天資好,所以他之用了普通孩子一半的時間就學會了走路,再過了一個月,小劉風就已經健步如飛了。這讓劉老爺高興的逢人就誇自己的兒子是天賦異稟,對劉風更是疼愛有加。
又過了一年,建寧四年辛亥,公元一七一年春,正月皇帝加元服,赦天下,唯黨人不赦。這一年,寇劭兩歲。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了。到漢熹平六年,劉風八歲了。已經懂事了,知道自己是光武帝劉秀之子阜陵王劉延的後代,父親名叫劉德,母親叫張氏。家族現在已經衰敗了就他們這一脈了。
八歲的劉風已經到了該上學讀書的年紀了,起初劉老爺只是找了一個儒生來莊園給劉風上學,但是劉風天性聰明,加上原本的知識基礎,學習的效率特別快。雖然看漢篆對於看慣了簡體漢字的寇劭來說有些不適應,但是在先生的指導下很快就克服了這個困難。先生對於自己的這個學生也是很驚奇,這個孩子不光個頭張的比同齡人高大,而且在學習上的悟性更高,幾乎教一遍就會,甚至稍微提點一下就領悟的要領。於是這個儒生回到陽翟之後,劉風聰慧的名聲也就在潁川郡傳開了。
劉風對先生交道的四書五經毫無興趣,只是勉強應付一下,一有空閑就從劉老爺的書房裡找些兵書來看。當然,劉風的興趣愛好也不僅僅是看書,他常常把莊園里的同齡孩子們組織起來,然後把他們分做兩隊,開始玩領兵打仗的遊戲。每到這個時候,劉夫人張氏總是會笑著對劉老爺說:「看,真是你們劉家的種,這麼小就愛看兵書。」劉老爺總會反駁道:「父精母血,這兒子你也有一半的。」說罷夫妻二人相視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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