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必如此

李復是盛家的司機，在末世到來之前他就在盛家任職。

他清楚記得末世到來世界異變那一天，他正載著劉嵐去某個茶會，車子剛出了盛家大門，天空就黑了起來。他當即把車子停在一邊，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前面兩輛自動駕駛的新車撞在了一起。

至少不用擔心失業了，是李復心裡的第一個想法。為了勝任盛家的司機，他除了會開車還會搏擊和急救，那時他還在想要不要再去學個技能，免得盛家也開始用無人駕駛的車子時他直接下崗。

看來人工智慧也沒有很牛，不過天忽然暗了就出事了，他當時還有點沾沾自喜，並下車幫著救援，也沒有多想為什麼天變暗了。他回到車上時，劉嵐正疑惑地盯著沒有信號的手機，似乎沒料到會在市區遇到這種事。

「先回去吧。」

劉嵐本來只是發消息通知朋友會晚點到，一看路上出事故的車子不少，手機又不能用了，馬上改了主意。

李復也覺得該回家，免得被捲入事故當中，前面好像又有其他車子撞在了一起。

盛家當時也住在別墅區，住處沒有現在的盛家莊園這麼大，別墅前的小花園卻要比現在漂亮。

李復把車子停下時，就覺得院牆上掛著的粉色月季不對勁，像是在大喘氣。他也就猶豫了那麼一會兒，隔壁就傳來尖叫聲，正要下車的劉嵐也嚇了一跳，當即在車上跟李復互看了一眼。

「回家。」

她堅定地跟李復說，也沒提過去看看的事。

她從年輕時就不愛沾各種麻煩，遇到任何不對的苗頭她就繞著走，大不了幫著報個警，其他事她就不做了。現在各處都有監控，比起她和家裡的員工冒著風險去查看要安全得多，她也沒有任何好奇心，在她這個位置的人只要知道她該知道的即可，過多的好奇心會給自身和家族帶來麻煩。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正確的，後來他們聽說隔壁那戶人家被異化的寵物貓攻擊了。李復也慶幸自家夫人是個膽小的，要是碰上一個死活要去看熱鬧，他當時說不定就沒了。

也沒有人會想要是自己當時去看看是不是就能救下鄰居，這樣的想法太沉重了，被異化生物攻擊的又何止是一戶人家，能保全自己活下來就已經是一種幸運。

李復一直覺得自己運氣還算不錯，哪怕各項能力不上不下的，靠著父蔭總算混到了一個好工作。托這份工作的福，他在末世的時候活了下來，沒有活活餓死，也沒有被捲入太多爭鬥。但他不算太幸運，他並沒有覺醒異能，又在末世之後跟當時正好去南方出差的女友失散了。

他一直想去找她，卻因為種種原因被耽擱了下來，仔細想想，大概還是他太懦弱沒有冒險精神的緣故。他有家人要照顧，也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支撐他出遠門尋找女友，頂多付一點錢請人順路幫忙打聽一下，至於人家有沒有真的用心幫忙打聽，他也無從得知，他可付不起必須把人找到的錢。

與現在活下來的大多數人相比，他也許應該知足，但是這件事總是梗在他心上。他知道一個女人獨自在外面活下來有多難，前面六年都沒有她的消息，說不定她人已經沒了。兩人的感情也沒有太深厚，在一起也有三年了，除了開始半年常約出來見面，後面都是像完成指標一樣一個多月才見一次。

兩人都忙，女友是忙她的事業，他是跟著主家忙。

那時他也會想兩人可能走不到最後，但這樣忽然分離再無音訊，卻不是他能接受的分別方式。

走在還算熱鬧的大街上，李復看到有對情侶走過一瞬有些恍惚，微一轉頭餘光瞄到街對面走過的那個女子側臉跟他的女友很像，就連身上的衣服他也曾見他女友穿過。

難道她回來了？李複目光一亮，也沒有多想就追了過去。

在邊上拿著一條紗巾的余燁面色不變，付了錢后就圍上那條寶藍色邊上印橙色花紋的紗巾拐進了前面那條巷子。巷子里零星有幾間鋪子，余燁掃了一眼，像是在打量裡面的商品，腳步卻不曾停留。

越往前走逛的人越少，等她停下腳步時，街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朝後望了一眼，在她現在站著的這條橫街上邊上有棵七八層樓高的樹。她剛下車逛街時就看到了這棵樹，這是一棵白樺樹，白紙一般的樹皮上有許多燒化的痕迹，顯然這棵異化的白樺樹曾被圍攻過。

余燁慢步向前，不在意搖晃的樹葉，伸手摸著樹榦上的黑痕，樹榦動了動，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又像是扭動著身體想擺脫余燁的觸碰。

「滾！」

一個少年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余燁也不在意輕輕拍了樹榦兩下，它頓時就不動了。

「美女有什麼吩咐，家裡缺不缺房梁？你看中我哪個部位了隨便砍，我絕對不吭一聲。」

余燁：不必如此~

「我是來借地盤的。」余燁用神識跟它交流道。

「你？你能跟我說話？」

「是的，我能。」

樹葉微微搖擺了一下，像是它震驚的內心正在消化這件事。

「我給你補點靈力，就當是場地租金，以後我的地盤建起來，你得幫著看門。怎麼樣，行不行？」

「行。」

白樺樹還不能完全消化余燁的話，只抓到「靈力」「看門」兩個重點詞，這也就足夠了。

它是在異世到來之後開始有自己的意識，身體里像是有什麼本能覺醒了一般，它無師自通地學會吐納天地間新的氣息，讓自己的軀體適應日益強大的能力。可是光這樣還是不夠，其他族群還是很強大，如果不是它吸收了附近的藤妖和獸妖，說不定已經被人類從這兒移走了。

可是它也不怨人類，它本來就是人類所植。爭奪地盤也是各族天性，它能捕食其他妖異之物，人類也能消滅它，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

那次衝突，它以為會跟人族不死不休，偏那個時候又闖進來一群異化蟲。

比起人類，它更討厭蟲子，當即也不跟人類交手了，還幫著他們對付壞蟲子。這種異化蟲似乎比起樹木更喜歡人的血肉，可是那又如何，它還是討厭它們。

不知是不是因為它幫人類打落了許多蟲子的緣故，人類後來沒有再用火燒它搶它的地盤，它也在這兒住了下來。凡是它陰影所到之處，皆是它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