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柳暗花明

陳家昌厲聲道：「胡鬧！沒事去什麼衙門！」

陳雲財嚇唬王氏：「王秋菊，衙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像你這種，進去就先挨二十板子。」

「只要能和離，二十板子算什麼。」王氏淡然回答，她死都不怕，還怕別的嗎？

蘇媛媛朝王氏投去了讚許和鼓勵的目光。王氏朝蘇媛媛輕輕點點頭，羸弱的身子看上去卻如此堅韌。

陳念娣崇拜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母親如此挺立，緊緊里抱著王氏的胳膊，母女倆相互支撐著。

去縣衙，這事可就鬧大了。若究起事情原委，陳家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陳家人瞬間都失了語。

「所以現在老陳家是同意我和陳家旺和離了？」

有婦人最後勸了勸：「一個婦人和離了自己討生活艱難著哩，怕是要餓死啊……」

「要是真的養不活自己，把自己餓死了，那也是命，我不怪誰。」

話說到這個份上，邊上人也就沒什麼好勸的了。

和離書是有格式的，由一個識字的村老執筆，寫了一式兩份和離書。

「等一下。」蘇媛媛走到王氏身邊，在她的耳邊輕語幾句，王氏緊緊握住蘇媛媛的雙手，眼淚盈眶。隨後，王氏又讓村老在和離書的後面提筆補充了一條協議。

然後，陳家旺和王秋菊兩個按上手印，這和離書就算成了。

當然最終還是要拿到縣衙登記，再把王氏的戶籍從老陳家遷出來，才算徹底和老陳加分割。這就要等村長每個月去縣衙的時候，一起拿過去辦理。

不過就算沒去縣衙，也不影響這份和離書的效用。從和離雙方按下手印的那一刻開始，和離書就已生效。

和離書既已簽好，錢氏端起掃帚就開始趕人：「滾，滾，滾！現在就給老娘滾出陳家！一樣東西都休想從陳家拿走！」

王氏帶著陳念娣和另外兩個閨女，恨不能馬上出了陳家大門。

趙氏卻滿臉笑著，一把拉住陳念娣和兩個孩子。

「我們老陳家的孩子，你可不能帶走。」

眼看王氏真的和離了，那麼多家務活兒不能沒人干。和離可以啊，王氏你自己滾，可孩子還是陳家的！趙氏早就盤算好了，只要三丫頭在，不愁沒人給她幹活，因此整個和離過程，她冷眼旁觀，就當看個熱鬧。

「你確定？」蘇媛媛微微一笑走過去，將趙氏的手從陳念娣的身上拿開。

「趙氏，你不識字，我把和離書最後的協議給你念一下，你聽清楚了。」

就在村老起草合離書的時候，蘇媛媛提醒王氏在和離書最後補充了一條協議。補充協議的內容是王氏和陳家旺的三個孩子，判給母親王秋菊，跟著母親王秋菊生活。

這意味著三個孩子不論從國法還是族規，從今往後都和陳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一聽協議的這條內容，趙氏徹底傻了眼，她跌坐地上。

頃刻間又跳起來，指著蘇媛媛的鼻子胡言亂語罵道：「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害的！不要臉的狐狸精，自從你來到陳家，陳家就沒好日子了！你害得老娘現在要過苦日子，我要殺了你！」

趙氏瘋狂地朝蘇媛媛撲過去，想要揪住蘇媛媛的頭髮撕扯，卻被陳雲勛一把拋在了一邊。

蘇媛媛、陳雲勛和王氏帶著三個孩子幾個人一起出了陳家院。

王氏茫然地望向夜空，終於和離了，一切塵埃落定，新的生活即將開始，但眼下她們可以去哪呢？將來怎麼活下去？她心中突然空洞洞的，彷彿腳下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淵。

「王姨，你別擔心，我有個想法，你聽聽看。」和離了，蘇媛媛也就改口稱呼了。

蘇媛媛的想法是，她先聘請王氏來照顧陳老太爺，王氏可以有收入，她和陳雲勛也可以安心出去做事。接下來，她會幫助王氏辦一個殘障老人護理所，俗稱養老院。

蘇媛媛之前在考察護理床市場的時候，大概了解過，從祥雲鎮輻射附近十里八鄉需要護理殘障老人的家庭不少。

事實上一個家庭只要有一位殘障老人，家庭的勞動力就被拖累大半，對家庭生產的影響是巨大的。同時由於缺乏專業護理知識和能力，老人的生存狀態非常糟糕。

無論是從家庭還是從老人，兩方面來說，都迫切需要專業護理的幫助。當然送老人到護理所的觀念還需要慢慢培養，畢竟將老人送出門，很容易被誤認為棄養，而不孝在這裡是要見官的重罪。

但是對於收入良好的家庭來說，他們願意出一些費用來提高家中老人的護理。只要事實上，老人被護理得健康愉快，那麼這種顧慮就會慢慢打消。陳家村風光秀麗，水質優良，葯植充沛，是非常好的遼養地。

前期也可以考慮派人上門服務的形式，結合護理床租賃，收取合理的費用。至少養活王氏一家人是沒有問題的。可以逐步從村婦中招聘幾個品性好的家政護理人員，進行養老護理專業培訓，後期慢慢積累開設護理所。

王氏性情溫和，勤勞能幹，這個口碑在村裡是積累了十多年了，受人信賴，這是王氏適合從事家政護理工作的優勢所在。

聽著蘇媛媛的話，王氏的眼睛逐漸明亮了起來。

儘管她對蘇媛媛描繪的未來還不是全部能理解，但是已經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前方的出路，不再如黑夜一般迷茫。

「你先幫我護理爺爺吧，我會支付你護理的費用。」

「不不，這個不用報酬的。」

「這個必須要，這是你應該拿的。同時我也會給你做一些護理的專業培訓。」

「明日，你先找村長，問問村裡有沒有空房，租下來，然後好好收拾，先把家下來。並準備出3間空房。然後再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去附近兩三個村，聯繫是否有願意將家中老人送來的家庭。也不用多，先收個2-3戶人家。做出口碑了再增收。

第二，和村裡的婦人們聊聊，吸引願意學習護養能力的，品行又好的。然後組成護理小團隊，統一培訓，發展上門服務。」

蘇媛媛將要做的事情，耐心細緻的一一教給王氏。

王氏只覺得心中從未有過的充實、喜悅，又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