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穿越時空，對沖田總司而言，真的是一個非常新奇的體驗。明明前一刻還在本丸，睜開眼睛卻發現到了周圍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景色。

落地點是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明明是白天，可是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寒冷，似乎又不祥的氣息瀰漫在周圍。

周圍太安靜了，明明是樹林，卻連鳥叫蟲鳴都沒有，連風都是死的。

「戒備！」沖田總司眉頭輕皺，對加州清光和五虎退下命令，加州清光點點頭，抽出本體擺出攻擊的姿勢，五虎退雖然看上去有些害怕，也還是抽出短刀橫著自己面前。

加州清光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沖田總司沒有刀。

這是非常不正常的狀況，加州清光看著沖田總司——青年堅毅的身影猶如青竹一般挺拔，雖然身材纖細修長，卻像保護者一樣將他和五虎退護在後方。

但是這對沖田總司而言，實在是太不正常了，除非在新撰組的大本營——壬生寺，沖田總司總是刀不離身，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生械鬥以或者維新派的刺殺，刀劍對於新撰組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換句話說，總司不是不帶刀，而是無法帶刀。

「呵，我們究竟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呢？剛過來敵人就送上門了。」沖田總司看著樹背後緩緩出現的黑色身影道。

「總司！」來不及多想，加州清光將自己的刀交給沖田總司，卻被沖田總司拒絕：「放心吧，既然是號稱溯行軍的軍隊，就應該有武器才是。」

「既然如此！那搶過來就好了！」

雖然知道是要和溯行軍戰鬥，但是沖田總司從未想過，溯行軍居然是眼前這些渾身冒著黑氣，長相可怖的生物。

「啊，這些根本就不算是人類嘛！」雖然有些還面前看出人類的雛形，可是怎麼看還是和妖怪更加接近吧。

沖田總司在戰鬥的第一時間就搶過一把打刀，當刀劍劈開這些怪物的身體的時候，大量黑色氣體冒出來，他們彷彿不知道疼痛一般前赴後繼的湧上，直到徹底消滅方才退場。

可是……

這根本不算什麼。

沖田總司身姿靈巧的遊走於眾多溯行軍中間，只見寒芒一閃，背後的妖物紛紛化為黑色煙霧消散於空氣中。

沖田總司注意到，這些溯行軍的劍術實際上並不高明，只不過數量繁多，時間長了容易造成消耗戰。

「啊！」突然聽見一聲輕呼，沖田總司回頭，是五虎退。

短刀在空曠的地方對戰眾多的敵人，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而力量也絕非五虎退的強項，因此在戰鬥中，五虎退隱隱約約是被壓制著，眼看下一秒敵人的高高舉起的刀就要砍在五虎退的身上——

「清光！」沖田總司大喊道，加州清空聞聲會意，反手一個回擊，將沖田總司面前的溯行軍砍倒在地，下一秒，沖田突擊上去，擋在五虎退身前，壓低重心，自下而上斜劈上去，這一擊用足了力氣，敵人很快化為飛煙。

很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的戰鬥過了！

雖然敵人人數眾多，但是沖田總司卻久違的感受到了暢快，天才劍士能夠斬斷面前的一切阻礙，卻無法斬斷病痛的折磨。

天知道當他被逼得不得不蜷縮在安全的鄉間小屋之內修養，得不到新撰組等人的消息的時候內心有多麼的煎熬，然而，事實就是那時候他已經無法握刀。

這樣的身體，在戰場之上也會是也會是隊友們的累贅吧……

沖田總司心下暗自嘆息一聲，眼神卻更加堅定：曾經的懊悔和憤恨，絕對不要再次品嘗那個痛苦的滋味。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夕陽的餘暉籠罩這片山頭，萬物蒙上一層紅色，微風吹過，烏鴉歸巢，天地一片祥和，根本看不出來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呼……終於結束了……」加州清光長舒一口氣，他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啊，指甲油都被蹭掉了。」

「哈哈，沒事就好啊！」沖田總司看了看周圍，為了盡量少的對歷史產生影響，付喪神一般情況下是避免和原住民接觸的，此處雖然地處偏遠，但是作為戰場正好。

「清光，退，我們回去吧。」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沖田總司輕輕地說道。

當沖田總司等人回到本丸的時候，發現明明都過了快一個下午了，但是狐之助說他們只出去了一小段時間。

「啊？難不成兩邊時間不對等嗎？」沖田總司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恩，大概是因為本丸處於時間的夾縫之中吧！」狐之助解釋說：「因為審神者工作的特殊性，每一座本丸都有自己獨特的坐標，很難被找到。」

「我們明明戰鬥了好幾個小時，還以為回來就能吃完飯了。」沖田總司無不可惜的說道：「戰鬥，可是很耗費體力的啊！」

「可是，並沒有飯啊！」狐之助歪了歪腦袋，本丸里並沒有其他人，難不成審神者大人是指望狐狸做飯嗎？

「……」對哦，這裡已經不是新撰組了。

沖田總司意識到了他所需面對的一個問題，那就是貧窮。

雖然沖田總司小時候家境貧寒，但是近藤局長和土方副長覺得他年紀小，身體又不好，

一直對他頗為照顧，後來擔任新撰組一番隊隊長兼劍術指導，更是受人尊敬。

也就是說，在物質方面，沖田總司實際上並沒有吃過太多苦。

新撰組有專人負責飲食，也有小姓打掃衛生，沖田總司完全沒有必要的擔心，所以他真的沒注意到，吃飯這個問題。

「啊，怪不得屋後有田地啊！」沖田總司瞭然的點了點頭，那裡以後可以種植蔬菜，可是現在卻是一片荒蕪。

但是目前的狀況就是，本丸里什麼也沒有了，唯一的資源已經鍛造成了五虎退。

「既然如此，那就去萬屋吧！」狐之助建議說。

「誒——好多人啊！」走在街道上，四處張望著，沖田總司發出這樣的感慨。

此刻，沖田總司帶著加州清光，牽著五虎退正來到那個名叫「萬屋」的地方。

「萬屋」不是一間房子，而是類似大型商業街的地方，道路很寬，周圍有鱗次櫛比的店鋪，這裡不僅有各種各樣的生活必需品，也有類似鍛刀材料、御守一類的東西。

這裡交易貨幣是小判，倒是和沖田總司印象中使用的貨幣沒什麼不同。顛了顛狐之助交給他的錢袋，裡面沉甸甸的，說是政府的補貼。

雖說給的錢不少，但是萬屋出售的生活必需品非常昂貴，挑挑揀揀買了一些就花去了大半，沖田總司在得知御守的作用后，毫不猶豫的花錢買了兩個送給加州清光和五虎退，清光接過御守，又開始飄花了，五虎退看上去非常高興，說自己會好好珍惜的。

「啊！這個看上去不錯啊！」沖田總司看到了櫃檯中擺放的三色丸子，非常高興的對老闆說：「麻煩給我四串這個！」

「主殿從以前開始就非常喜歡甜食啊！」加州清光有些無奈的說道，接過沖田總司遞過來的丸子，甜絲絲軟糯糯的口感充斥口舌之間。

「哈哈，唯有劍術和甜食不得辜負啊！」沖田總司彎腰將另一串丸子遞給五虎退：「來，這是五虎退的。」

「謝……謝謝……」五虎退羞澀的道謝，拿過三色丸子小口小口的吃起來，偶爾還分給小老虎一點。

沖田總司滿足的眯起眼睛，有多久沒吃過三色丸子了，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啊，主殿好狡猾，一個人吃兩串！」加州清光看到多餘的丸子，抬手就要拿。

「誒，別那麼小氣嘛！清光。」沖田總司抬高手，不讓清光搶到丸子，於是兩個人就這麼圍著五虎退嬉鬧起來，被沖田總司當成擋箭牌的五虎退雖然面上露出困惱的表情，但是眼中卻滿是笑意。

——真的很開心啊，這樣的日子。

「碰——」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正在打鬧的眾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目標一致的看過去——

那是另外一個加州清光。

同樣面容的黑髮少年此似乎是來買東西的，但是此刻他完全不顧手中的商品掉落在地上，只是伸出手指顫抖的死死盯著眼前的長發青年。

那是不知道惦念了多久的容貌。一步、兩部……加州清光慢慢走向沖田總司，直到站在他的面前，緊緊攥住他的雙臂，不可思議的問道：「是沖田君嗎？！」

「啊……」沖田總司看著眼前快要哭出來的黑髮少年，微微一笑，聲音輕柔的回答：「是的喲！」

「原來是這樣啊……」四個人在休憩區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坐下，沖田總司向這位加州清光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初的激動過去之後，加州清光看上去平靜了許多，遇到沖田總司他真的非常開心，心臟都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了，可是他已經成為了別的審神者的初始刀，加州清光有些尷尬，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嗨！給你！」

「嗚嗚嗚嗚嗚——」嘴裡猛然被人塞進一大串三色丸子，加州清光差點噎死，他好不容易把丸子拿出來，看著沖田總司一如往昔的笑容，心中的不安漸漸消失。

加州清光不禁想：果然，這才是沖田總司吧……

沖田拍了拍這位加州清光的頭，站起身來，對五虎退和自從新的加州清光出現，就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的自己的初始刀劍伸出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加州清光率先站起來，五虎退有些不安的看著加州清光，又看看沖田總司，小跑著跟了上去。

看著沖田總司和他的刀劍男士們逐漸沒入夕陽的背影，留下來的加州清光看了看手中的三色丸子，突然站起來，大聲對著三人離開的方向喊道：「我現在有一個很棒的主殿！也有一群值得信賴的夥伴！」

「——我的生活，每一天都很充實！」

「啊！」沖田總司回過頭，長發在金色的陽光中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年輕的審神者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是當然的啊！」

「因為『加州清光』，可是我的刀啊！」

「清光，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不多時，一個女性審神者走了過來，她今天和進侍加州清光一起來買東西，由於要買不少就和加州清光分頭行動，現在過來找他，卻發現加州清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串吃剩一半的三色丸子。

「誒——清光，你怎麼了？！」聽見少女的聲音，黑髮的少年付喪神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突然流出淚水，倒是把自己的審神者嚇了一跳。

「沒什麼……」擦乾眼淚，加州清光哽咽的說：「丸子……太甜了……」

「啊……是嗎……」少女善解人意的點點頭，微笑著朝加州清光伸出手：「撒，我們也該回去了。」

夕陽快要沉沒於地平線之下，天地之間只剩下一點餘暉，點點星子印在薄暮之上，唯有少女的笑容彷彿在發著光。

加州清光不由伸出手，那裡，才是他此生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