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芥川龍之介身上總是具有很重的破碎感，儘管他擁有波光溫柔的笑面。毋庸置疑，他具有很好的外形條件，又慣會虛張聲勢。

實際表現在此刻，此刻他非常不願意與武者小路實篤見面，但他還是能面色如常的與對方對話。

「聽說你在照顧志賀先生呢？」他道。

「是呢，」武者小路實篤合上書籍，笑道，「騙他說他重傷不能下床，結果給我提那麼多要求，我可得出來透透氣。」

「感情真好呢。」芥川龍之介感嘆。

「這點我不否認，」武者小路實篤看著走向書架的芥川龍之介，「找書嗎？」

「是的，」芥川龍之介拿起《人間失格》，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沒事。」

這時，島崎藤村也正好下樓，他們的關係是互相看見也不會打招呼那種，其主要原因是芥川龍之介不想搭理島崎藤村，而島崎藤村除了採訪的時候，會識趣的不去觸芥川霉頭。

但島崎藤村會下意識觀察芥川龍之介表情。

他看見，芥川龍之介眼裡的屬於侵蝕者的晦暗。

芥川龍之介從他身邊走過，島崎藤村停了下來，在猶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

「……」

「喵？」幹什麼都盯著我？

太宰治架起二郎腿，笑道，「因為以為你看見芥川老師讀你的書，會很激動啊。」

『芥川老師』的侵蝕沒有結束，他們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這件事沒有完結，所以並不驚訝，反倒是感興趣的猜測下一個是誰。

「……喵。」我確實很激動啦，只不過那本書……現在想想，那本書怎麼可以給芥川老師看呢。

「真可憐，」太宰治嘖嘖出聲，「要嘛是你的書導致老師再次被侵蝕，要麼是老師讀了你的書導致你被侵蝕吧。」

「喵！」你怎麼知道！

「喵喵喵！」還有為什麼對此如此幸災樂禍！我要撓死你！

你們是怎樣無障礙對話的！眾人目瞪口呆。雖然是人變的，可那是個不會說話的貓啊！

「『太宰君』，不要鬧騰，要掉地上了。」『芥川龍之介』忙將腿上的書拿好。

「喵~」對、對不起！

「乖~」

這是什麼區別對待！眾人吐槽。

「所以是誰被侵蝕了？」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試圖搞到劇透。

「太宰君。」『芥川龍之介』將《珍珠夫人》放回一旁的桌子上。

「……太宰，叫你呢。」國木田獨步手肘捅了捅沒個正型的太宰治。

「不是哦，」『芥川龍之介』無奈地笑了，「我是說，『太宰君』是下一個被侵蝕的。」

「喵~」是我哦，是我哦。

『太宰貓貓』叫得超級歡快。

「他？！」中原中也也參與到對話了，一臉不可思議的指著快樂、柔軟的喵咪，「怎麼可能。」

「雖然很高興你覺得『太宰』他樂觀又快樂，但還真是抱歉了，還真是他，把我們弄得——好、慘、的！」『織田作之助』手舞足蹈地誇張道，可惜觀影室的人看不見。

「是啊是啊，《人間失格》——超、陰、郁、的！」『坂口安吾』頓覺不愛。

「所以青花魚為什麼還是看起來那麼開心呢？」『中原中也』疑問。

「喵嗷喵~」當然是因為檀來了啊，因為是『芥川龍之介』讓檀來的啊。

所以重點是『芥川老師』還是『檀一雄』？

「話說，你們為什麼都那麼驚訝太宰會被侵蝕，你們不是看了《人間失格》嗎？」『檀一雄』疑惑。

「呃……」中島敦撓了撓頭，道，「……小貓咪，太軟了。」

——笑著吵著鬧著的文豪唷，下意識將他與《人間失格》的作者區別對待。

沉默。

沉默。

《人間失格》，這本書，可以看做是『太宰治』對於世間的遺言，裡面牢騷滿腹，裡面悔恨陰暗，裡面絕望慟哭。

「這本書是個半自傳來著……」『坂口安吾』乾澀道，「我很不喜歡。」

「半自傳嗎？」陀思妥耶夫斯基喃喃。

「我倒是很喜歡太宰這部作品，」有人說，有人驕傲的說，「『太宰治』是舉世無雙的天才呀。」

「……當話題在『太宰』的書的身上的時候，總會顯得格外沉重，好像生怕驚擾到什麼，」『織田作之助』笑了起來，「但有檀君在就沒有關係了。」

那是份絕筆。

「我窺視了希望。」『檀一雄』道。

『芥川龍之介』看著面前的書，那是不知道何人放在他面前的《人間失格》。

他見過他們讀完這本書的表情，有難過，有厭棄，也有不認可。

而他確實讀過這本書，卻又不像讀過。那段記憶有些朦朧，像霧裡看花，只留下對太宰和自己的期待。

那麼啊，『芥川龍之介』伸手拿書。

「再讀一遍吧。」

「喵！！！！？」

「順帶說一句……」『芥川龍之介』不自知的笑得很甜，「《斜陽》很不錯。」

——我們或許會成為要好的朋友……

——如果我沒有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