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仙侶斷情 第2章 淚灑金陵湖
萬里晴空,陡然間一縷黑氣直衝雲霄,頓時天昏地暗。時間大概有半刻鐘左右,復為晴空。
「不好,曠古巨魔復生了!」
虛空之中,三個佛陀施展通天大法想要阻止這縷黑氣的瀰漫,竟然抵擋不住。
「此曠古巨魔的力量非你我三者可以抵擋,必須儘快找尋曠古巨魔之所在,我等速回靈山商議。」中間一位佛陀說道。
三個佛陀正要離去,突然左首一瘦高佛陀不經意看到下界行走的賈瑛,心頭一凜:「莫非是他?」而後這名佛陀轉身下凡而來。
「古佛,何往?」
古佛道:「東渡一人。」
……
一個破廟外,賈瑛盤坐著,按照僧道二仙所傳之《周天大法》,潛心打坐。所謂周天大法,乃體內周天氣血與體外人天之氣的交換,進而挖掘人體之先天本能。按照修真的階梯一步一步
兩年的時間修鍊,賈瑛本來已經達到凝氣結丹境界。
所謂周天大法就是周天運行,當守其心,最忌心亂,尤其是傷情之亂。然,今日賈瑛落坐不久,虛空之中,一道倩影冉冉而來。賈瑛驚呼一聲:「林妹妹!」伊人倩影悄然而逝。
賈瑛內心大動,氣血隨之一滯,兩年來凝結的內丹砰然散碎,一口鮮血從嘴中噴濺而出。
「林妹妹,黃泉之路何方?」
奈何心魔已起,賈瑛再也無法入定,他滿目蒼痍,站起身來沿著山道一步步的前行著,一路化緣,經過數日的奔波,賈瑛拖著疲憊的身軀到了金陵城。
「先回榮國府看看家人吧!」賈瑛心裡想著,腳步朝著城門而去。一路打聽榮國府這些年的光景,內心卻越來越沉。來到府外,只見府門已封,人跡早無。離家三載,卻不知家中光景已成如此,賈瑛不由內心大痛。
黃昏時分,賈瑛又飢又餓,他蹲坐在家門口的石獅子旁,思緒早就回到了過去的榮國府氣派和大觀園之景。
「二爺,二爺!」賈瑛尋聲望去,看見離家門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看著他,只是天太黑看不清對方是誰?
「你是誰?」
「二爺,真的是你!我是茗煙呀,你不記得我了?我等了你好久了總算等到了,你怎麼做了和尚了?」
「茗煙,是你?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榮國府怎麼被封了?老太太、老爺、太太、寶姐姐他們呢?」賈瑛抓住茗煙的手禁不住問道。
茗煙便將賈瑛出走後家中被抄等等情景說了一遍。
賈瑛聽后猶如晴天霹靂,此時方知自己走後家中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而自己卻茫然不知,如今林妹妹去了,老太太沒了,父母下落不知,園裡的姐妹早已分散,他頹唐的倒在石獅子旁。
「二爺,二爺,天無絕人之路,你可要振作。」茗煙看賈瑛兩眼獃滯,目中無神,心知他內心之痛異於常人。
半響后,賈瑛不由得想起僧道二仙說過的偈語,如今家中的經歷與遭遇不就印證了僧道二仙所說嗎?
「都是賈雨村這個小人害得,想當初要不是老爺提攜,賈雨村焉能有今日?如今他輝煌騰達了,卻在賈府最危難時恩將仇報落井下石,現在家沒了,老太太沒了,大太太死了,蓮二奶奶也死了,鴛鴦姑娘隨老太太而去,平兒也死了……」茗煙憤憤得說不下話來。
「死了的好,早死早好,免得在世間活受罪!」賈瑛神色黯淡道。
「二爺,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今後我行蹤不定,心安樂處則身安樂處。」賈瑛緩緩的朝華陽街走去。
「二爺,等等!」茗煙突然想到一件物件要交與賈瑛,於是快步跟上。
賈瑛駐足,只見茗煙遞過一隻琉璃燈。
賈瑛一看心中一凜,淚眼迷糊道:「蓮花燈!林妹妹留給我的。」
「二爺,這是林姑娘留給二爺的唯一物件,是我拼著性命在抄家時帶出來的,現在正好交到二爺手中。」茗煙哽咽著。
「茗煙……」寶玉緊緊地握住茗煙的手。
五年前的一個下雨天,當時林黛玉身體不好,賈瑛前去探望她,回來時天早已黑了,並且下著雨,林黛玉便將這盞從家中帶來一直珍藏著的蓮花燈給了他,如今林妹妹含恨離恨天,只留給自己這唯一的信物,這盞蓮花燈對他來說意義太重大了。
「林妹妹……」賈瑛想起林妹妹與自己已是陰陽相隔,真是悲痛欲絕,他提著林黛玉留給他的唯一信物,踉踉蹌蹌的朝著華陽街走去。
「二爺,保重!」茗煙知道寶玉已無再留下來心意,只能默默的祝願賈瑛一路好走。
家門被封,無家可歸,賈瑛只能四處流浪了,內心卻越來越把持不住以往修持的寧靜與無礙。內心對林絳珠思念的強烈越來越深。
「妹妹,你在下面還好嗎?孤獨嗎?」多少次賈瑛會在夢中驚醒。
這天晚上,他提著點亮的蓮花燈走在金陵橋上。突然,下面的金陵河上傳來一聲呼喚:「上面點燈人是誰?是不是賈家的人?」
聲音甚是熟悉,賈瑛尋聲望去,只見金陵河上的一艘豪華大船上,一個女子在向自己招手。
「聲音如此的熟悉,會是誰呢?」賈瑛不再多想快步奔下河,河水並不是很深,他提著燈漸漸靠近那艘大船。
「你是誰?是不是賈府的人?」昏暗的月光下,那女子就在前方的船上呼喚著他。
賈瑛大叫:「你是誰?」
離船越來越近了,女子終於認出他來。
「二哥哥!二哥哥!」
「你是誰?」賈瑛還是沒有認出她是誰?只是越發覺得這人的聲音非常熟悉。
「二哥哥,我是湘雲啊!」
賈瑛一聽,心中一驚一痛,怎麼?湘雲竟然流落到如此境地!
「湘雲妹妹!」兄妹倆抱頭痛哭。
「二哥哥,你怎麼做了和尚?」湘雲看見賈瑛已經落髮,心中很是吃驚。
賈瑛心中的苦與痛湘雲怎麼能夠體會?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林姐姐呢?」湘雲心目中想的最多的就是賈瑛和薛寶釵還有與林黛玉對詩的情景。
賈瑛聽到湘雲說起林黛玉,禁不住失聲痛哭。
「林姐姐怎麼了?」湘雲驚問道。
賈瑛無力地用手指著上天。
湘雲霎那間明白了過來,悲痛吟道:「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林姐姐!想不到這話成了你的讖語。」
賈瑛更忍不住失聲痛哭。
湘雲接下來問道:「老太太、太太、寶姐姐他們呢?」
寶玉悲憤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史湘雲聽後知道賈府已經徹底沒落,公府末路,府中人死的死散的散。
就在這時,幾個下人從船艙里出來,拉住史湘雲的手,便往裡拖。
「二哥哥,救我!」湘雲伸出手來。
「湘雲妹妹!湘雲妹妹!」賈瑛伸過手去拉湘雲。
打手很快將湘雲拉開,船開動了,賈瑛向前追去。水越來越深,已經追不上大船了。遠處傳來湘雲的呼喚聲:「二哥哥,救我!將我贖回去!」
賈瑛心焦如焚,好不容易見到湘雲想不到卻又落入虎口,他快歩登上岸,在金陵橋上朝下搜尋著湘雲離去的影子。
突然一陣鑼聲響起,原來是一個官爺經過,他的手下鳴鑼開道,剛好看見賈瑛在金陵橋上,不由分說將他一陣暴打。「砰」的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賈瑛誓死保護的信物,給這些凶神惡煞打翻在地,碎裂成片。
蓮花燈碎裂,將寶玉這顆本已破碎的心再次碎裂。他傷心顫抖的手將碎片撿起,撕下一片衣角將其包好。
「下月初五正是林妹妹三周年的忌日,想來妹妹家中已無他人,不如我到姑蘇祭奠一番。」拿定主意,寶玉便踏上了通往姑蘇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