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妖姬物語【終章】無盡的黑暗
天空很低？
手電筒發出的光柱，依然指向天空。
蒙塵卻看到，雖然很不明顯，但天空竟然被手電筒的光柱，照亮了一個光斑。
這隻LED手電筒，是帶有透鏡的，因此，聚光效果要比一般的手電筒好很多。
所以，在天空中投下了一個碩大的、淡淡的光斑。
蒙塵試探性地晃動了一下手電筒，那個光斑也隨之動了動。
他從未敢想象，天空竟然可以被照亮，這是多麼詭異的情形啊！
蒙塵想起來在醫院的時候，梅子也曾經說過，天空有一道亮光劃過。
現在想起來，那正是手電筒照射在天空上的光斑。
天空為什麼可以被照亮？
除非它很低！
「活下去……」
似乎……梅子就在自己的耳邊說著。
蒙塵看著地上梅子的屍體，淚如雨下。
……
8小時之後，一個小小的墳墓，出現在紀念碑旁的草地上。
清理瓦礫要比想象的容易。
因為它們大多都是整整齊齊的方形，就像積木一樣。
而挖土才是最困難的。
因為沒有合適的工具，只能徒手進行。
所以當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從瓦礫中挖出來的時候，蒙塵已經無法分辨，那些暗紅色的液體，到底是梅子的血，還是自己挖土時受傷流出的血。
接下來，要想辦法逃出去了，相信這也是梅子所希望的。
蒙塵沿著梯子，爬上了一棟多層建築的樓頂。
發現天空的光斑，變小了一些，變亮了一些。
看起來，這天空離地面，不過幾百米的高度。
他這才注意到，那顆最大最璀璨的星星，竟然和希望大廈的樓頂挨得那麼近。
似乎只要站在希望大廈的樓頂，就可以摘到那顆星星！
而那棟大樓，那棟在梅子口中，像傑克的豌豆藤一樣的大樓，卻正如童話中那樣，是一道通天的梯子。
真的可以摘到星星嗎？
……
希望大廈，典型的現代化購物中心。
透過玻璃大門向裡面望去，漆黑如墨，用手電筒也僅能看見內部設施的一點兒輪廓。
在蒙塵抱起石頭，砸向玻璃門的同時，隆隆的聲音，又一次在夜空中響了起來。
蒙塵想要收回力氣，但石頭已經飛出去把大門砸得粉碎，他在慣性的作用下，倒向了門內。
大地又震動起來。
就在要摔倒的時候，蒙塵覺得，有一隻手從背後死死地抱住了他，繼而把他拉出了大廈。
這一次，大地的震動比較輕微，時間持續也比較短。
這也讓蒙塵更快地回過神來，去注視那位把他拉出險境的人。
半袖襯衫，黑色裙子，清秀的臉龐……是梅子！
巨大的驚恐襲來，蒙塵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張著嘴，半天才擠出一個字：「你……」
梅子猛地撲到蒙塵的懷裡：「太好了，你還活著！我去便利店找過你，你不在，我以為你掉進了深淵裡。」
「你不是……」蒙塵欲言又止，因為女孩的體溫和發香，讓他難以說出剩下的話。
蒙塵拉住梅子的手，說道：「來，跟我來！」
梅子幾乎是被蒙塵「拖著」回到紀念碑的。
梅子看到了那沾染著血跡的泥土和孤單的墳包，以及地面上的那幾個字——那的確是她的字跡。
她捂住嘴，渾身顫抖。
蒙塵說：「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嗎？」
過了好久，梅子才顫聲說：「紀念碑倒下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死定了，而且好像的確寫了什麼字，隨後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醫院了。」
「我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只想著去便利店找你，我看到了那些裂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時空在這裡徹底混亂失控了嗎？
「不怕，有我在……我不會再把你單獨留在一個地方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蒙塵說。
梅子的臉有些發燙，趕忙避開蒙塵的視線。
「我也是。」
她說，聲音輕到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哪怕是永遠留在這裡。」
「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
蒙塵說，「雖然不知道我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但可以確定的是，天空是假的，只是個巨大的蓋子。而且可能這個所謂的世界，也是有邊緣的。」
「嗯，在我找你的時候，曾經來過這個世界的邊緣，馬路突然中斷了，然後是特別高的石壁。」
「我們被困在了盒子里。」
蒙塵說，「既然這樣，只要打開盒子蓋就行了。」
說著，他拉起了梅子的手，「跟我來，回到希望大廈。」
梅子問：「我看你剛才把大門砸碎了，難道……」
蒙塵說：「對，就像童話里一樣，我們去摘星星。」
梅子拉著蒙塵的衣角，緊緊地跟在這個不到20歲的男孩身後。
他的身形，雖然沒有真正的成年人那樣壯碩，卻依然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可是剛走進去不久，蒙塵就停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梅子問道。
蒙塵說：「不對，這棟大廈的結構，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
手電筒的光線射向前方，黑暗的空間中，沒有任何陳設。
僅在中央大堂有一根十多米寬，高得看不見頂端的巨大柱子，整棟大廈的地板都被拆掉了。
或許不應該稱之為柱子。
因為「柱子」是空心的，內部是盤旋而上的樓梯。
「雖然我的時代里，沒有這樣的建築，但這樣的結構，的確好奇怪。」
梅子說，「而且，就好像是刻意為我們準備的一樣，是通天的梯子。」
「我越來越覺得，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是一場陰謀，我們就像是某些東西的『玩具』，被從各自的時代傳送過來，滿足一些東西的變·態喜好——真不知道在這片黑暗中，會不會藏著一些攝像頭。」
梅子抱著肩膀。
儘管她並不明白，攝像頭是什麼東西，但也能從蒙塵的話語中，聽出個大概——應該就是某些用來窺視的東西吧！
蒙塵往「柱子」里邁了一步，寂靜中傳出了一些響聲。
不是地震將至時的隆隆聲，而是一些雜亂的、類似金屬摩擦的聲音。
蒙塵一怔，後退了一小步。
「我們還要進去嗎？」梅子問。
蒙塵看著頭頂無盡的黑暗，輕聲說：「沒有別的選擇了。」
……
蒙塵從未想過，在沒有電梯的情況下，爬上近700米高的大廈，是什麼感覺。
但他現在知道了。
每一步都像是人生的最後一步，雙腿都沒有再提起來的力氣。
在爬到一定高度后，整個人的感官都發生了變化，對重力和垂直高度的感知，都完全混亂了。
讓人更加絕望的是，這個「柱子」中的樓梯，螺旋上行。
沒有平常樓梯的中轉平台，也沒有樓層標識，無論向上看還是向下看，都是黑漆漆一片，完全沒有可以參照的東西。
伴隨著時不時從附近傳來的雜亂的聲音，絕望的情緒又涌了上來，他開始有一種錯覺，這個樓梯永遠不會有盡頭。
「你知道巴比倫塔嗎？」蒙塵問梅子。
「那個通向太陽的巨塔。」
「傑克的豌豆，巴比倫塔。這個世界的奇迹和神話，正在被我們經歷著，想一想真是值得驕傲。」蒙塵說。
梅子微笑著。
「你回到自己的時代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蒙塵問。
梅子說：「我不想回到我的時代。」
「那你留在我的時代吧，或許我們還能談個戀愛什麼的。」蒙塵半開玩笑地說。
梅子紅著臉：「我可是比你大兩歲的，弟弟。」
「你不知道姐弟戀在我的時代很流行嗎？」
梅子「撲味」一聲笑了出來：「姐姐和弟弟相愛，不是大忌嗎？」
「姐弟戀，當然不是什麼大忌，只是對男方的年齡，小於女方年齡的戀愛的稱呼罷了。」
蒙塵笑了笑，卻覺得力氣在這樣的笑聲中，流失了不少。
而接下來，在完全沒有時間、空間感覺的狀態下，他再也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只是默不作聲地、機械地向上爬著。
黑暗越發濃烈，讓蒙塵有些呼吸不暢。
在體力幾乎耗光之際，蒙塵停了下來，看著還剩2%的電量，苟延殘喘的手機，顯示著時間——他們已經爬了4個小時。
在這四個小時中，他們幾乎沒有停過，為什麼還是沒有到樓頂？
梅子看著倚在牆上的蒙塵說：「你說，這是不是鬼打牆？」
蒙塵說：「我們的確是在爬樓梯，一直在向上走。」
梅子說：「會不會是我們爬啊爬，然後就在不知不覺中，又回到低樓層去了？」
「可是，我們是怎麼回到低樓層的呢？」
蒙塵說，「那應該有一次從高處跌下來的體驗，但我們的確是一直在向上爬。」
梅子咬著嘴唇，看著頭頂上的黑暗。
蒙塵突然恍然大悟：「我們不應該用正常的思維來考慮這裡，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混亂的，也許是個埃舍爾矛盾空間！」
蒙塵看著一臉疑惑的梅子，解釋說：「有一幅畫，畫中有四道首尾相接的樓梯，每一道樓梯看起來都是向上的。」
「無論你從哪個起點出發，當轉了一圈回到起點之後，都會發現，起點在更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