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一樣的師弟
「切！還以為能翻起什麼浪來，沒想到也是個欺善怕惡的銀樣鑞槍頭！」
對著男人逃也似的背影嗤然一笑，高木子低頭間，眸間的厲色轉瞬消失。
「來這世上的時日雖不多，但這樣的人，倒也算是見過了幾次。遇著覺得可以欺負得了、能得些便宜的便如蒼蠅逐臭撲上去；遇著棘手難應付的，便也就很識時務的低頭認輸。師父說，這樣的人往往在這個人世里活得很好，可離了這場人世，便也就什麼都不是了。可能也是因為如此，往往這些人，都很怕死。」
「呵呵~人不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么。不管是怎樣的人，都是怕死的。」
將酒杯里剩了一半的酒倒進嘴裡，並沒品出什麼味道來。高木子皺了皺眉，給朱洪倒了一杯之後，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師姐，也怕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高木子手裡的動作微微一怔，像是有什麼隱藏已久的秘密被人當面戳破，高木子一瞬間有些秘密被公開的倉皇尷尬。輕咳一聲，故作輕鬆的晃了晃脖頸，反問道：
「我？我當然怕啊~怎麼可能不怕？呵呵！」
「是嗎？」
笑著將被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朱洪直直盯著高木子不自覺躲閃的雙眸，深沉的眸子讓高木子覺得有些陌生：
「那你的心裡，為什麼還要住著死亡？」
側頭凝思，高木子一時間沒有明白朱洪話里的意思，尷尬一笑隨即撇開視線：
「住著死亡？什麼意思？」
「否則，你不可能看到那些鬼魂。」
「這又是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高木子總覺得今天晚上的朱洪看起來和之前認識的那個憨憨獃獃的師弟有些不一樣，可卻又看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
「師姐，你是這個世界上的人，無論你是誰的徒弟，是誰的轉世來生，你都不可能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生靈該看到的東西。這是不可破的鐵律。」
「那，你又為什麼能看見？」
見問，朱洪慢條斯理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銀白色的瓷瓶，無比珍惜的倒出一杯酒，隨即拿過高木子的被子倒了小半杯，手掌在杯口上方略略停留後，剛才還不足三分之一的酒杯，居然就滿了。
那酒杯里溢出來的酒香，剛一出酒瓶就瞬間四溢了開來。清甜撲鼻，讓人瞬間猶如置身山野田間，享受著那只有林間才能獨有的靜謐安然。微微入喉，那酒帶著不烈不淡、濃烈適中的溫度順著喉頭直入腸胃，讓人瞬間有種醍醐灌頂的暢快舒爽。
「好酒！」
一杯酒下肚，高木子意猶未盡的閉目回味，不自覺讚歎出聲。待睜開眼，人已不知何時離開了那個餐館，到了一處幽暗的林間。
天上一輪清月靜幽幽的掛著，將清冷的月華漫不經心的傾灑在這片黑漆漆的大地。耳畔蟲鳴聲不絕，樹葉在夜風的吹拂下沙沙的伴著舞。四周雖沒有燈光，卻也並沒有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瑩潤的月華將這片天地不濃不淡的描繪成了深淺適宜的水墨畫卷。
突然的空間轉換並沒有讓高木子發出多少的驚嘆或驚詫，瞥見就坐在身前的朱洪，高木子只滿心擔心自己是不是吃了霸王餐。
「那個，我貌似還沒有結賬呢。」
「去找你之前，我就已經結過賬了！」
「啊~~這樣~~」
雖然不知道這個自稱不是這個人世間的人的傢伙為什麼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這個正兒八經的土著更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和生活方式？高木子還是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緊接著鍥而不捨的將剛才的問題重又問了一遍：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又為什麼能看見那些鬼魂呢？」
兩人相對而坐的中間，隔著一個純天然的墜石。不算方也不算圓，蜿蜒的稜角線雖然曲折，但依然能讓人看出來這是個被日常當做桌子的大石塊。
朱洪變魔術一般從懷裡摸出兩個杯子，與方才如出一轍的滿上了兩杯酒，一邊伸手示意高木子喝酒，一邊端起酒杯慢條斯理的解釋道：
「我能看見，是因為我原就不屬於這個人世。也是因為我師父的英明神武。而你，你的心裡一直纏繞著一股死氣。那股死氣讓你和死後的生靈，也就是死靈產生了鏈接。你能感受到他們的悲喜，他們能從你這裡感受到死後不曾感受到的溫度，所以，他們才會一直源源不斷的跑來找你。嘖~果然好酒！」
看著搖頭晃腦很是回味無窮的朱洪，高木子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腦海中瞬間靈光一閃，手指朱洪、嚴肅質問道：
「不對！那些鬼魂不是一直都說，是你這個高人安排他們來找我的嗎？怎麼又成了是我吸引他們來的了？」
見高木子一副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朱洪略一聳肩，嘴角略微勾起一點痞痞的弧度，答得理直氣壯、厚皮賴臉：
「我只是告訴他們，想要尋求幫助，可以去找那個讓他們感受到暖意的人。那裡，有他們需要的生之火種，有他們需要的救贖，但並沒有告訴他們你的具體方位。找到你，是他們的本能，就像如今你見到他們，也就像是一種本能一樣。」
看著此刻這張看起來總讓人覺得賤兮兮的臉，總讓高木子隱約覺得莫名的熟悉，那種，莫名的想要伸手去揍的熟悉。就連朱洪的臉，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也變得不太一樣了。
不知是不是高木子那雙月下太過顯得亮晶晶的雙眸沒能成功掩飾住心裡的念頭，對面重又如出一轍到了兩杯酒的朱洪戒備的瞥了眼高木子，眼神中似微微帶著一絲不滿。
「吶，第三杯了，最多不能超過三杯哦。」
這一晚的朱洪，從頭到腳都看起來怪怪的。分明應該是這個人，卻又渾身上下都給高木子一種不是同一個人的錯覺。
在朱洪的示意下喝下第三杯酒，高木子逐漸混沌的腦子裡突然莫名其妙閃出一句：「三碗不過崗」來。
「師叔，這是，猴兒酒嗎？好像哪裡喝過似的~~」
高木子無意識的回答讓對面自酌自飲的朱洪身體瞬間一怔，上下將自己細細打量了再三，掏出一把摺扇來點了點高木子的頭，笑得一臉欣慰：
「嘖嘖嘖，眼力見倒是不錯，只是這酒量，當真是沒有半分的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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