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做了個噩夢

「乖乖，媽媽的乖乖，木子啊，木子啊，回來吧。媽媽的乖乖，回來吧，爸爸媽媽來帶你回家……」

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高木子循著聲音疾步想要走近，卻發現四周全是白茫茫的迷障，什麼也看不見。

「媽！媽你在哪兒？媽媽你別哭，木子在呢，木子在呢！媽媽，媽媽我這就來，你別哭，我這就來！」

就這麼毫無方向的走著。一抬眼，高木子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高高的樓頂天台。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時有人喊著：

「跳啊！有本事你跳啊！」

「都看了半天了你倒是跳啊！」

『嗯？這裡，這裡不是許天經鬧著要跳樓的地方嗎？』

高木子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來到了這裡？低頭看了看，高木子突然驚覺，此刻的主人公，好像變成了自己。

『怎、怎麼主人公變成了我？我，我這是在做夢吧？對，在做夢！我這是在做夢！快點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嘴裡不停的念叨著讓自己醒來，思緒卻依舊被帶進了夢裡。高木子望著此刻看起來小小的車子，心跳快的幾乎快要跳出喉嚨。

好高，好害怕。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們誰都不要過來！」

像是突然從一個主人公變成了一個旁觀者，高木子清楚的看著那個危危險險站在天台邊，隨時都可能掉下去的身影，意識似清醒，又似混沌。

忽而覺得那個站在陽台上的人就是自己；忽而又覺得，那個人根本就是全然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不歡迎我，那我，那我也不要這個世界了！不要了……」

女孩哽咽著喃喃說完，身體隨及直挺挺向著地面墜落而去。那張臉分明看得不是很清晰，卻又似乎，連她臉上的每一絲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高木子那顆一直跳動不安的心，隨著女孩兒的墜落，開始失重般的向下墜去。

「不要~」

驚叫著坐起身，高木子大喘著粗氣，只覺得心臟跳得撲通撲通的厲害。

「木子姐，怎麼了？做噩夢了？」

聽到驚叫聲，許天經幾乎從床上一躍而起，赤著腳徑直衝了進來。見高木子抱著雙膝縮在床頭，燈都來不及開，隨及一把將高木子顫抖不已的身體抱入懷中：

「別怕，別怕。有我呢！有我在呢！別怕！都過去了，只是夢，都過去了。」

不知是那剛剛睡醒的低啞聲音太過讓人安心，還是那過於溫暖的懷抱讓人足夠有安全感？還是，二者兼而有之？高木子驚懼不安的心，在許天經不斷的安撫下，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做了個噩夢。夢到我穿著一身白衣服，跳樓了。所有的人都在圍觀我，所有的人都在笑著，指著我喊『跳啊！你怎麼還不跳啊？』。我好難過，好絕望，可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嘲笑我的悲傷……」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委屈如洪水般涌了出來。高木子把頭深深埋進許天經懷中，嗚嗚咽咽的開始哭了起來。

分明只是個夢，分明，只是個夢而已。可那暗無天日的絕望無助，卻真實的像是自心底里剖出來的一般。

好痛，好，難過。

「沒事的！沒事了！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夢而已！別怕，只是夢而已。」

用力眨盡眼底的濕意，許天經默默深呼口氣，柔聲輕哄道。

「她只是想要哪怕有一個人，哪怕有一個人也好。站出來拉著她的手說，別怕，有我。只要那麼一句話，只要那麼一個人。她其實就有勇氣繼續活下去了。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所有人都在喊『你為什麼還不去死？你為什麼還這麼可笑的活著？你這個懦夫，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為什麼？為什麼可以那麼冷漠？為什麼，人性，可以那樣可怕？」

帶著顫聲的質問像是扎了硬刺的毛刷，強硬的、尖銳的，剮蹭著許天經的心。輕撫後背的手緩緩上移到腦後，許天經將懷裡微微顫抖的小小身體摟的越發緊了緊，親了親高木子柔軟的發頂：

「不會的！怎麼會沒有人站出來呢？吶，中國那麼多的人民警察，任何一個都會為你站出來挺身而出的呀！你只是被當時墜樓的瞬間嚇到了而已，那些都不是真的。嗯？相信我，都不是真的。」

「嗯~~」

用力點了點頭，高木子吸了吸鼻子，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撲進一個小孩子的懷裡痛哭流涕是件多麼丟臉的事情。

「謝，謝謝你。我，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試著推了推，嗯？居然沒推動？又推了推，嗯？被抱得更緊了！

強有力的心跳就在耳邊，震得高木子只覺得耳膜發顫，小心臟也跟著顫悠悠的晃了起來。

「壞姐姐，你這可真算得上是卸磨殺驢的典範了！」

「卸，卸，卸什麼磨？殺，殺，殺什麼驢？你又不是磨，又不是驢。我，你這，大晚上的，男女授受不清的。你，趕緊回你自己房間睡覺去！」

「我不！萬一你要是再做噩夢了怎麼辦？要不然，我還是留在這裡陪你吧？有我這麼個陽剛之氣爆棚的大男人陪在你身邊，你肯定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我謝謝你！我是不會再做噩夢了，我直接就不用再睡了！這麼個大男人躺旁邊，再怎麼視作弟弟的人，也沒辦法睡得著啊！』

默默在心裡吐槽完，神龜屬性再次爆發的高木子面紅耳赤的掙開許天經，一骨碌將自己裹成一個繭，連腦袋都不帶露出來的。

「那什麼，我，我困了，就先睡了。你，你趕緊回房間睡覺去吧。如果你再不趕緊回去，繼續在這裡跟我貧，我明天開始就搬回去。不和你繼續一起住了。」

「好好好！我知道啦！我走，我走還不行嗎？跟你鬧著玩兒的，你還當真了！呵，小姑娘，還挺會害羞！」

『小，小姑娘？』

差點沒被自己的一口口水活活嗆死在被窩裡的高木子，在聽到清晰的關門聲后，惡狠狠的扯下被子露出亂糟糟的腦袋，瞪著緊閉的房門暗自磨牙。

『你給我等著，非得找時間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尊老愛幼！』

在心裡恨恨的發完誓，高木子心安理得的漸漸沉入甜睡。

她不知道的是，那扇門的背後，正安安靜靜的坐著那個剛才還一臉壞笑，此刻卻只剩滿臉心疼的大男孩兒。

「木子，以後有我在你身邊，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我也永遠，絕對不會讓你再陷入那樣的困境。我是你的聖龍騎士，專為你斬妖除魔哦！我向你保證，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讓你經歷那樣的磨難。永遠都不會！」

夜，很輕，很靜。耳邊聽著屋內逐漸平緩的呼吸，許天經溫柔一笑，頭靠著身後的門，也跟著閉眼淺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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