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 李元海三顧郝老師
表彰會開的不很長,縣委宣傳部長講了話,活動贊助單位,西川音樂學院院長講了話,頒了獎,就散會。
李元海也搞清楚了,所有的獎品,都是西川音樂學院贊助,西川音樂學院贊助的目的,就是要把音樂底蘊厚重的平縣,建成音樂學院生源基地,採風基地,見實習基地。
丁山初中辦了招待,先是吃火鍋,然後去ktv飆歌,勾校長說,你們狂一狂,從節目籌劃準備到演出,你們太辛苦,今天的費用,除了老師學生的中午生活費外,不足部分由我私人支出,因為我高興!
豪鋼老師天生就是唱歌的料,在ktv,他每唱一首歌,大廳里都掌聲雷動。每唱完一段,或者唱完一首歌,李元海都瞅準時機敬上一杯酒。
在豪鋼老師左腳踩右腳時,李元海對豪鋼老師說:「郝老師,我想請你為我們扶貧工作做點事,因為我們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豪鋼老師問:「扶貧,我能扶什麼貧?」
李元海說:「老師,你扶了,而且扶的很出色,扶得很有成效,你的扶貧讚歌《丁山傳說》,不是獲得全縣最高獎?」
豪鋼老師說:「那是唱歌。我只會譜曲唱歌配樂,其他都不會!」
李元海說:「我們丁山鄉,迫切需要像你這樣藝術家,音樂家,為我們扶貧工作的最後一公里出些力,幫幫忙。」
豪鋼老師似乎清醒了一些,他說:「今天我高興,我只想喝酒唱歌,其他的事,免談!再說,你能代表丁山鄉黨政請我出馬,形式上也應該更正式一些,更嚴肅一些。歌舞昇平中說扶貧,不合時宜!」
李元海摸出煙來,準備給豪鋼老師發一支煙,一看,是玉溪,有點尷尬,立即放回兜里,從上衣口袋、褲子口袋裡找了一陣,沒有找著,最後在挎包里找到了中華煙,給豪鋼老師發了,又給其他老師發了,有抽煙的,有不抽煙的,都尊重意願,各自方便。
豪鋼老師心裡早就不樂意:獲獎節目是我們學校搞的,幾個月熬更熬夜,勞心勞神,藝術構思,創作,經音樂、語文、美術、政史等多學科老師上百次修改,審定定稿,合樂練習就不知道搞了多少次,又兩次奔波縣裡實地綵排,最後參演。演出獲獎了,獲獎名單卻是丁山鄉,沒有我們學校一點點邊邊!還有,你既然能夠代表,就應該藉此機會犒勞犒勞我們學校師生,表示你對藝術的尊重,對人才的尊重,你沒有!你還理直氣壯吃我們學校。三、即使黨風黨紀政風政紀的規定你不能開支生活費,我們只有三個煙鬼,你耿耿直直大大方方給三個老師一人一包煙,花錢又不多,但你太吝嗇!太小市民!
豪鋼老師又放開歌喉了!
李元海開了啤酒,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候。
唱完了,餘音裊裊。
豪鋼老師,閉著眼,沉浸剛才的音樂聲中,
那是首日本歌曲《北國之春》,結束音符有延長線。
豪鋼老師口裡沒有唱出聲,心裡還在唱。
李元海遞上了酒杯。
豪鋼老師一揮手,啤酒全灑在地上,紅色地毯有一大片變成了深褐色。
好容易等到都不想唱歌了,勾校長通知大家上車,勾校長說:「回去已經跟不上吃晚飯了,到粥王府,喝粥吃小菜,然後回學校。」
晚飯快結束時,豪鋼老師注意觀察李元海李主任,仍然沒有結賬的意思。
回到學校門口,李元海伸出手,要和豪鋼老師道別:「郝老師,請你,務必請你幫幫忙,為扶貧工作幫幫忙,我哪天到學校與你細談。」
豪鋼老師說:「免了。我豪鋼才疏學淺,一介書生只會教書,對扶貧工作是門外漢!再說,我的教學工作很忙!扶貧與扶智相比,我最熱衷於高層次的扶持,教學生,扶助心智!」
邀請被完全拒絕了!
李元海很是沮喪!
勾校長說:「老郝,你再考慮考慮,臨時性的,又不會長期到扶貧工作第一線,再說,扶貧工作,全社會都有責任。我們也有責任。」
豪鋼老師看著勾校長:「校長同志,你是不是不很喜歡我了?」說完,頭也不回的一個側身跳,跳進了矮矮的電動伸縮門內。
勾校長和李元海都有些尷尬,好半天勾校長都沒有回過神來。勾校長說:「李主任,兄弟,忙不忙?這樣,到我辦公室里坐坐。」
李元海頭腦昏沉沉的,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恰當表達自己的情緒,或者是該如何發泄自己對自己的憤怒。是的,扶貧攻堅,你鄉村幹部是主力軍,學校,是教書育人的神聖殿堂,他們的主責是教書,豪剛老師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自己錯了么?自己又錯在哪裡?
勾校長非常善解人意:「兄弟,上樓坐坐,晚飯已經吃了,回家就是休息睡覺了,我們坐坐,說說話,再走!」
勾校長把車開進學校停車棚,和李元海並著肩,向辦公室走去。
一落座,勾校長首先對本校教師毫無禮儀操守的言行給李元海賠了不是,又給李元海拿了一包煙:「那是他媽個大煙鬼,本來我有兩包好煙,早晨臨走,他來到辦公室,把我的幾包好煙全拿走了,只有這個牌子的了。」
李元海一看,是黃鶴樓,二十元一包,
李元海說:「工薪階層,抽二十元一包的煙完全行了,一天一包,一個月都要六七百。」
勾校長說:「豪鋼煙癮特大,一天要抽三包,大凡出公差,或者所做之事與學校集體的事有些牽連,他都要跑到辦公室,把我辦公桌里,文件櫃里,甚至我的公文包里的煙搜的乾乾淨淨的。我又不好對他發火。」
李元海說:「為什麼不給他發火?你辦公桌里的,公文包里的,應當都是你自己掏錢買的煙,又不是接待用品,又不是公煙?」
勾校長苦笑了:「有一回我這樣說了,你猜他怎樣說?他說:校長先生,你敢保證,你抽的每一支煙都是你自己掏錢買的嗎?我難以回答,只好由著他,老弟,你不知道,我們窮鄉僻壤,難得有一個學科教學權威級教師。二十幾年來,我們許多事情,都由著他的性子,只要他兢兢業業工作,我這貧困鄉校長,也只能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