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傻了

羅老二拄著拐杖走進來的時候，一臉的陰沉，沐錦惜心裡咯噔一下，心跳如雷，硬著頭皮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爹。

聽到女兒口齒清晰的喚了自己一聲爹，羅老二深深的打量了大丫一眼，什麼也沒說，是眉頭緊皺，神色陰沉的點點頭，拄著拐杖轉身就走出去了。

這讓本就心虛不已的沐錦惜更加緊張，雙手下意識的緊緊的攥著身下的薄被，伸著耳朵聽著院子裡面的動靜。

「當家的，大丫怎麼樣了？」

羅老二沉吟了片刻，道：「我在軍營的時候，倒是聽軍醫講過不少傳奇之事。便有傻子意外再次傷了頭之後，恢復了神智的。或許大丫就是這種情況。」

「真的？那咱們大丫這是因禍得福了？」李母的聲音中還有些不可置信，卻又充滿了喜悅。

「阿彌陀佛，神仙保佑，咱們大丫要是真的好了，她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李母神神叨叨了半晌，言語間的喜氣根本抑制不住。

「再過兩日看看，要是大丫還能保持腦子清醒，就把跛腳大夫再請來看看。」

羅老二永遠冰冷的聲音中，此時，也忍不住露出幾分輕鬆的喜悅。

「好嘞！」

李母最後的這句話，已經笑意濃濃。

沐錦惜聽著院子里羅老二夫妻的對話，心裡終於大大的鬆了口氣，隱隱的頭疼讓她迷迷糊糊中，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昏暗的屋子裡只點了一盞黑乎乎的小煤油燈，飄起來的煤煙有些嗆人。

李母正坐在煤油燈下做著手裡的針線活，單薄的影子印在斑駁的牆面上，讓破舊的小土屋子倒也顯得十分溫馨。

「娘！」

沐錦惜輕喚了一聲，李母緊忙放下手裡縫補的衣物，緊張的望向自己的女兒。

「大丫，餓了吧！娘給你煮了麵湯，水煮蛋，這就給你端來。」

不等沐錦惜反應，李母已經匆匆地走了出去，轉身的功夫便端了一個大碗回來。

「娘喂你。」

沐錦惜幾次搖頭拒絕，可看到李母殷切慈愛的目光，就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便怎麼也拒絕不了了。

一口口的吃著麵湯水煮蛋，沐錦惜竟然覺得這是世間最難得的美味。

「娘，那日送我回來的是誰？我們還沒好好的謝謝人家。」

見大丫突然變得懂事了，李母還有點不適應，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

「是雁南生那個孩子。你好好養病，娘明日就去雁家好好的答謝他，這次要不是雁南生及時幫你止住傷口的血，說不定……」

李母想到此處一陣心悸，按了按快要留下來的眼淚，起身道：「你快些歇息，好好睡覺。」

「娘，明日我想親自去雁家道謝……」

「不行。」不等沐錦惜把話說完，李母便一口拒絕。

「你頭上的傷還沒養好，哪兒也不許去。要不是最近你總是出去瞎跑，能出這種事？」

見李母這是鐵了心不會同意讓自己出門，沐錦惜輕撫了一下自己受傷的頭，心裡卻不甘。

次日，沐錦惜見李母出門，便計劃著偷偷的跟在後面，沒見到雁南生，她始終不能安心。

可才走出自己的房門口，就和拄著拐杖的羅老二，也就是這具身體的父親遇上了。

「爹，您……」

「你要幹嘛去？」

對上羅老二的凌厲的眼睛，沐錦惜總是有些心虛。

「我想跟娘一起去……」

「回你屋去！」

「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沐錦惜乖巧的回了自己屋子裡繼續養傷。

這一養，就是半個月的時間，她頭上的繃帶終於能拿下去了。

跛腳大夫仔細的給傻大丫檢查了一遍傷口，滿意的點點頭。

「恢復的很好，最近還是要好好修養。」

李母一聽，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塞進跛腳大夫的手裡，小心翼翼的把大丫最近的變化給跛腳大夫說了。

跛腳大夫一聽，收了錢臉上的笑意還沒隱下去，便換作一臉吃驚，扭頭去看傻大丫。

只見傻大丫的眼睛確實是清明了不少，可那獃獃的樣子看上去還是傻兮兮的。

於是伸出了兩隻手指，對著傻大丫問道：「這是幾？」

沐錦惜嘴角一抽，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兩歲孩子都知道的問題。

跛腳大夫一聽，擼著稀稀拉拉的鬍子，半知不解的道：「可能是這麼一磕，正好把傻病磕沒了，好事，好事啊！」

李母一聽，頓時笑開花，恭敬的把跛腳大夫請了出去。

沐錦惜算是見識了一回庸醫長什麼樣子，不過幸好這個跛腳大夫是個庸醫，不然她還真不好糊弄過去。

跛腳大夫一走出羅老二家的門，沒一會，整個羅河村的人都知道羅老二家的傻大丫，被人砸的頭破血流之後，傻病竟然就這麼好了，簡直是神仙顯靈啊！

當然，要是用跛腳大夫的話說，就是他的醫術了得，就連傻子都能治好。

「什麼？那個傻子不傻了？」

羅家老宅里，姜老婆子和羅四娘正坐在炕上嗑瓜子，聽著大兒媳帶回來的消息，這一聲驚呼，差點把房蓋掀了。

羅四娘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都傻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說不傻就不傻了？我看定是那跛腳大夫又在吹噓。」

反正羅四娘才不會相信，又胖又蠢的傻大丫腦子會變靈光了。

見婆婆小姑都不信，姜氏的大身板子往炕上一擠，掐著嗓子，特意放低了聲音，對著婆母道：「娘，這件事您可不能不放在心上。」

說著，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塞進了自己袖口，接著道：「娘，您想想啊！老二一直不願意過繼咱們家金柱，不就是惦記著他那傻閨女嘛！這要是傻大丫要是真的不傻了，那老二可就更得和咱們分心了……」

姜老婆子一聽，哪兒里還坐的住，利索的起身穿鞋下地，道：「我這就去老二家看看，一個傻子還能翻了天不成！」

「娘，我也跟你去。」

羅四娘也下了地，似乎比姜老婆子還急。

她用了一大把自己都沒捨得吃的香酥糖，才讓村子那幾個整天搗蛋的皮孩子給傻大丫一個教訓，出了口惡氣。

這要是因此傻大丫的傻病真的好了，那她豈不是要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