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鼎？

可是，女主角入門又和他林雲淺有什麼關係呢？

林雲淺無奈嘆氣。

他在意的只有慕楚寒而已。

林雲淺不再聽那兩個孩子的對話，借著微弱的光線打量四周環境。

這一打量，林雲淺才察覺出不對來。

沒有預想中的被囚禁，被關押。林雲淺周圍是堆放得亂七八糟的器皿，有青銅鼎，有小香爐，有幾根隨意放在地上的小葯杵，還有幾根斜靠牆壁的不知名長棍。

各種東西堆在一起，活像個雜物角。

種類多樣，只有一個共同點，上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塵。可見這些東西已經許久沒被人使用。

而林雲淺位於最深處的最底層。

身上壓著兩塊殘破的板子，林雲淺竟然半點不覺得身子重。

林雲淺打量著打量著，片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視線有些不對。

他應該是站直狀態，可身高似乎只有一米多些，因此視線也很低。

他能「看到」前面堆放雜物，後面的牆壁，左邊的長棍斜靠牆面，右邊有幾隻大鼎均勻分佈。

更可怕的是，他還「看到」自己的身體里，塞著炭灰和藥材。

他到底穿成了什麼玩意？

他不該是個人嗎？

其實林雲淺已經通過旁枝末節看到了一部分「身體」，只是林雲淺不想承認而已。

那兩個孩子分別打掃兩個區域，掃著掃著又掃回了門口附近。

「卓師兄，那邊要不要也打掃一下？」十歲男孩指著林雲淺所在的方向，問身旁的變聲期男生。

林雲淺被指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屏住呼吸，以為自己的存在被發現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緊張。

可內心深處就是有一股自我保護意識，他需要躲開那些不同種族的生物，避免自己受到傷害。

沒人察覺林雲淺的心態變化。

被十歲男孩稱為卓師兄的卓琪瑞捏著公鴨嗓，輕慢道：「那些破銅爛鐵，掃來做什麼。」

林雲淺：「……」

雖然卓琪瑞才十五歲，但他入門已有近十年之久，稱得上歸真派的老油條。

對於那些掌門不理，長老不看的三不管地方，卓琪瑞大多選擇視而不見，更不會認認真真打掃。

小師弟衛葫面帶遲疑。

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信服力，卓琪瑞說道：「我們來這裡打掃庫房，是免得新入門的弟子尋適合法器時滿手臟污，損了我們歸真派的顏面。可那些是破銅爛鐵，不值錢又沒有靈氣的玩意。你把它們打掃得這麼乾淨，萬一有弟子看岔了眼，這不是害了那些新入門的弟子嗎？」

衛葫還是覺得卓師兄就是想偷懶，可他又無法反駁卓師兄的話。

從小生活在鎮上的孩子，耳濡目染之下，多少知道些修法門道，能看到法器是否帶有靈氣。哪怕挑不出裡面最好的，至少能挑件有靈氣的法器。

可這次新入門的弟子里有納蘭素依的同村孩童。

那些孩童生長在閉塞村落，從未接觸過修者，很可能連法器是否有靈氣都不會看。

若他把那邊打掃乾淨，很可能真如卓師兄所說的那般，會讓那些孩童看岔了眼，取了一件破銅爛鐵回去。

這些法器雖不是什麼高階之物，卻也算得上極其重要的一次挑選。

歸真派分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兩種。

內門弟子均是有師傅承認，並且親授法術的弟子，他們可能是長老的親傳弟子，也可能就是一個不咸不淡的記名弟子。

內門弟子有掛靠的師傅，一旦內門弟子被欺負，長老很可能會幫自家徒弟找回場子。因此內門弟子輕易得罪不起。

外門弟子是那些入了門派，卻沒有長老收留的弟子。

不過為了穩住外門弟子的心，讓外門弟子以極其廉價的價格給門派當牛做馬，門派會派一些閑散長老授課，打發一下外門弟子。

後來門派發現授課也是一種賺錢途徑，便以交束脩的方式，開一些短期的課程。

能進入內門的弟子，他們有師傅悉心教導，未來法器必然不缺。

可對於那些沒有師傅教育的外門弟子而言，入門的第一次法器挑選可以說是人生的一個關鍵點。若不慎挑選了一件差的法器，將會影響未來的修行，甚至因為法器沒有價值，無法交換，直到壽命完結都只能使用這一件垃圾。

「可是……」衛葫還是有些擔憂，「我們不打掃，萬一被罵怎麼辦？」

「餓死的就是你這種膽小的。」卓琪瑞不以為意地說，「誰進來不是找法器，難道還會檢查我們打掃得乾淨不幹凈？」

其實兩人隨便打掃一下，也不過半炷香的時間。

但卓琪瑞就是到了一個寧可站著，也不願意勞動的鹹魚狀態。

「不是有個叫什麼寒的，瘋了似的找鼎嘛。」衛葫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說，「萬一，他就跑過去找那邊的幾隻大鼎呢。」

這兩句話，震得林雲淺腦袋一片空白。

……有個叫什麼寒的找鼎……

……那邊的幾隻大鼎……

林雲淺想起他在計程車里發過的誓。

「慕楚寒，我在這裡發誓，但凡我還有半點愛你，我下輩子就變成一隻鼎，每天吃最苦的葯，給你煉丹賺錢！」

他……發的誓真的靈驗了？

他變成了……一隻鼎？

一隻鼎？！！！

鼎？！！！

林雲淺此刻真的很想狂掐自己的人中，以防自己被氣暈過去。

可隨即想起自己根本沒有人中這個部位，氣得更想暈倒了。

不過兩個男孩感受不到林雲淺平靜表面下的翻騰內心，還在那裡繼續之前的話題。

「應該不至於吧？」卓琪瑞被衛葫說服了，「但還真有些可能啊。那慕楚寒兩年前就瘋了，說自己的愛人變成了鼎，到處找各種鼎。」

這一句話，讓林雲淺無法再鴕鳥地無視自己的真正外貌。

他變成了鼎。

而慕楚寒也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還瘋了似的找他？

拋開他比慕楚寒晚死半年這件事，可能是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也可能是他在黑暗裡沉睡了很久，以至他比慕楚寒晚了兩年時間。

「是吧。」衛葫見此，慫恿道，「我們就隨便收拾一下吧。卓師兄不是學會了清塵術？卓師兄讓我長長見識吧？」

卓琪瑞知道衛葫就是故意捧他，不過十五歲的男孩，正是最以自我為中心的年紀。卓琪瑞被捧得很開心，當即就走到林雲淺所在的區域前。

卓琪瑞兩指併攏，三指回收在掌心，神態帶著幾分傲然，「那你可看好了。不要光看手勢，還得注意我靈氣的走向與變化。」

「嗯嗯。」衛葫一雙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生怕自己眨眼就錯過關鍵之處。

林雲淺瞧見，也忍不住認真起來。

「我們常常弄錯了第一步，只以為光把手訣打好就完，可實際上，我們需要清楚明白我們的目標是什麼。」卓琪瑞邊說邊講解，兩指在空氣中緩緩滑動。

若林雲淺有眼睛，此時他一定是睜大的。

林雲淺竟然看到了從未看見過的光。

那光自卓琪瑞兩指尖端出現。

那光點非常特殊，雖並不明亮，卻如有實質。

隨著卓琪瑞的兩指移動，光也在空中慢慢畫出一個奇妙的圖案。

而光像那褪色筆，最先畫下的光痕越來越淡。

那是靈氣在消散。

可卓琪瑞卻是知道自己的靈氣會消散一般，在收尾時，把已經淡下去的光痕補上。

當符咒般的圖案被畫出來，一股神奇的力量自圖案中源源不斷地生出。

卓琪瑞控制著這股力量，解釋道：「清塵術的關鍵在於消除物品上的灰塵和臟污。但灰塵不像箭靶，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只需要把靈力集中攻擊一處即可。這是很多新弟子學不會清塵術的關鍵之處。」

「對。師兄說得太對了。」衛葫恍然大悟，「我每次用清塵術就是不知道目標在哪裡，以至我清理哪裡，哪裡就被我弄壞。」

林雲淺也明白了其中道理。

只是林雲淺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又偷懶，又自大的公鴨嗓男生真有幾分本事。

卓琪瑞也是過來人，自然明白衛葫這個階段的苦惱。

因此，卓琪瑞越發得意了，「那你可看好了。這可是我獨創的清塵術。」

衛葫連連點頭，包子臉上全是認真。

像他這樣的外門弟子，極少有這樣的機會學習，對知識極其渴望。

「第一次用清塵術的時候，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分不出塵和物的差別。那我們就先想辦法分出來。」卓琪瑞的雙指往半空中的圖案一點，能量四散。

能量的波動形成風，吹起了那些堆積已久的塵土。

「現在物是不動的，塵是動的。然後再將那些動的，清理！」卓琪瑞察覺自己體內靈力有些跟不上，顧不得再說更多，立即將清塵術釋放。

那些在空氣中飛舞的塵土如同魔術般瞬間消失。

「哇。真的清理乾淨了。」衛葫激動得差點就拍起掌來，「卓師兄真太厲害了。」

「還行還行。」卓琪瑞摸摸鼻子，臉上是說不出的得意。

其實這個清塵術還有很多缺點。

因為風的不夠，物品上有許多頑固的塵積。而風胡亂地吹，沒有控制風做定點清掃處理。較輕的紙張也會被風吹動，如果只按照動和不動來簡單區分，還是會損傷想要的部分。

不過這對於衛葫這種十歲孩子來說，這樣一個清塵術就足夠驚艷了。

林雲淺在心裡背了幾遍清塵術的靈力軌跡圖案之後，再次把心神放在兩個男孩身上。

他想知道更多關於慕楚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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