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乾雲賜惡狠狠瞪了一眼陸念情。
陸念情卻是再度嘆了口氣：「何必做這些小動作。我說過，你已經死了。」
言語之間，又有一隻湛藍色蝴蝶化作劍氣飄掠，這次，分明斬向了乾雲賜的左手。
乾雲賜來不及反應，袖袍間濺起一串血花。
更重要的是，他堪堪掐起的訣法半途而止。
散逸的靈氣化作一點點灰紫色瑩光消失不見。
很顯然，儘管陸念情表現了非同尋常的狠厲，但乾雲賜依然不準備放棄。
可惜的是，這種把戲逃不過陸念情的眼睛。
而經此變故，乾雲賜終於是瀕臨絕望。
他的聲音甚至有些變形，扭曲地嘶吼著：「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殺便殺，廢什麼話。」
陸念情抿了抿唇：「我沒有折磨人的癖好，只是總歸要阻止你那些無謂的舉動。」
乾雲賜面容一僵，心裡早就在大罵不止。
站著說話不腰疼！
陸念情能猜到乾雲賜在想些什麼，但他不打算去在意那些想法。
相比於乾雲賜的想法，他自己也有想法亟待證實。
這也是為什麼，他到現在都還要留其一命。
他抱起肩，平靜道：「如果你真的這般著急，等我問完幾個問題，便送你上路。這些問題，你想回答便回答，想不說便不說。有時候，答案並不是那麼重要。」
乾雲賜的心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陸念情則是繼續說道：「北宮檀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讓陰若嬋如此在意？」
乾雲賜面具下的臉色愈來愈蒼白。
他沒有想到陸念情開門見山地就這般發問。
他知道答案，然而他不能說，就算死也不能說。
陸念情等待了一會，見乾雲賜不說話，就問了第二個問題：「圖羅部到底出了什麼事？抉山王基業在北，沒理由讓北宮檀跑到安嘯來。」
乾雲賜閉起了眼睛。
他再一次見識到，和陸念情做對手到底有多麼恐怖。
這又是一個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但就如陸念情所說，回答與否又有什麼區別呢。
「最後一個問題。」陸念情好像一點不意外於乾雲賜的沉默，「黑水宮七護法，七化摘星手的傳人，乾雲賜，你明明是個女子，為什麼要裝作男子的模樣？而且，還不倫不類的。」
說到最後，他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乾雲賜卻是徹底呆住了。
她面具下的臉龐瞬間變得緋紅，怒聲道：「陸念情！枉你是一方少主，士可殺不可辱！」
「嘴硬。」陸念情再度搖搖頭，手指輕輕一彈。
仍是湛藍色蝴蝶化作劍氣輕掠，卻是沒有傷及乾雲賜，只是將她的蛇鱗面具徹底劃破。
面具碎成兩半，又被陸念情抬手一招，虛懸於手心。
只是，破碎的面具下顯露出來的，赫然還是一張男子的臉，僅僅是有些清秀罷了。
然而，陸念情卻是不以為意，他微微拋動手中面具，神情古怪：「這面具倒是不錯，很有幾分玄妙。但瞅著不像是黑水宮的手筆，哪來的？」
乾雲賜依舊紅著臉，可那目光簡直就如刀劍般，幾乎要把陸念情剮上個千百遍。
她忍受著劇痛，翻手取出一把灰黑色短匕，徑直朝自己心窩刺去。
陸念情何等敏銳，哪裡會這麼大的動靜都注意不到。
他空手探出，憑藉著血肉之軀，僅以雙指之力即是挾過了灰黑色短匕。
但見其腕部微動，匕柄於乾雲賜雙肩輕點，立時封住了她的穴道。
陸念情將碎成兩半的蛇鱗面具和那灰黑色短匕收起，溫潤道：「無論如何，活著總比死了要好。你應該記住這一點。尋死，並不能解決問題。噢，倒確實會痛快些，但你在意的那些人痛不痛快就不知道了。」
乾雲賜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瞪陸念情，可緊跟著她就撇過頭，擺出了什麼都不在乎的姿態。
陸念情卻是感慨一嘆：「實話實說，我一開始都沒想著蹚狼族的渾水。原本打算，只是拿下安嘯，然後招攬洛行霄也就足夠了。誰知道，有那麼多意外收穫。真是猜不到，狼族原來藏著那麼多混亂。難怪，那麼多年了，連一點南下的想法都沒有，只敢趁著秦國內亂興風作浪。結果還是被很快鎮壓。」
乾雲賜想要反駁，但又知道反駁了也沒有用。
她只好努力忍住說話的衝動。
陸念情自適不在乎乾雲賜是否說話，悠悠然繼續說道：「遼州的情況，確實充滿變數。但變數，永遠不是只往一面而去的。所以，我打算賭一賭，插手狼族的事情。換言之，我就是為了利益而來的。今夜在安嘯的布置，還有往後在狼族的落子，都是如此。這同樣是我放過你的理由。」
乾雲賜轉過了頭，她很是驚訝地望著陸念情。
可陸念情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至於你嘛，哼哼，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片子，還裝老成。也不知道陰若嬋怎麼想的。或許她也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如此想想，她應該再派個人跟著你才最為保險。可好像，她並沒有這麼做。莫非是黑水宮人手不夠么？倒是有這個可能。」
乾雲賜有些生氣。
她固然潛意識裡頗為害怕陸念情再次催動那湛藍色蝴蝶，可終究還是大聲開了口：「你自顧自地在說些什麼？」
陸念情瞥了乾雲賜一眼，讓她立刻選擇了閉口不言。
緊跟著，他便是嘴角輕勾地說道：「幻形法寶，變化秘法，易容術，腹語術，嘖嘖，為了遮掩女兒身，你還真是費了大把力氣。」
乾雲賜又一次紅了臉，她攥緊了拳頭，聲音有些顫抖：「你……你什麼都不懂！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評頭論足。」
這次，她沒有再用男聲，而用回了原本的聲音。
她原本的聲音說不上空靈，但很乾凈，透著股獨有的英氣。
陸念情攤了攤手：「反正你又封不上我的嘴。或許我真的不懂，但我知道的是，你想要的，做你自己就能得到。」
「莫名其妙。」乾雲賜銀牙輕咬。
陸念情乾笑一聲，悻悻然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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