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噩耗

妮婭只記得那天是她今年最倒霉的一天,皮皮鬼的吵鬧聲還在頭頂不停盤旋,周圍人聲鼎沸,但是她卻只能聽到自己的擂鼓一般的心跳聲,一如當年。

只是當時她和他還是相愛的情侶,轉眼之間卻分道揚鑣……

德拉科寄回「小葉子」的意思就是正式分手了,只是她沒有料到,這麼快他就要和另外一個女生訂婚了。

百感交集的情緒在心裡聚集,妮婭只覺得胸口被狠狠地錘擊,讓她頭暈眼花、鼻頭髮酸。

但是最後也只能咬緊嘴唇眨眨眼,若無其事地把桌子上的請帖和吊墜收好,然後默默地退出了禮堂。

走廊的空氣果然還是最舒適的,天空已經放晴,妮婭迎風而立,微眯著眼,感受日光照射在身上的溫暖,披散的金髮隨風揚起……

風中帶來了迷迭香的香氣,淡淡地圍繞在鼻尖,春又要來了。

只是,在那不為人知的走廊拐角處,一個消瘦的身影孤單地佇立在那裡。

真正高傲的人,即使內心波瀾,也不能外露。

妮婭風乾了臉上的淚痕之後,陪著奧莉芙去了一趟霍格莫德鎮。

雖然現在的她在一對對情侶之間,顯得格格不入,但是也顧不上這種尷尬的境地了。

那封躺在她床頭的加密信是目前她最在意的事情:父親突然要求她去霍格沃德鎮里的一間小旅店裡見面。對此,她曾心存疑惑,但是依舊抵不住自己對父親安危的擔憂,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

破敗的街道,死死掩著的門店和落灰的玻璃櫥窗,似乎這條隱匿在霍格莫德大街後面的小巷子已經好久沒有遊客來光顧了。

按照信里的指示,妮婭終於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見到了這家沒有招牌的小旅店。

此時室外正值中午,但不知從哪裡飄來一朵厚厚的雲,將明亮的陽光都遮了起來,只留下了淺淺的一層光暈。

借著這已經暗下來的光,妮婭仔細地再三確認周圍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之後,才敢推門而入。

「叮鈴鈴」門鈴聲響起,空氣中瀰漫著的霉味就直衝她的鼻腔,就像是好久沒有打理的地下室,不流通的空氣讓黴菌肆意滋生,最後散發出如同腐爛的惡臭。

油膩發黃的前台里坐著一位昏昏欲睡的老人,在聽到門鈴聲后,正支起耷拉著眼皮往門口張望。

那張臉,妮婭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張臉,不知道它的主人曾遭受過什麼非人的待遇,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從左往右布滿整張臉,猙獰而恐怖。

妮婭嚇得後退了一小步,巫師袍里的魔杖也緊緊地抓在了手中……

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父親會選擇在這裡和自己碰面?

那信究竟是不是父親發出的?

但是除了父親,誰還會知道這串只屬於他們父女的密碼呢?

「咚咚咚……」老者不耐煩敲擊桌面的聲音將妮婭從思緒中拉回到了現實

只見他重重地將一本冊子摔在了前台的桌子上,揚起了厚厚的灰塵。

這只是一份很普通的登記冊而已。

妮婭懸著的心終於暫時落回了空蕩蕩的胸腔里,只見她拿起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籤上自己的大名后,便將這張紙推了回去。

借著忽明忽暗的燭光,老者只用餘光掃了一眼妮婭的簽名,就知道了她的特殊身份,那雙渾濁的眼珠對上了妮婭的臉,似乎在確認一次。

許久之後他才拿起一串破舊的銅鑰匙,示意妮婭跟著自己走。

在通過一個長長的黑洞洞的走廊之後,帶路的人就停下了腳步,又從另外一個口袋裡掏出一把黑乎乎的鑰匙遞了過來。

接過鑰匙的妮婭並沒有著急地去打開房門的鎖,因為此時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甜膩的血腥味,在腐敗的惡臭中曉得有些難以分辨,她不停地抽了抽鼻子,繼續分辨著這些獨特的氣味。

這個房間里一定有古怪。

「啪嗒」是開鎖的聲音。小小的身影躲在門后張望著,並沒有著急進去。

數秒鐘后,待視力適應了黑暗,妮婭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眼眶瞬間就紅了。

在那個破敗的床榻之上,正充斥著比走廊更濃烈的血腥氣,那些黑乎乎的被單透著一大片暗褐色的痕迹,不知道是被血染紅還是之前遺留的污漬。

「父親!」她驚呼了一聲,立刻撲了過去。

而此時的漢克差點因為高燒、失血意識模糊,腹部的傷口不斷發出疼痛的信號,刺激著他的神經,才能讓他保持一時半刻的清醒。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小小身影,身形有些熟悉。

「妮婭……」他張了張口,想呼喚女兒的名字,卻發現聲音已經嘶啞,幾乎不能出聲,顫顫巍巍伸出去的手也因為牽扯到傷口而無力地垂了下來。

「癒合如初!癒合如初!癒合如初!」淚水已經爬滿了妮婭的臉龐。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受到如此的重傷,奄奄一息地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更沒想到他肚子上的傷口竟然對自己的魔咒沒有反應,依舊敞開著,不斷地滲出血性的液體。

「怎麼回事,怎麼沒有用!父親,我的魔咒失效了嗎?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妮婭越是著急,舉著魔杖的手就越發顫抖,釋放出來的魔咒也是時好時壞。

最後,還是漢克抓住了妮婭的手腕。

「妮婭,我的寶貝,你聽我說!這是黑魔法造成的傷害,不是那麼容易癒合的,你不用再嘗試了。」漢克說話的聲音很輕,似乎還牽動了腹部的傷口,疼得直皺眉頭。

但這句話就如同驚雷一般,炸在了妮婭的心裡。

「黑魔法?」她的聲音驟然提高了八度,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那個陰暗潮濕、臭氣熏天的小房間里,妮婭坐在床邊,聽著父親講述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作為新加入的鳳凰社成員,他在養好傷后便立刻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直到有一天,鄧布利多找到了他,告訴了一些有關於「魂器」的事。

自此,尋找魂器以及摧毀魂器,就成了鄧布利多和鳳凰社成員的首要任務。可隨著阿茲卡班囚徒們的越獄,他們與鳳凰社的交鋒次數也越來越頻繁,戰鬥的規模也不斷在升級,而漢克的傷也是源於最近一次對戰。

這個邪惡的黑魔法造成的傷口,帶有不容易癒合的特性,唯一的辦法就是去聖芒戈找解咒師治療,但是由於漢克特殊的身份已經被暴露,所以他只能在這個地方靠著魔葯,等待傷口慢慢恢復……

只是最近,連止痛的魔葯都快用完了,他腹部的傷口也沒有好的趨勢。

不過比起自己的傷勢,漢克更關心的是女兒的安危。

當鄧布利多說出那些關於「魂器」的事情時,他就在心底默默擔心提供消息的人是妮婭。

對於那個可以預知未來的奇怪筆記本,漢克曾親眼看到它燃燒化為了灰燼,但是怎麼又死灰復燃了?

如果讓神秘人知道妮婭就是告密者的話,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一想到那些摧殘人意志的黑魔法,漢克都止不住微微顫抖,而他的女兒,又如何能去承受這一切呢?

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漢克捂住自己腹部的傷口,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而此時坐在他身邊的妮婭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那雙死死抓住他的衣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指關節泛白。

「我的妮婭,就當是答應你可憐的父親唯一的要求,不要再參與這些事了,我真的怕你受傷,也無法承受和你母親離去一樣如此重大的打擊了。」

或許隆巴頓家族生來就有詛咒,最終都會與神秘人鬥爭到底,即使付出極大的代價。

接下來的這句話,漢克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暗暗在心底念叨著,字裡行間的酸楚和無奈,更是其他人都無法理解的。

縮在父親懷裡的妮婭張了張嘴,但在看到自己父親一臉疲憊的樣子之後,所有的話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最後只能重重地點點頭,不再言語。

也許是女兒的出現讓漢克放下了戒備心,困意來襲,他的眼神越來越無神,眼皮很快就耷拉下來,不一會兒便陷入了昏迷。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過得十分快,等他再次轉醒時,已經接近黃昏,妮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昏暗的房間里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忍著腹部傷口地疼痛,他翻身準備起床,卻發現床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幾瓶療傷的魔葯,看成色也好過之前自己準備的那幾瓶。

魔葯的水晶瓶底下壓著一張羊皮紙:

父親,學校有規定,我得提前回去。這個魔葯是斯內普教授特地為你準備的,要好好服用,祝早日康復。落款:愛你的妮婭。

斯內普?

漢克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被燒糊的腦子才開始慢慢轉動。

他伸手拿起床頭上的那瓶魔葯,咬開上面的蓋子,仰著頭一飲而盡。

伴隨著一陣清涼的液體入喉,身上的燥熱感和腹部的疼痛似乎緩解了不少,他閉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沉睡。

其實準確來說,妮婭是被斯內普教授捉回去的,此時正站在地下室的魔葯辦公室里,接受巨龍的怒火和咆哮。

「我想隆巴頓小姐的腦子裡是不是塞滿了芨芨草,竟然不知道警惕心這個單詞的意義!」

寬大的黑色巫師袍罩在斯內普的身上,使得他的身軀更加高大。

妮婭小小的個子被他的陰影包裹其中,配合著周身地下室陰冷的空氣,讓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對不起教授,我應該更加小心謹慎的。」

也許是妮婭良好的認錯態度,魔葯教授的語氣稍微放緩了一點,「這次以後,別再去那個地方了,好好獃在霍格沃茨。」

「好的,教授。」

妮婭不敢再反駁對方的要求,只能點頭同意。

在父親呆的那個陰暗房間里第一眼見到斯內普教授時,妮婭差點把「粉身碎骨」扔了出去,還好對方是經驗豐富的斯內普教授,才避免了一場慘劇的發生。但是接下來從教授口中說出來的事,卻讓她毛骨悚然,止不住的后怕。

自己差一點暴露了父親的行蹤?

原來,她被不明人士跟蹤了,其目的可能就是為了找到她父親的藏身之地,不過幸好,被斯內普教授發現了,及時趕到解決了那個跟蹤的人並立刻將妮婭帶回了霍格沃茨。

對於斯內普來說,他只是奉命行事,製作好療傷的魔葯然後送過去給傷者,至於解決了跟蹤者這個麻煩,也不過是他順手而已。

只是現在的他還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

揮揮手趕走了妮婭之後,魔葯教授慢慢地踱步至自己的辦公桌前坐定,蒼白手指拿起了羽毛筆開始批改作業和筆記,但是腦海中的思緒一直在翻飛。

同樣身為傲羅的隆巴頓先生一定不會不清楚此時見面的危險性,而這份親情也應該不會讓他喪失最基礎的判斷力。

那他為什麼要冒著會暴露的風險去聯繫妮婭?他是不是故意暴露自己?

筆尖劃過羊皮紙的動作驟然停下,魔葯教授失手在這份學生的筆記上留下了一大灘黑色的墨跡。

「1996年2月16號,霍格莫德鎮發生一起巫師殺人事件。根據本報記者現場發來的獨家報道,案發現場極其血腥,作案手法極其殘忍,死者為一名中年男性巫師,死因仍在調查中,初步懷疑是黑魔法所為。該案件是否和此前阿茲卡班的逃犯們有關,仍需進一步調查和確認,本報記者也會實時跟進。與此同時,魔法部部長也呼籲大家:請大家保持警惕,切勿接近這些逃犯。」

「你,你究竟想要什麼?」

「哦,我的寶貝!我只想要你!」

「你瘋了嗎?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的要求?」

「你會答應的,不然所有你在意的東西都會離你而去!嘻嘻,你不信嗎?那請你拭目以待!」

「滾!你這個魔鬼!」

……

「啪嗒」黑暗的房間里,門被推開了,走廊的燈光也溜了進來。

「妮婭,你在房間里怎麼不點燃蠟燭呢?咦?那麼黑你坐在鏡子前看什麼啊?」

奧莉芙一隻手還扶著門的把手,此時正一臉迷惑地看著自己的室友。

黑暗中的妮婭此時正坐在寢室里唯一的落地鏡子前,緊緊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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