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來找我，心裡不害怕嗎
厲少爵真的是鬱悶極了。怎麼出來散心都能和這個顧若煙碰面？
昨天晚上為了睡個好覺，專門和朋友多喝了幾瓶酒，卻還是一夜無眠，閉上眼睛，揮之不去的夢境就得了空鑽進腦子裡。
今天仍然大腦亂七八糟，工作止步不前，根本沒有效率可言。他沒辦法，來海邊散心。
然後就看見顧若煙終於從腦子裡的幻象變成了真人，還和另一個男人坐在一起。
這個顧若煙，到底要有多少個男人才是個頭？
軟軟糯糯的顧景萌還在興奮地搖晃著厲少爵的大手，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鬱結的情緒，「叔叔，熙小熙還笑話我說弄丟了你的名片就再也見不到了，你看，我們真是有緣分！不如坐下來一起吃飯吧？」
「不用。」厲少爵的眼睛死死盯住顧若煙，話卻是對著顧景萌說「你媽媽不想被我打擾。」
「欸？叔叔，你這是吃醋了嗎？」顧景萌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嘴一撇，標準的吃瓜狀態，「叔叔是喜歡媽媽嗎？」
「景萌，不要亂說話。」顧若煙沉下面色，「景熙呢？」
「哥哥剛剛去上廁所了，我去把他找回來。」顧景萌作勢就要跑去找哥哥，卻被媽媽攔下。
「璟佑，你去找下景熙，小孩子容易跑丟。」顧若煙沖著賀璟佑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應了一聲起身走了。
「璟佑叔叔，趕緊讓熙小熙回來噢！」顧景萌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句，轉身又拽住厲少爵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顧若煙。」見顧若煙支走了賀璟佑，厲少爵心中冷笑，這是為了給他們相處製造二人世界？「你到底安了什麼心？」
「我不明白厲先生的意思，」顧若煙也被問懵了，這男人是查出了什麼？「我們好像只是在心裡診療室有過一面之緣而已。」
「是嗎。」
一面之緣？那紀楚丞那次是怎麼回事？他的夢又是怎麼回事？要不是有長期的了解，怎麼可能一次診療就能引導得讓他心神不安？
空氣的溫度驟然冷下來，厲少爵的氣場冷沉，威壓著在場的人，連顧景萌都察覺到了不對，弱弱的鬆開了小手。
而顧若煙對厲少爵的心事一無所知，她攥緊了衣角，如果，他知道了她收購顧氏的事情……顧若煙定定看著對面的男人，等著她繼續開口。
「好好想想你自己在診療室幹了什麼。作為一個心理諮詢師，你是怎麼利用自己的專業技能的？」厲少爵的語調里充滿了嘲諷。
「……」剛剛的戰鬥狀態真是餵了狗。所以，是因為那天自己草率收尾，沒有治好這位大爺的心理疾病？「厲先生，我很抱歉沒有為你提供足夠充分的診療服務……」
「閉嘴。」厲少爵眼睛都要吐火了，不夠充分？還要怎麼充分？要到他真的按耐不住慾望天天找她才夠充分？
「所以……您還在失眠？大概給我描述一下您的狀況好嗎？」顧若煙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了，見過治療效果不佳要求重新診治的，卻沒見過夜夜失眠還有精力惱羞成怒的。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處於盛怒狀態，卻沒有那麼怵人了，相反……還有點可愛。
「……」這回換厲少爵說不出話了，這要他怎麼描述？沒錯，他不光失眠，而且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她的不雅畫面？
有苦說不出，對面還是個女人，打了也不佔理。厲少爵從小到大第一次憋悶到這種境地。他甩甩手，狠狠看了一眼顧若煙，邁開一雙長腿，頭也不回的走了。
「額……所以熙小熙又沒有見到這個叔叔唉。」顧景萌小聲嘆了口氣，她也不能跑上去攔住……這麼凶的叔叔，要是讓熙小熙見到了，那個膽小鬼肯定會被嚇壞的。
她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害怕不敢追過去。
「媽媽，叔叔到底為什麼生氣啊。」顧景萌歪著小腦袋傻傻地看向顧若煙。
「啊……叔叔生病了，媽媽沒給他治好。」顧若煙也覺得搞笑得很，這麼大個男人，心理承受能力怎麼這麼差？
見厲少爵的車開走了，賀璟佑拉著顧景熙走過來，用眼神作文顧若煙事態如何。
顧若煙默默做了個扶額的手勢，「我多慮了，以厲先生現在的狀態，應該是想不到咱們討論的事情上。」
他連覺都睡不好。
兩個大人和一個孩子和和美美的在沙灘上玩到晚上才回家，賀璟佑把顧若煙和兩個孩子送到小區門口，剛要離開，顧若煙遲疑片刻，突然嘴角一勾，安頓景熙照顧好妹妹，拉著賀璟佑走到牆角，對賀璟佑說：
「璟佑，今天你帶著景萌和景熙回你那裡住一晚上好嗎？我這邊，恐怕要招待一個客人。」
賀璟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吟片刻，「你一個人能應付的來嗎？」
「放心吧。她在這個關頭不能動我，反而是我這邊的關係暴露的越多，對我越不利。」她的聲音依舊是柔柔軟軟的，卻有一股子多年來磨練出來的沉穩堅定。
賀璟佑靜靜看了她幾秒，終於頷首，「好的。」
目送賀璟佑開車帶走了兩個孩子，顧若煙在心中默默為自己加油。
為了兩個孩子，為了她的家，必須堅強。
果然，還沒走到家門口，就看到顧沫顏堵在電梯口，像是等了她很久的樣子。
「你……」顧沫顏搶先開口，上來就想要質問她一整天不見蹤影到底去哪裡鬼混了，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她是來求人的，語氣要放緩一點。
「……煙煙。」她輕咳一聲，重新開口，「我有事情找你，方便到你那裡坐坐嗎？」
「好。」顧若煙沒有正眼看她，繞過她的身體，按下電梯按鈕，走進去。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再見到顧沫顏，她還是止不住的指尖發顫。
痛苦而恐怖的回憶再一次出現，那個為了媽媽決定放棄自己清白的日子，那個彷彿渾身都被撕裂的夜晚，那顆要至她於死地的藥片，以及最後，浸溺在大海深處的絕望與窒息。
就是面前面前這個女人，一路旁觀，一路參與，甚至一路助推，要把她送進地獄。
她知道，今天她的身份是一個談判者，要以最大的理性以爭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一句疑問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顧沫顏，你來找我，心裡就不害怕嗎？」
畢竟，這五年來，我每一天都想殺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