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魂五魄

「小樂，過來，到媽媽這裡來！」

我搖頭，不停後退，直到後背撞到了正堂的木門上，我陌生的看著眼前這個我無比熟悉的女人。

「你殺了爸爸，你還殺了全村的人，你這個怪物！」我不知道哪裡來的用氣大吼一聲。

媽媽抬起手臂，拇指將臉頰上的血液抿到嘴裡，「小樂，你今天很不乖哦，媽媽很不高興！」

媽媽一步步的朝我靠近，我蹲下，抱起爸爸的頭，跑了出去。

一邊跑一邊哭，原本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是在做夢嗎?我一口氣跑回家，季南仍然埋頭干著手裡的活，「小樂姐，你怎麼回來了，你懷裡，懷裡！」

假的，季南是假的，爸爸媽媽是假的，祭祀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睡醒了，睡醒了就好了，我的床呢?

我抱著爸爸的頭躺在床上，將被子蓋過頭頂，「我要睡覺，睡覺才能醒過來！」

不一會，院子里傳來了季南的尖叫聲，「二姨，好疼，好疼啊，小樂姐救我救我！」

「假的，都是假的！」

我閉緊眼睛，懷裡滿是鮮血，已經變得黏糊糊的，院子里安靜了，沒有季南，沒有媽媽，我捂在被子里，悶的喘不開氣，忽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有亮光，「小樂，媽媽哄你睡好不好?」

媽媽的聲音就靠在我的耳邊，我全身哆嗦著，不敢睜開眼，不敢動彈，突然身子被抓的好疼，我張開眼睛，媽媽的臉變得血肉模糊，只有一張沾滿鮮血的大嘴和長出來的長而密的尖牙，她對準我的脖子咬了下去，一陣劇痛席捲全身，意識也漸漸弱了下來。

「我是要死了嗎?」

我感覺我的呼吸越來越弱了，感覺有人在我身邊唱歌，

「街頭街尾一孤魂，房前房后一孤魂，床前床后一孤魂，三魂七魄快快回來，快回來，回到家裡來！」

我的身體很輕，我看到我自己居然躺在太婆的棺材板上，一個穿著道士服的男人揮動著木劍，我居然看見了自己，「你是誰?怎麼長的和我這麼像?」

又一個我，從門口，牆頭漂了進來，統統躺進了我的身體，「還在看什麼呢?還不快回去?」

道士揮動著木劍，我的身體不由我控制的被吸了過去，「只招回了兩魂五魄，姑且先保住性命吧！」

道士將我打橫抱起，朝門外走去，我回頭，看了一眼我住過的房子，我這是要去哪裡?我的家人呢?是不是從此我就一個人了?扎家村只剩我一個人了?這不是錯覺，更不是夢。

一滴淚水落到了道士的胸前的衣襟上，我將頭埋進道士的懷中，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我的頭很疼，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躺在了一間陌生的房間。

「頭好疼，我這是在哪?」

我環繞四周，房間很樸素，很乾凈，床單枕套，被子都是素藍色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四方桌子，窗外有布谷鳥的叫聲，天花板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中央突然濕了一個小點，隨後迅速蔓延成一大片暗紅，一張女人的臉離著我越來越近，女人笑著說道：「小樂，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