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訴衷情 第六十三章 驟雨新荷 急
「她現在應該和八賢王一起到南陽了吧……」
蘇宛童端著茶杯望向宮牆內的那片四角天空,發起呆來。
「南陽賞荷啊……真是不錯。」
蘇宛童低頭看向茶杯,勾了勾唇角。
「唉……宛童你不能跟我一去,真是太遺憾了。」
若曦低頭托腮,一副毫無生氣的模樣。
蘇宛童笑了笑,撫摸著若曦的手,安慰道:「別這麼說,以後會有機會的。」
聞言,若曦的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以後……以後會發生什麼完全不清楚,不,也許,她已經沒有以後了。
蘇宛童見少女緘口不言,遂輕聲問道:「若曦,怎麼了?」
「啊……沒什麼。」
若曦夾起一塊糕點遞給蘇宛童,露出一抹微笑。
「宛童你也吃啊。」
「好。」
蘇宛童點了點頭。
若曦她有心事。她的笑容在蘇宛童眼中看起來是如此的不自然。
「王妃。」
「王妃。」
「王妃。」
侍衛的呼喚聲終於將少女遊離在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怎麼了?」
若曦轉過身,目光帶著幾分不解。
侍衛彷彿如釋重負一般。
「王妃您在這裡啊,王爺他在到處找您。」
若曦笑了笑,道:「我這就來。」
「是。」
侍衛彎腰恭敬地先行離開。
若曦邁步向前走去,將手中一條瓔珞模樣的東西丟在了地上。
少女的身影消失后,一頭戴斗笠的少年緩緩而至,他俯下身拾起掉落在地的瓔珞。
「王爺。」若曦在少年身後輕聲呼喚道。
少年回眸瞥了若曦一眼,示意她跟上來。
二人在水塘前停了下來,少年盯著塘中的荷花若有所思,半晌,他開口問道:「怎麼突然要出來賞荷?」
「因為宮中太悶了啊……」
若曦雙手環抱於腦後,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少年不語,他總感覺若曦突然拉他同來賞荷,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王爺也要多出來走動走動才好,久居廟堂可是看不到民間疾苦的。」
若曦繼續邁步向前,少年則佇立在旁陷入了沉思。
面前的那一池荷花亭亭玉立,粉嫩嬌艷,宛若剛出浴的美人,少年卻無心欣賞。
若曦她……有時總會說出這樣意味深長的話。
「王爺?」
若曦見少年思之入神,久久都沒有發聲,遂忍不住打斷他。
少年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若曦單手托腮思忖了片刻。
「該不會是我強拉你出來陪我賞荷,讓你不開心了?」
少年乾脆利落地否定道:「沒有。」
見他這般回答,若曦便也不再追問什麼了,只是一臉懷疑地盯著少年。
「王爺你看那浮萍,我們很多時候都跟那浮萍一樣,只能隨波逐流,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並不像普通百姓眼中的那般,身為皇室貴胄就沒有辦不到的事。」
若曦雙手扶住闌干,神情似乎頗為落寞。
少年挑了挑眉,問道:「你想說朝政是枷鎖?」
若曦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錯。」
如果眾人都能多一分理解和包容,也許就不會演變為日後兵戎相見的局面了吧。自己也不會來到這裡。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大概也就沒機會邂逅他了。
少女望著這一池荷花,不禁皺了皺眉。
「若曦……」
少年轉過頭,似是要跟她說些什麼。
倏地,若曦一把推倒少年,整個人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
此時的八賢王還完全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千鈞一髮之際,一支羽箭緊貼少年的額頭穿了過去。
「好險。」
若曦看著釘在闌幹上的羽箭,舒了口氣。
如此精湛的箭術……此人莫不是……
若曦隱約猜到了刺客的身份,但她還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為真。
「還不起來?」
少年見若曦一直沒有要移動的意思,便直接開口詢問道。
「啊啊……抱歉王爺。」
若曦慌慌忙忙地站起身,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襟,便伸出右手,似是要拉少年。
少年眨了眨眼,獃滯了片刻后,才接過少女的手。
遠處張弓搭箭的青年咂了咂舌,似乎頗為不滿。
「算你小子走運。」
青年又謾罵了幾句,片晌,他握緊手中的長弓,轉身離開了這裡。
「是屬下等失職了,還請王爺治罪。」
適才趕到的侍衛們無不神色緊張地跪在地上,等候發落。好在八賢王無事,如若有個閃失,他們腦袋怕不是都要搬家了。
少年揮手道:「不礙事。」
「屬下等即刻去追。」
「不必了。」
少年背過雙手,又恢復到平常那副波瀾不驚的平靜模樣。
這刺客是有備而來,現在恐怕早已消失不見蹤影了,他們就算去追,也來不及了。
若曦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她鵝黃色的襦裙有些弄髒了。
「若曦。」
少年的聲音頗為鄭重其事,若曦不禁嚴肅了起來。
若曦抬眸,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少年,似乎是在等他開口。
少年一字一句道:「不要離開我身邊。」
若曦點了點頭,邁步稍稍向他走近了些。
二人在原地佇立了半晌,原本的賞荷變成這樣,八賢王和若曦都有些失了興緻,但兩人並未立刻離開這裡。
「姑娘,買蓮蓬嗎?」
若曦面前坐著位頭戴斗笠的少年,偌大的斗笠幾乎遮住了他整張臉,但依稀能窺見他容貌清秀。
「蓮蓬?」
若曦轉過額頭,十分不解。
這賣蓮蓬的少年出現的確有些詭異。
那少年輕聲笑了笑,故作神秘道:「姑娘想要的蓮蓬,我們這裡都有。」
「我要黑色的蓮蓬,您這兒有嗎?」
若曦勾了勾唇角,像是故意要少年難堪似的。
「黑色的蓮蓬賣光了,還有這樣的蓮蓬,姑娘要嗎?」
少年舉起手中的蓮蓬給若曦看,少女的眼眸不禁顫動了下。
「您這兒的蓮蓬我都要了,麻煩幫我包好。」
若曦將一錠銀子放到少年的面前。
「好。」
佇立一旁的八賢王籠袖,靜靜凝望著二人。
「多謝惠顧。」
少年扶正斗笠,起身走遠了。
若曦把玩著一株蓮蓬,輕盈地走到八賢王身旁。
少年緩緩開口道:「走吧。」
若曦跟在他身邊,夕陽的光映照在二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