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法 場 民 變

眾人分頭行動。

葉楓獨自來到法場，一看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

自已站在其中，彷彿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

斷頭台上，自己的家人一個個五花大綁地跪在了地上，幾名紅衣大漢懷抱鬼頭刀侍候在一旁。

周圍幾十名士兵各持刀槍守衛森嚴。

葉楓一眼看見了父親，只見他形容消瘦，雙眼無神。

葉楓的眼淚立即奪眶而出。

「爹，孩兒不孝，孩兒連累了你，孩兒今日救不出你，寧願與你們共同赴死！」

葉楓默默念叨著，一隻手不由自主地伸到馬車車廂中，摸到那兩柄鐵鎚，方才稍稍安心。

此時，吳仁福邁著八字步得意洋洋地走上了監斬台。

他頂盔貫甲，腰懸雙鞭，望著台下的眾人，威嚴地說道：「各位百姓、各位鄉親，葉嘯天縱子行兇，殺害上國仙兵，包庇窩藏逃犯，實為罪大惡極。但本城主宅心仁厚，容他最後一線生機，若是葉楓投案自首，本城主即放了他的全家，只由他一人頂罪。若是哪位發現了葉楓並舉報，本官重重有賞，並釋放他的家人，決不食言。」

台下一片沉默。

葉嘯天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然掙扎著站起，雙眼精光四射，向著台下大聲喊道：「鄉親們，不要信了這賊子的屁話，他這是騙人的。楓兒，你不要來，自己快去逃生，你不要管爹了，只要以後多殺妖兵，多殺賊兵，就算為爹報了仇了，爹就算死了，在九泉……」

葉嘯天喋喋不休地嚷著喊著。

激得吳仁福大怒，一指葉嘯天，罵道：「老匹夫，住口！你住口！」

看阻止不住葉嘯天說話，氣急敗壞，吩咐士兵們道：「快！快！快！將這老匹夫的嘴給我封住，不許他在此胡言亂語。」

幾名士兵上前，將葉嘯天強行按住，將他口中塞入亂布團。

葉嘯天口中被塞，說不出話來，「唔唔唔」地強行掙扎，臉現痛苦之色。

百姓們平常接受葉嘯天恩惠不少，眼看著葉嘯天受苦，群情涌動，齊聲叫道：「葉老闆！葉老闆！」

往斷頭台上衝去。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吳仁福害怕群情有變，急忙喝道。

守護斷頭台上的士兵急忙舉起刀槍死死攔住了百姓。

百姓與士兵發生衝突，你來我往，相持不下。

「誰敢再衝擊斷頭台，與葉嘯天同罪！」

吳仁福舉起雙鞭，沖著台下怒吼道。

「吳大人，葉嘯天是好人啊，你可不能殺啊！」

有百姓跪下來，向吳仁福乞求。

而更多的百姓群情激奮，舉起了拳頭，齊聲怒吼著：「葉老闆無罪！放人！葉老闆無罪！放人！……」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很快將吳仁福的聲音壓了下去。

葉楓看著這麼多的百姓對自己父親如此厚愛和支持，不由得熱淚盈眶。

吳仁福卻是氣急敗壞，一聲大喝：「呀！呔！」

這一聲大喝如同晴天里的一聲霹靂，立時將台下的聲音震住。

就見他不慌不忙地一指台下百姓，恐嚇道：「爾等要是再敢擾亂法場秩序，不服朝廷管教，你來看！」

就見他一聲口哨，只聽得

「嘩啦！」

「嘩啦！」

「嘩啦！」

……

一陣響動。

法場四周高樓上的窗戶全部打開，現出無數的弓箭手，張弓搭箭，對準了

下面。

只待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就算是神仙，也不免射成個刺蝟。

百姓們見了，再也不敢作聲，只能默默流淚。

許多百姓更是跪地燒香祭拜，準備送別葉嘯天的亡靈。

更有幾個膽大的，哀求士兵放他們上斷頭台，為葉嘯天敬祭水酒。

吳仁福也不管他，只是靜坐，以待午時三刻的到來。

突然，城南遠處冒起滾滾濃煙。

不多時，一名小兵來報：「報！城主，大事不好！城南門有亂民生事，點著了城樓，隊長令小的前來請援，若是再不派兵來救，只怕城門不保！」

吳仁福眉頭微皺，一聲喝叱：「慌什麼？！此乃葉楓小兒的調虎離山之計，你們只需堅守，待將他們驅趕散后，再去滅火。」

小兵不敢作聲，喏喏而退。

又不多時，城西遠處再次冒起滾滾濃煙。

隨即，一名小兵來報：「報！城主，大事不好！城南門有幾十名亂民造反，點著哨所，沖開城門，衝出城去。隊長令小的前來請援，若是再不派兵來救，只怕敵兵前來，城門失守！」

吳仁福依然不慌不忙，喝退小兵：「退下！此乃葉楓小兒的調虎離山之計，你們不要管他，只等亂民逃出城后，再來滅火。若是有敵兵來攻，再來報我！」

不多時，城中竟然有十幾處惹出了亂子，縱起火來。

吳仁福竟然面不改色，動都不動。

葉楓見了，心中好不煩躁：這個老賊，果然狡猾，若是調他不走，家人如何拯救？！

正在這時，城中心處，城主府中方向又冒起滾滾濃煙。

這回，吳仁福再也坐不住了，就見他「霍」的一聲站起，眼望冒煙方向，眉頭緊緊皺起。

少時，又來回打起了轉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撻！撻！撻！……」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就見一名小兵跳下馬來，

「噔！噔！噔！……」

快步跑到吳仁福面前。

「報！……城主，大事不好！……不知……哪裡……來的……土匪，竟然……衝進……府來，他們……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府中……侍衛……抵敵不住，眼看……眼看……就要殺進內室了！」

報信的小兵臉色嚇得慘白，說話上氣不接下氣。

吳仁福一聽，大驚失色，急問：「賊兵共有多少！」

小兵回道：「城主，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到處喊殺聲一片，估計最少也有幾千幾萬。」

氣得吳仁福一腳踢去：「媽的，飯桶！殺了半天，連敵兵多少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隨後，一聲高呼：「帶馬！」

就準備率兵回去救援。

剛走出十幾步，又撥轉了馬頭，吩咐一名副將道：「張將軍，府中雖然重要，但這裡本城主也不能離開。這樣吧！你帶兵回去殺退敵兵，保護本城主的家屬。本城主在這裡駐守，一定要活捉葉楓小兒！」

副將急忙抱拳施禮道：「是，小將定然不辱使命。如若不然，提頭來見！」

當即撥馬帶隊匆匆而去。

吳仁福復又走到監斬台上，這回他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台下罵道：「葉楓小兒，你算得什麼英雄好漢？！使這些陰謀詭計，想誘騙老子走是不是？！有種你就站出來！」

葉楓見吳仁福調不走，也是急了，頭腦飛快地打轉，著急想出另一個良計，能夠將吳仁福制服或騙走。

吳仁福見葉楓還沒有出來答應，又喝道：「葉楓小兒，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本城主無義，來人啊！開刀問斬！」

斷頭台上的眾兵士一聽，都傻了眼：這時辰沒到，砍頭行刑可是犯了大忌呀！

一名將官偷偷附上了他的耳邊，小聲提醒他道：「城主，這時辰沒到，冒然行刑，只恐不妥！」

吳仁富臉一沉，眼一翻。喝道：「顧不上了，殺！以消本城主心頭之恨！」

眾人無奈，齊聲呼喝：「殺！」

在眾人的催促下，劊子手手提鬼頭大刀，緩步上前，他看了看葉嘯天，又看了看手中之刀，心中憂憤交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葉老闆，你還認得小人嗎？！小人原來奢賭如命，賣妻賣女，是你幫小人還了賭債，賒回了親人。你是好人。小人萬萬不敢斬殺於你，情願與你同赴陰曹，共入黃泉！」

說罷，雙淚橫流，跪地磕頭不止。

氣得吳仁福大罵道：「反了！反了！」

劊子手卻不管不顧。

磕完頭，狠狠地瞪了吳仁福一眼，舉刀抹脖自盡。

鮮血直流，死屍栽倒於地。

葉嘯天見狀，奮力掙扎，口中「唔唔」作聲，想說什麼。

可惜他口中已被塞住，想說又說不出話來。

台下百姓們見了，群情激奮，有的喊道：「徐千屠死了，都說他殺人不眨眼，想不到今日也不願殺葉老闆，寧願共同赴難，難道我們還不如他嗎？」

有的喊道：「葉老闆賑濟災民，仗義疏財，如此好人，也落得全家抄斬的下場，我們活著還有什麼勁，不如反了?!」

「反了！反了！」

……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此起彼伏。

很多百姓趁機推開守衛的士兵，衝上了斷頭台，去救葉嘯天。

「一群反賊！一群反賊！」

吳仁福見狀，惱羞成怒，急忙呼叫：「放箭！放箭！」

頓時，四周的高樓上亂箭射出。

轉眼間，沖在前面的十幾名百姓中箭倒地。

現場上，頓時一片安靜。

百姓們敢怒不敢言。

兩方對恃，遍布著殺氣。

「城主，這……這……這……怕不合適吧？！這可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呀！」

一名將官見死了這麼多人，心中不忍，向吳仁福求告道。

「媽的，你亂我軍心，罪不可恕！」

吳仁福見手下的一名小小官史竟敢出言違命，更是氣急敗壞，舉起手中鋼鞭，

「嗚！……」

的一聲，

照著他後腦砸去。

頓時腦漿綳裂，砸了個萬朵桃花開。

「誰敢違命，如同此賊！你們如果是順民，快快退下！本城主既往不咎！如若不退，視同反賊，只能落得個萬箭穿身！」

話說罷，不等台下百姓作出反應，又喝道：「放箭！」

可是，四周高樓上卻只射出幾隻箭，軟綿綿地無力，同時稀稀拉拉地很快就停止了下來。

「都反了！都反了！你們都反了！」

吳仁福氣極敗壞，搶步上前，奪過了一名劊子手懷抱中的鬼頭大刀。

就要親自施刑，斬殺葉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