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 家

老兵油子的這一招「反背包」如果得手，葉楓這百十斤的身體就會呈360度頭上腳下地重重摔下，摔個骨斷筋折。

也幸虧葉楓學了斬妖術，心念一動，趁著身體飛出之時，雙臂一伸，雙掌先行落地。

同時，一撐地面，已是減輕了許多落地之力。

正準備翻身躍起之時。

突聽背後風響，一隻腳已踹向了他的背心。

葉楓心念又起。

全身隨著這心念已是加快了動作，一個「蹬里藏身」，身子矮下三尺，腳下退後兩步，已是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好小子，有兩下！」

對方一聲誇讚，拳腳的速度卻更加快了。

一招「金剛搗碓」，跨前一步，拳頭已直直地擊向了葉楓的面門。

葉楓心中暗罵一聲：「老賊子，你好不狠毒！」

心念一動，左手掌已伸出，「啪！」的一聲，已拍在了對方的拳頭上。

撥開了這砂鍋般大的拳頭。

只是這拳頭力道太大，撥開是撥開了。

葉楓卻受力不住，逼得退後了兩步。

對方得意之極，哈哈一聲大笑：「小子，爺爺的拳頭硬不硬？！」

雙臂張開，跨前幾步，對著葉楓就來了個熊抱。

葉楓見對方一對蒲扇般的大掌夾帶著一股風聲，惡狠狠地攔腰抱來。

知道不能力敵，心中已起躲閃的念頭。

就見他心隨意走。

身子一矮，早已一低頭從對方的臂下鑽過。

在鑽出的一瞬間，腳已向後蹬出，正踢在對方的屁股上。

就聽得

「啪！」

的一聲響，

好不幹脆！

老兵油子一股勁正向前沖。

受了這一腳，更是收勢不及，腳下一軟

「撲通！」

一聲，栽倒在地。

眾人見了，頓時哄堂大笑。

老兵油子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

葉楓一見，他已是灰頭土臉，鼻青臉腫，已不再像先前那樣氣勢洶洶了。

「打得好！」

就聽一聲驚雷般的叫好聲，葉楓隨聲望去，正看到遠處的慕容豹興奮地鼓起了雙掌。

葉楓更是得意，雙手將拳一抱，高高舉起，對著眾人和慕容豹說道：「見笑！見笑！」

也是他樂極生悲，那老兵油子雖然輸了，但還有些不服氣，眼見眾人都在笑話他，更是心中忌恨，此時看到葉楓得意之時，放鬆了戒備，偷偷地摸了上來。

來到近前，忽然一腿抬起，也照著葉楓的屁股狠狠踢去。

葉楓正在得意之時，哪裡有過防備，就覺得屁股上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嗚……」

的一聲，

人已整個地飛起。

「叭嘰！」

一聲，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腦袋磕了個正著，

眼前一黑，

頓時昏暈過去。

「大膽狗賊，竟敢下此毒手？！」

慕容豹見狀，飛身上前，急忙搶救葉楓。

好半天，葉楓才悠悠醒轉。

第一眼看見那老兵油子，恨恨罵道：「你……你……卑鄙，不講規矩！」

剛要掙扎著站起，忽然，

「哎呀！」

一聲慘叫

就感覺屁股上一陣鑽心般的疼痛，急忙翻轉了身，扒在了地上。

齜牙咧嘴地

「噝……噝……」

吸起了涼氣。

慕容豹見那老兵油子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呼了聲：「將他綁起來！」

幾名兵士立即將這老兵油子捆了個結實。

「媽的，打不贏，就下暗手，你給老子臉都丟盡了！」

慕容豹口中罵罵咧咧地，揮起手中皮鞭就準備抽了過去。

「慢！」

忽聽一聲嬌喝，從瞭望台上飛身躍下一個青衣女子，正是慕容燕。

她快步走近前來，喝了聲：「放了他。」

「妹子，這小子太陰毒了，竟然偷襲，將葉兄弟打得昏暈過去。」

慕容豹是耿直性格，最恨的是這種陰險毒辣之人，因此爭辯道。

「我說放了他，他的事我都看到了！」

慕容燕不容哥哥的爭辯，繼續吩咐士兵道。

士兵們卻不敢不聽命令，趕緊將這名老兵油子鬆了綁繩。

「你？！哎！……」

慕容豹一指慕容燕，極其不滿，但又不敢違背妹妹的命令，心中之火又實在忍不下，只能是一聲長嘆，丟下皮鞭，轉身揚長而去。

「姑娘，你就是這樣帶兵的嗎？！你！你！你！你不公平！」

葉楓見到慕容燕的行為，也是恨極氣極，心中更是憤憤不平，他爭辯道，一時語急，竟然結巴起來。

「有什麼不公平的？！都怪你自己沒有防備，若是戰場上，還有第二次機會嗎？！」

葉楓聽了此話，竟然無言答對，一時語塞。

但他終究不服氣，依然說道：「姑娘，只是他的這種行為太過陰毒，怎麼對自己人也下得了如此狠手？！」

慕容燕哼哼一陣冷笑，說道：「兵法，詭道也！戰場上，誰與你一刀一槍地正面相鬥？！哪一個又不狠下毒手？！你是讀書人，歷史上的這些事還少嗎？！你還在這裡與我爭辯，莫不是讀書讀傻了吧？！」

「你、你、你……」

葉楓聽了慕容燕的答話，氣得答不上話來，只能掙扎著爬起，一瘸一拐地轉身恨恨而去。

回到營房，葉楓是越想越氣，飯都吃不進，到了晚上，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此時又氣又餓，思鄉這情油然而生。

回想起在家中之時，雖然母親早亡父親嚴厲，但自己讀書成績好，老父還從來沒有給自己如此的氣受，更沒有受過如此重的傷。

平日里，只要自己有一點小傷，全家人都緊張兮兮，關懷備至。

而在這裡，吃不好、睡不好不說，還有那麼的兵士欺負自己。

慕容燕雖然對自己有救命和授藝之恩，但她性格乖張，刁鑽古怪之極，實在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領袖。

況且，慕容燕所教的斬妖術也並不見得有什麼效果，頭一次與人對敵，就沒有佔到便宜。

如今到這山上已半年了，這兄妹二人對自己的防範也漸漸鬆懈了些，只怕是黑土城中許多人也忘記了自己，不如過幾天，傷好之後，偷逃下山，回去看看父親。

看完之後，再投奔夢連山義軍，找到自己真正的安身立命之地。

想到這裡，心中暗暗竊喜，當即找來一些食物，吃飽了，喝足了，早早安睡。

就這樣，葉楓在療傷的幾天時間內，準備好了各種物資，做好了偷偷下山的準備。

這一天深夜，葉楓看到山上的兵士與慕容燕兄妹都已安歇，就偷偷帶上早就準備好的衣物糧食以及銀錢，躲過了幾個崗哨，下山後直奔黑土城而去。

路上走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上午才到黑土城大門前。

看到城門前秩序井然有序，並無異常狀況，這才找人換了一套農夫衣裳，又抓了一把黃土抹在了臉上，裝作聾啞人混進了城中。

進了城，葉楓直奔自己的家門而去。

白天不敢進門，至半夜三更才翻牆進入了院中。

葉府的宅院很大，房間眾多，葉楓憑藉著對家中的熟悉，很快就摸到了父親卧室的窗外。

只見父親房中的燈還沒有熄滅。

葉楓用手指捅破窗戶紙，向裡面看去。

只見房裡坐著一個老人，留著三絡半白長須，面目慈祥，臉龐消瘦，手中端著一個老婦人的遺像，已是眼淚模糊了眼睛。

就聽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道：「素娥，你走得太早了，怎麼就不等等我呢？！你太狠心了，把楓兒交給我一個人，就不管了。現在楓兒出了事，一個人在外逃亡，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真有個三長二短，你叫我怎麼有臉到地下見你？！」

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繼續說道：「早知今日，悔不當初！若是知道楓兒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葉嘯天早就應該為他請一個斬妖師，傳授他斬妖之術。那樣，也不至於讓他現在一人在外，沒有自保的能力！更不會使老夫為兒子的死活提心弔膽！」

葉楓在窗外聽了這些話，心中萬分難過，他總以為父親嚴厲，對自己關心太少，想不到父親對自己竟然如此牽挂，半年不見已經老了許多。

本想衝進去與父親相見，但一想到如果進去了，一時間肯定有說不完的話，時間拖長了，被別人發現，又會連累父親和家人。

不進去，只怕父親還要為自己擔心焦慮。

正在猶豫之時，突聽一聲怒喝

「誰？！」

頓時，從四面八方跑進來幾十人，各持棍棒、刀槍、火把，將葉楓圍了起來。

「別叫，是我葉楓！」

葉楓急忙喝止了他們的行為。

眾人拿火把湊近來一看，頓時大喜：「葉少爺，是你，你回來了？！」

「噓！小聲些！」

葉楓一見眾人還是這麼大的聲音，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急忙示意他們不要聲張。

這些人才會過神來，急忙掩住了嘴巴，各自環顧四周，見到再無外人，才放下心來。

此時早已驚動了葉嘯天，他喜出望外，嘴裡叫著：「楓兒！楓兒！」

三步並作兩步奔出了門外。

一見葉楓，頓時淚如雨下。

稍時，將眼淚一抹，手拉葉楓之手，說道：「楓兒，你進屋來，爹有話說。」

葉楓跟著父親進了卧房，葉嘯天圍著他看了半天，呵呵一笑，一拳擊到了他的胸口：「好小子，半年不見，你長高了！長壯了！」

葉楓也禁不住傻笑起來，叫了聲：「爹！」

葉嘯天心中高興，詳細問了他的現狀。

當聽說葉楓訓練艱苦，前幾天還與人比斗受傷時，急忙問道：「楓兒，你要不要緊？！」

葉楓急忙答道：「爹，你放心，我已經恢復得好好的了！你看！」

他運了運雙臂，揮了揮雙拳，打得烏烏生響，虎虎生威。

葉嘯天看了，微笑著連連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阻止他繼續打拳。

「楓兒，我這有點好東西，給你看看。」

說罷，掀開牆上的一幅字畫，現出一個暗藏的保險柜。

打開保險柜，從中拿出一個精美奢華的禮盒。

再打開禮盒，看見其中擺放著一棵龍形紅色多肉植物。

這植物也不知藏放了多久，但依然新鮮如剛摘下來的，通體晶瑩，厚厚的葉片中映射出淡淡的紅光。

「楓兒，你知道這是什麼？！爹告訴你，這叫強筋續力仙草，是爹在海外花重金所購。」

葉嘯天看著這棵草洋洋得意：「楓兒，此草有奇效！人若服用，可強筋壯骨，力氣大增，體質如換了一個人一般。只是此草威力太大，體質太弱的人服用，只怕承受不住。所以爹以前不敢給你。現在，你棄文從武，練習斬妖之術，體質已不像從前，爹就可以放心給你了。」

說完，將禮盒雙手交給了葉楓。

葉楓雙手接過禮盒，萬分感動，眼含熱淚，叫了聲：「爹！」

葉嘯天又說道：「楓兒，注意了！此草十五月圓之夜服用最佳。嗯！……」

他捏著指頭算了算，方才說道：「再過五天就是月圓之夜，你就可以服用了。」

葉楓聽了，連連點頭，將禮盒小心收入懷中。

「楓兒，楓兒。」

隨著喊聲，門外已經進來了一大幫子人，都是自己的叔叔、嬸嬸還有表哥表妹。

這一下子屋內就熱鬧了。

「小子，半年不見你長高了！」

「嗯！不錯，小夥子長結實了，沒見瘦下來。」

「楓弟，你在義軍中殺沒殺過妖兵，殺了幾個？」

「哥，你帶我去好不好，我也想殺妖兵！」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個個喜不自禁，搶著問話。

葉楓一張嘴哪裡顧得上回答？！

轉眼之間，四更已過，五更快到。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吵了。」

葉嘯天眼看時間已到，葉楓再留下去就危險了，急忙喝止了眾人。

「楓兒也該走了，再留下去，恐怕連累了你們！」葉嘯天婉言說道。

又整理了整理葉楓的衣裳，說道：「楓兒，爹送你一程！」

「嗯！」

葉楓眼含熱淚，點了點頭，當先走出門外。

眾人緊緊跟在了後面。

不一時，走到了葉府門口。

葉嘯天望著即將遠別的兒子，戀戀不捨，最後語重心長地說道：「楓兒，你剛才說了慕容燕兄妹的情況，不願在這支義軍里混，要去投奔夢連山的義軍，這個事情爹管不著，你自己拿主意。但是，你要記住，你不管投奔哪支義軍，必須是一支真心打妖兵，愛百姓的隊伍。」

葉楓連連點頭：「爹，我記住了！」

葉嘯天也連連點頭：「好，爹就不送你，你走吧，記得早點打完妖兵早點回來。」

說完，向僕人們吩咐道：「開府門，送少爺走！」

僕人們急忙打開了府門。

葉楓抬腿跨出了府門，回頭又望了一眼自己的爹，心中想道：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還能見到自己的父親，照顧老人的事情只怕是此生無望了，常言說：忠孝不能兩全。此生只有對不住你老人家了！

想到這裡，忍不住又叫了聲：「爹！」

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回來，跪倒在地，連著磕了三個響頭，涕淚交流地說道：「爹，不孝兒對不住你，不能照顧你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葉嘯天淚如雨下，掩面回頭，一拂袍袖，說道：「走，你走罷，老夫好好的，不用你照顧，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夠了。」

眾人在旁見了，紛紛忍受不住，掩面流淚。

現場哭聲一片。

葉楓的叔叔嬸嬸上前扶起葉楓，安慰他道：「楓兒，你放心，你爹爹有我們照顧，你好好上陣殺妖兵就是了。」

又說道：「快走吧！時辰已不早了！」

葉楓點了點頭，掩面站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父親，狠了狠心，轉身狂奔而去。

剛奔出大門，就覺得腳下一緊，「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還沒有等他站起，早有兩把腰刀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耳邊聽得一聲怒喝：「別動，動一動，就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