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 求情!
轉回羅祖榮與李小姐這裡,被那個聽口音有些熟悉的青衣蒙面人救了之後,羅祖榮拉著李小姐的手,一路狂奔,連口大氣都來不及喘,奔到了密林之外,見到那驚馬還在。wWw.WenXueMi.CoM
那紅馬休整了一段時間后,好像又恢復了精神氣力,羅祖榮也顧不得多想,疾步奔上前去,將那馬**上的銀針拔了下來,將李小姐一把推進馬車,自己則坐在車夫的位置上,拉起韁繩,調轉馬頭,「駕」的一聲,朝著中山郡的方向急駛而去。
一路平安,總算無驚無險的回到了中山郡,羅祖榮雖然是頭一次駕馬車,但危急關頭倒是給逼出了無窮的潛力,這一路下來,駕起馬車來,已是越來越得心應手,等到了中山郡城外之時,他便放緩了速度,生怕再撞到什麼人。
但到了城外之際時,羅祖榮卻將馬車停了下來,轉身撩開車簾,朝李小姐道:「小姐,我們就在這裡下車,步行回去吧。」
李小姐皺眉道:「為什麼要停車,那壞人若追上來怎麼辦,再說娘親現在也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我們還是趕快回去的好。」
「小姐放心,他們若是要追趕我們,恐怕早就追上了,我們現在應該是安全了,我之所以在這裡下車,是因為有些話還要與你說,如今城裡城外一定有不少人正在搜尋我們,倘若進了城,很容易便會被他們找到,到時候我恐怕就沒機會與你再說話了」
李小姐心緒難安,又著急回去,但想起之前羅祖榮說過的有辦法令她避開那選美之禍的話,又念及他之前捨身相救的情意,當下也便點頭應了下來,與羅祖榮下了馬車,棄車步行而去。
李小姐對中山郡地形街道遠比羅祖榮要熟悉,領著羅祖榮避開幾條進城的主街道,繞到了一條小徑,穿徑而過,眼前是一片尋常百姓家的灰房瓦舍,青煙裊裊,此時已到了傍晚時分,正是農家生火造飯的時候。
李小姐與羅祖榮初脫險境,身心早已疲乏不堪,鼻中再聞到那百姓家戶中飄出來的飯香,更是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羅祖榮趕到李小姐身前,回頭道:「小姐,咱們不如先找戶農家,討口水喝,休息一會兒再趕路的好。」
一路急行,李小姐已是俏臉泛白,卻強打精神道:「天馬上就要黑了,況且你不是還有話與我說么?這要休息起來,我怕誤了時辰,回去的晚了,娘親一定會急出病來。」
「小姐不用心急,反正這裡離李府也不算遠了,休息一下,恢復些力氣再走也不晚。」
李小姐思量了一下,感覺到自己的體力的確難以再繼,點頭應了下來。
羅祖榮嘿了一聲,朝著就近一家農戶走了進去。
古時的百姓之家遠不是羅祖榮那現代思維中想象的模樣,一方籬笆圍成院,黃狗花雞滿院竄,草廬殘屋四壁破,人丁零落凄凄慘,這種情景,是羅祖榮想象中的情景,而如今當他真正置身於此的時候,他才真正明白,原來想象和現實,竟然會有著如此巨大的差別。
紅牆綠瓦,高屋廣院,三兩孩童在院中嬉戲,東西屋前有婦女在剝菜做飯,這農家小院,與李府相比,自然相去甚遠,但狹小之地盡顯生活真味,卻是別有一番情趣。
要想知道一個國家或城市的經濟發展狀況與人民生活質量究竟如何,最好的方法其實就是走入這個國家和城市的尋常百姓之家,看看那些平頭老百姓的真實生活。
這戶農家,放到二十一世紀時代,大抵等於一戶小型城市郊區的普通人家,也就是所謂的普通工薪階層,是典型的小市民代表,照眼前這戶農家的情景來看,羅祖榮也基本可以推斷出,這大晉國的經濟狀況與國民生活水平即便不是很好,但也絕對不差,至少在無戰亂瘟疫的情況下,能夠達到溫飽有餘且多少還能追求些生活質量的水平。
見到羅祖榮二人進來,那東屋前一位年長老婦匆匆站了起來,面帶驚異,朝二人走了過來,而其餘幾個孩童和少婦,則是怔怔的盯著李小姐那絕色天香般的姿容,發獃不語。
羅祖榮尚未說話,李小姐倒是先一步跨了出來,朝那老婦行了一禮,道:「大娘,我與……我們今日出城探親,返回途中車馬不幸壞在了城外,步行於此,饑渴勞頓,冒昧進來討杯水喝,須臾即走,希望不會驚擾到大娘一家。」
老婦見李小姐眉目如花,氣質不凡,談吐優雅,心中早已消了大半疑意,笑道:「閨女何需客氣,請恕老太婆眼拙,不知閨女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李小姐盈盈一禮,回道:「家父姓李,家母歉稱蓮夫人,居於城中李府,大娘也不必客氣,直接喚我若雪即可,那千金之譽,小女可擔當不起。」
這李小姐倒是實在,竟毫無隱瞞的將自己的家底名號報了出來。
而直到此時,羅祖榮也才知道,這李小姐竟然有一個如此好聽的名字,叫李若雪。
除了羅祖榮和那幾個孩童之外,那老婦和另外兩個年輕農婦的下巴集體呈斜下45度角墜落,看著李小姐的眼神也如同見了外星人一般充滿了驚奇與不可思議。
中山郡李府的名頭,在這整個中山郡的老百姓心中何止是如雷貫耳,在廣大中山郡人民群眾的心中,三朝宰相李司再是一個無論用何種角度去仰望,都不可能佔得到邊兒的神聖存在,即便如今的李府已經家道中落,但在這些老百姓的心中,也依舊是高不可攀的富貴存在。
所以當李小姐報出自己的名號之後,那老婦當即便傻在了那裡,似信非信,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那老婦才回過神兒來,扯著嗓子扭頭沖那上房喊道:「老頭子,你快出來,咱家今天來貴客啦。」
「老婆子嚷嚷啥,咱們這小戶之家,還能來什麼貴客?」
聲先到,人後出,一個佝僂著身驅的老漢,推開那上房的木門,伴隨著吱吱嘎嘎的開門聲,跨過門欖,走了出來。
這老漢似乎是因為年歲大了,乍一出來時,只看到兩個人影,卻看不清面目,待晃晃悠悠的走到羅祖榮與李若雪的面前,看清了二人那不俗的樣貌,尤其是李小姐那優雅高貴的氣質,這才吃了一驚,身子一顫,差點跌坐在地上。
老婦哎喲一聲,一把扶住那老漢,笑罵道:「你這老頭子,入土的人了,見到漂亮姑娘,還是這般德性,這位小姐可是城裡李府家的大小姐,咱們可怠慢不得。」
老漢先是一楞,緊接著老臉一紅,拱手道:「失禮,失禮,叫二位貴客笑話了,咱們上房說話,二花啊,小春啊,你們倆收拾收拾,趕快做飯去,把前兩天蒸好的肉還有老婆子藏起來的酒都拿出來,今晚我要好好款待貴客。」
東西屋前的兩位少婦應了一聲,各自收了手裡的活兒,急匆匆的朝那冒著青煙的廚房而去。
羅祖榮和李若雪二人卻是受寵若驚,這一次不等李小姐說話,羅祖榮先一步道:「老伯,不麻煩了,我們不吃飯,只討口水喝,喝完水馬上就走。」
那老漢見羅祖榮一副家丁打扮,當下也不客氣,硬聲道:「小哥說的什麼話,莫不是瞧不起我們這平民小戶之家。」
羅祖榮還待作解釋,李小姐卻橫在了他的身前,將他的話壓了下去,向那老漢笑道:「老伯既然好客知禮,我們若再推辭,倒顯得有些小氣了,既然如此,我們便進去歇息一會兒,可是這晚飯,我們便不多打擾了,此次出來一日未歸,若回去晚了,我怕家母擔憂。」
那老漢笑了兩聲,沒再說話,領著羅祖榮二人去了上房。
與李府相比,這老漢家自然顯得很是寒酸,不過這屋子雖小,但器具整潔,一塵不染,給人的感覺倒也頗為清新。
坐定之後,那老漢的一個兒媳匆匆跟了進來,上了一壺清茶水,擺了兩個剛剛洗凈的杯子,給羅祖榮和李若雪各自倒滿了一杯茶水。
羅祖榮口渴的厲害,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客氣,拿起來便喝,誰知剛一入口,卻被燙的哇的一聲盡皆噴了出來。
李小姐白了他一眼,朝那老漢笑道:「家僕失禮,叫老伯笑話了。」
老漢擺手道:「鄉下人家,本就沒什麼講究,怎能談得上笑話。」
羅祖榮與李若雪在屋中歇息了片刻,就著茶水慢慢喝,總算是解了饑渴。
那老漢半晌沒說話,眼神一直在羅祖榮和李小姐臉上閃來閃去,神情莫測,看上去似有難言之隱。
李小姐本就無意打擾老漢一家太久,可貿然說要走,又覺得不好意思,遂問道:「老伯,我從進來之後便見你眉頭緊蹙,似有心事,老伯可是有什麽煩心事么?」
老漢眼神一正,咬了咬牙,倏地站了起來,竟然朝著李小姐當面拜跪在地。
李小姐大驚,匆匆而起,攙住那老漢的胳膊,想要將她拉起來,可是她力氣薄,愣是拽不動那老漢。
羅祖榮張著嘴,正尋思這老頭兒是不是抽風呢,卻聽到李小姐喊自己的名字,叫自己過去幫手。
那老漢卻甚是執拗,合二人之力,竟然仍是無法將那老漢拉拽起來。
「李小姐,你是大戶人家的貴人,老朽有一事相求,你若不答應,老朽便長跪不起。」
羅祖榮心中詫憤:「靠,又是電視里那老一套,有什麼事先不說,先用這招兒賭來個承諾,老頭兒你挺牛逼啊。」
可李小姐心腸軟,哪兒忍心叫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長跪在地上,當下便點頭道:「好好,有什麼事起來再說,我答應便是了。」
那老漢面露喜色,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身子有些發晃,扶著旁邊椅子的一角,臉色一片蒼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羅祖榮心中嘀咕:「看來這老頭兒的確有事兒,剛才那一下是動了真格了,沒想到自己進來討杯水,卻討出事兒來了。」
無奈之下,羅祖榮與李若雪也只能暫時放棄馬上告辭離開的念頭,坐在椅子上,聽那老漢講述著發生在他們家的故事。
原來這老漢姓趙,叫趙明瑞,年輕時曾經是個秀才,可惜他運氣不佳,一直不能考取更好的功名,年輕時在中山郡的學堂做先生,四十歲之後辭了學堂的工,搬到這裡蓋了房舍,閑時便給鄉里鄉親的孩子教書識字糊口。
這趙明瑞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都沒什麼出息,一直在家種田或者出去打打臨工,只有那個小女兒,生性聰明好學,可惜身為女兒之身,不能考取功名。
大晉國實行選美之制后,多數百姓之家都開始提前嫁女,趙明瑞也給他小女兒說了一戶人家,可誰知他那小女兒卻死活不肯認這門親,不論強推軟磨,就是不肯出嫁。
可悲的是,他的小女兒最終為自己的固執付出了代價,前幾日中山郡突然提前進行了人口堪查,他的女兒年過十六,卻仍未出嫁,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在那次堪查中,領頭兒的堪查官正是中山郡郡守范西元的侄子范轍,這范轍在中山郡是一個出了名的好色惡少,看中了趙明瑞的小女兒,威逼利誘之下,終是被范轍給搶走做了小妾。
趙明瑞痛苦自責,早知如此,還不如不顧女兒反對早些將她嫁給同村的少年,也免得屈人膝下,做那范轍的小妾,他女兒生性好強,此次被人搶走,說不定會一時想不開走上絕路。如今遇到了李若雪,知道她是名門之後,想要李若雪幫忙施以援手,將她女兒救出火坑來。
聽完趙明瑞這一番訴說,羅祖榮雖然來氣,但他知道這種欺行霸市、強搶民女之事在古時候比比皆是,這種不幸也不過是這大的封建體制大海中的一朵浪花而已,說白了,趙明瑞女兒的遭遇在大晉國不知道還有多少,昨天有,今天有,明天一樣會有,只要那選美製度存在一天,這種事情就會一直發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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