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落

「姑娘，算奴婢求你了，今後可別再干傻事了啊！」

「這回可真真嚇死我們了。」

「就算大太太起了心思要把你許給王太醫那傻二兒子，可老夫人不也沒點頭嘛！」

「再說了，還有老爺替你撐著呢，等老爺回來知道了這事，定不會讓你去蹚王家那泥潭的。」

「可誰承想事情都還沒個定數姑娘你就跳了小荷塘，唉……」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棱灑在綉著翠竹的雕花屏風上，淡淡竹影映照在女子姣好細嫩的臉龐，面上微微帶著一絲無奈。

銅鏡前，昕玥筆直坐著，任由丫鬟春桃一邊手忙腳亂替自己挽著髮髻，一邊噘著小嘴兒在耳邊絮絮叨叨。

「是是是，我的好桃子，以後就算大太太把我賣了，我也不會再干傻事啦！」

待春桃最後給她插上紫金花簪子，昕玥這才淺笑著站起來，捏了捏春桃圓嘟嘟的臉道。

「姑娘近日老捏奴婢的臉，都捏大了……」

不等春桃嘟囔完，忽然屏風被人挪開。

一看是丫鬟夏橙端著早膳進來了。

「春桃好了沒，今兒要出門，姑娘再不快點用早膳，只怕給老夫人請安又......哎呀呀，姑娘今兒這身打扮可真漂亮！老夫人見了定會安心！」

夏橙原本有些急躁，一看到已然打扮好的沈昕玥，雙眼瞬間亮了。

一身柳青色芙蓉滿開羽紗裙衫，再搭配一襲月白蘭花刺繡交領褙子，可愛元寶髻下別著一支纏金紫金花發簪，點點珠花點綴，兩縷青絲墜於耳邊，玉頸后墨發如瀑襯托出窈窕的身段，整個人宛如林間花叢中的精靈。

「就屬你嘴甜！」

昕玥嗔笑著戳了戳夏橙的額頭。

夏橙被戳了額頭也不惱，急匆匆把早膳給擺上。

快速將一小碗粳米粥幹掉，又捏了一個小包子往嘴裡塞，昕玥邊吃邊起身出了門。

「桃子橙子跟上啊，不是說快來不及了？」

聽見門外傳來的聲音，春桃和夏橙面面相覷，帶上書案上抄好的醫經，跟了上去。

話說姑娘遭此一遭后，整個人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感覺鮮活了許多。

昕玥走在青石小道上，看著周圍古色古香的景緻，以及前幾日自己被從中打撈起來的小荷塘，依舊還感到有些不真實。

她穿越了。

在一個美好的星期天被老媽逼著去昭明寺相親，男方放她鴿子就算了，還被天王殿牌匾後面不知什麼東西掉下來砸到腦袋。

接著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穿越到這個架空的古時代。

成了東祁國京都城中的醫門沈家長房嫡長女。

沈家如今看來其實算不上什麼大戶人家，她那便宜爹沈宗望不過是一名六品太醫。

之所以能在集王公勛爵達官貴人的京都城落腳，完全是因為沈家老太爺，也就是原身已經過世的祖父沈思良曾任職正四品太醫院院正。

正四品的官職在京都這達官雲集的地界顯然也是微不足道。

但當年到沈家求醫的王公貴族絡繹不絕，一時間也頗負盛名。

可如今早已隨著沈思良的逝世而沒落了……

不然懦弱的原身怎麼會被繼母周氏拿來和現今太醫院院正王太醫的傻二兒子聯姻。

不就是為了能讓王家照看著點沈家，好讓周氏的兒子沈宏拜在王太醫門下，以求沈家復榮。

最後逼得原身悲憤交加想不開去投了小荷塘自盡。

想到王太醫那傻二兒子王倫，昕玥就忍不住地翻白眼。

王倫有點先天腦癱，被王太醫溺愛，在京都是小有名氣的惡霸，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若不是有個當院正的爹，這樣的人別說娶媳婦了，尋常人家見了都要遠遠躲開。

想到這些污糟事，昕玥就鬱悶。

不過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原身姿容不俗，外形相當不錯。

現代她的形象，嗯……不提也罷。

七天前，宮中傳召沈宗望等一眾太醫進宮待命，說是太后急病。

之後沈宗望一連兩天都沒能回府，看樣子是被困在了宮裡。

沈家上下自是著急。

老夫人不清楚太后病情如何兇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早早謀划，就讓周氏前往王太醫府上打探消息。

想著王太醫貴為院正，統管太醫院，總能從宮裡透出點消息傳達給王家。

這不，就給了周氏機會，和王大太太合計聯姻一事。

最後打探到消息，說是太后倒也沒什麼大病，就是心緒煩亂夜不能寐，導致疾風上頭就病倒了。

皇上敬重太后，就讓整個太醫院的人在宮裡候著，以備不時之需。

老夫人得知消息后心安不少，只要不是涉及性命攸關的大病，沈宗望總能安然回府，多待在宮裡幾天不妨事。

要昕玥說太后失眠嚴重，興許就是閑的，平日里養尊處優的，不累到位自然不好睡。

要麼就是思慮過度，管的太寬……

看到前邊兒就是沈家老夫人所居的青松院，沈昕玥腳步不由地加快了些。

自她醒來之後悶在屋子裡好幾天了，聽春桃說她那二妹妹沈昕夢非鬧著要去昭明寺給沈宗望祈福。

老夫人磨不過，答應了幾個姑娘今天出門。

她這才趕緊把老夫人罰她抄寫的《傷寒論》在昨兒夜裡抄好，為的就是能一同前去昭明寺。

畢竟現代就是在昭明寺出的事，怎麼著也要去一探究竟。

昕玥進了青松院，規規矩矩給老夫人請了安，再把抄好的醫書呈了上去，順便弱弱的提出也想出門的請求。

神情嚴肅的老夫人接過之後大致翻了翻，見字跡工整沒什麼錯漏，再看她打扮得體，人也精神了許多，便也沒多說什麼。

只叮囑她別忘了給她已逝的親娘葉氏點盞燈，報個平安。

昕玥忙不迭點頭。

「哎呀，祖母！說好了今兒我們幾個要去昭明寺給爹爹祈福的，就等大姐姐了！」

沈昕夢急著出門，忍不住扯了老夫人的袖子撒嬌道。

老夫人扶額，連忙道，「好好好，你們幾個猢猻就快些出門吧，我已經讓錢媽媽吩咐陳管家準備好馬車了，到了地方注意著點，別失了禮數衝撞了貴人。」

「知道了祖母！」

沈昕夢說著轉身挽上昕玥的胳膊往外走，嬌笑道，「快走吧大姐姐，我早就等不及了！」

完了還不忘回頭招呼另外幾個妹妹，「你們也快點跟上！」

「真是猴急！」

老夫人見狀笑罵了一聲。

昕玥頗為嫌棄地想要掙開沈昕夢的手，可架不住她半拖半拽的勁，只能跟著走了出去。

身後還隱隱從屋中傳來錢媽媽的笑聲，說府里幾個姑娘就屬二姑娘最鮮活，看著就覺得自個兒年輕了好幾歲……

然而剛踏出青松院的門，沈昕夢便狠狠甩開了昕玥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