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是不相信

袁軍大營，中軍大帳內。

袁紹端坐著，臉上神色卻有些嚴肅。烏巢被焚，張頜、高覽落敗，和曹操的這一戰已經徹底敗了，不可能再扭轉局勢。

如果沒有袁尚去接應張頜、高覽，袁紹已經下令撤軍。

袁紹之所以沒撤退，是在等袁尚回來。

「報！」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急匆匆進入，稟報道：「大將軍，張將軍率軍回來了。」

袁紹精神一振，吩咐道：「傳！」

士兵去通知，不多時，張頜頂盔摜甲進入，他抱拳行禮道：「末將張頜，拜見主公。」

袁紹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眼張頜身後，不見袁尚回來，也不見高覽。袁紹有些疑惑，問道：「張頜，我兒顯甫呢？」

張頜說道：「主公，三公子說奉您的命令，帶著高覽和一千輕騎，直撲曹操後方大營去了。當時高將軍曾勸阻，可三公子說是主公的命令，高覽只能允。」

刷！

袁紹頓時面色大變。

這個逆子！

竟是如此膽大包天，敢去襲擊曹營。要知道如今軍心崩潰，人心思退，帶兵去襲擊曹營，幾乎等於是自投羅網。

袁紹一下慌亂起來，尤其他才發現自己的紈絝兒子，竟是個很有謀略且膽魄不錯的人，袁紹更是歡喜。如今袁尚一下陷入險境，袁紹內心就無比緊張了。

袁紹站起身，一副憤怒模樣，呵斥道：「張頜，你真是……唉，你當時，怎麼不勸阻呢？」

張頜道：「末將無能，請主公責罰。」

「唉……」

袁紹又唉聲嘆氣。

他剛才也聽到張頜的話，袁尚直接假傳他的命令，所以張頜、高覽也沒辦法。

呼！！

就在此時，營帳門帘撩起。

卻是袁譚急匆匆的進入。

袁譚的臉上，有著驚慌失措的神情，說道：「父親，曹操率領的大軍，距離我們如今，已經只有十多里路。曹軍氣勢洶洶殺來，我們的軍隊正四處潰散，再不撤退，一旦被如狼似虎的曹軍纏住，後果不堪設想。請父親下令撤軍，撤回黎陽，藉助黎陽縣暫時固守。」

「撤什麼撤？顯甫如今去偷襲曹操的後方，他都還未回來。」

袁紹聽到袁譚的話，氣不打一處來，繼續道：「如果現在撤退，顯甫就是孤軍，必然會被曹操拿下。這個時候，暫時不能撤退。」

袁譚聽到后，眼珠子一下轉動起來。

心思活泛開來。

他先前死了郭圖這個謀士，內心對袁尚憤恨到了極點，恨不得立刻捅死袁尚。如今袁尚去偷襲曹操後方，豈不是自己找死？

袁譚面色肅然，鄭重道：「父親，三弟真是太莽撞太魯莽。如今局勢，誰都看得清楚，曹操已經佔了優勢。這時候去偷襲曹操後方，看似是不錯，實際上，那是自投羅網。」

「進一步，甚至更會連累我軍將士。父親，三弟如此莽撞，他這是害了前往的士兵啊！如今曹操已經殺來，再耽擱撤退的時間，尤其為了等三弟，導致更多的將士喪命，這不值得。」

「三弟自己作死，怪不得他人，不能因為他，連累其餘大軍。」

如今的袁譚，內心歡喜無比。

袁尚這腦子有問題的紈絝，果然是異想天開。

襲擊曹營，那是作死。

袁紹呵斥道：「顯思，你三弟此去，也是一番好意。」

袁譚道：「父親，三弟是好意，可他卻好心辦壞事。三年前，三弟帶兵討伐張燕，卻導致數萬大軍被殺。如今，如果又因為三弟襲擊曹營，導致更多將士被殺，後果太嚴重了。三弟莽撞，耽誤了父親的大事。危機在前，還請父親三思。」

袁紹面頰抽了抽。

他的內心，也是無比焦灼，撤軍自然是能逃過一劫。可是如果現在就撤退，去襲擊曹操後方大營的袁尚怎麼辦？

袁紹一咬牙，擺手道：「再等一等看。」

「父親……」

袁譚再度開口，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請父親，以大局為重。三弟這般莽撞，都是他一貫囂張跋扈。如今局勢危機，不宜再耽擱時間啊。」

袁紹不耐煩道：「慌什麼慌，曹操不是還沒來嗎？先等一等，再等一等。」

袁譚要再開口，可看到袁紹動怒，也就不再說話。

張頜自始至終沒開口。

他看著這一幕，心中搖了搖頭，相比於他看到的袁尚，袁譚這認慫的模樣讓人鄙夷。這恨不得袁尚去死的手段，也太差了。

袁譚的格局，不怎麼樣。

袁紹起身在大帳中，來回的踱步，靜靜的等待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

轉眼，又是一刻鐘過去，這時候軍中有將士稟報，說逃散的士兵越來越多。許多人，都是得知了烏巢被焚，逃回來也直接逃離，不曾歸隊。

袁譚不管袁紹的內心怎麼想，他巴不得袁尚死。又過去了一刻鐘，袁譚再度道：「父親，不能再耽擱時間了。曹操距離我們，恐怕十里路都不到。再耽擱下去，我軍危矣。」

袁紹手摁在劍柄上，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還未下令撤軍，只是這時候時間每過去一點，都愈發的危急。所以袁紹這裡，也承擔著巨大的壓力，很是緊張和擔心。

「報！」

就在此時，卻是有哨探進入。

哨探站定后，單膝跪地道：「啟稟大將軍，曹操撤軍了。」

「什麼？」

袁紹頓時停下，驚訝道：「曹操真撤軍了？」

哨探道：「是真的撤軍，而且撤退很是急促，大規模的退走。」

張頜一下激動起來，立刻道：「主公，肯定是三公子帶人襲擊曹操的后營，取得了勝利。曹操得到消息，才果斷撤退的。」

「不可能！」

袁譚立刻反駁。

他斷然道：「軍隊軍心動蕩，怎麼可能打破曹操大營？更何況三弟不學無術，他那點微末能耐，怎麼可能取勝。曹操的撤軍，極可能是他們自身糧草不足。亦或是，曹操還有陰謀。」

袁譚對於袁尚，那就是一味的反對，不管事情如何。

袁紹掃了袁譚一眼，悠悠道：「情況如何，很快就會知道。如今曹操撤軍，那就不慌了。」

袁譚勸道：「父親，曹操狡詐無比，還是要謹慎一些。」

「謹慎，謹慎什麼？」

袁紹對袁譚剛才的表現有氣，哼了聲道：「如果採納你的建議，我已經淪為笑柄。我袁紹一生，縱橫殺敵，何曾落敗過？」

他如今很是暢快。

曹操撤退了。

意味著烏巢雖說落敗，可這一戰就不算是大敗，頂多是不勝利。

袁紹靜靜等著，又過了一段時間，忽然間，營帳外又有士兵急匆匆的進入，稟報道：「啟稟大將軍，三公子帶兵歸來。」

袁紹激動起來，吩咐道：「請三公子來。」

「是！」

士兵直接去傳信。

時間不長，袁尚和高覽聯袂進入營帳中，兩人躬身行禮。

袁紹上下打量了袁尚一番，見袁尚無礙，才稍稍寬心，便急切問道：「顯甫，你果真帶兵襲擊了曹營，且打破曹操後方大營嗎？」

「是！」

袁尚道：「仰賴父親的威名，打破了曹操營地。」

「好，好，好！」

袁紹激動的點頭，笑道：「我兒，不愧是我袁家的千里駒。你這一次，打破曹操營地，幹得好，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啊！這一次打得好。」

袁譚看到這一幕，心下不忿，他更是不相信。

袁尚就是一個紈絝。

怎麼可能打破曹操的營地。

袁譚看到高覽，他眼前一亮，立刻道：「父親，這次領兵的將領，明明是高將軍。這一次，也是高將軍立下的功勞，何來三弟立功一說？」

高覽立刻道：「大公子繆矣，這次打破曹營，都是三公子的功勞。不僅如此，三公子還斬殺了曹操大將曹洪，一切都是三公子的功勞，我不過是聽從三公子的指揮罷了。」

轟！！

袁譚懵了。

袁尚不僅打破曹營，還殺了曹洪，這怎麼可能啊？袁譚認識的袁尚，不讀書不習武，就是一個廢物，只知道玩弄女人，怎麼可能戰場殺敵。

袁譚很是不相信這樣的話。

高覽是在幫袁尚。

這是袁譚的推斷。

對，對，必然是高覽幫助袁尚，因為袁尚殺了郭圖，解了張頜、高覽的危機，所以高覽才投桃報李，這般不顧一切的幫助袁尚。

袁譚認為自己的邏輯沒有問題，再度質疑道：「高覽將軍，你這違心的話，誰相信啊？誰都知道，袁尚不讀書不習武的。他，能殺曹洪嗎？這話得讓人相信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