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剛到家,就見石桌前的白衣少女身形一晃,軟軟的倒了下下去。

「小雪!」蘇子凜一個健步抱住了她,焦急的喊道:「賀子,快去前街找葉大夫!」

一番診治之後,蘇櫻雪臉上才多了幾分血色。

看著少女瘦削的小臉,蘇子凜眸中滿是擔憂。

雷賀也是滿臉愁容:「凜哥,剛剛給小雪吊命的老山參要二百兩,可我們的銀子不夠了.....」

蘇子凜小心的替少女將耳邊散亂的長發別到身後,紅著眼睛說道:「是我沒本事。」

就在兄弟兩個都愁眉苦臉的時候,岳志坤帶人大搖大擺的走了房中,待看到了床上靈秀的少女他眼前一亮。

「咦,那是小雪?」

雷賀前去擋住了他的視線:「岳少爺,你怎麼來了?」

「本少爺來難不成還需要跟你這個廢物報備?滾開!」說著便要大喇喇的衝過去。

蘇子凜起身,用頎長的身材擋住了床上的蘇櫻雪,陰沉著臉說道:「有什麼話出去說。」

岳志坤悻悻的走出門去,臨了還不忘心痒痒的偷看蘇櫻雪幾眼。

院中,岳志坤趾高氣揚的說道:「蘇子凜,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那個人說了這鏢必須是你,既然如此我吃點虧給你提到八百兩,你走一趟。」

蘇子凜遲疑片刻,沉聲說道:「一千兩,必須要現在兌現!」

哪怕沒有雪落千紅,他也要弄來銀子給妹妹調養身體。

岳志坤瞪著眼睛吼道:「蘇子凜你獅子大開口啊!」

「你若不答應,那你還是找別人吧!」他知道這一趟鏢凶多吉少,所以寧願多要一些買命的銀子留給小雪和雷賀。

岳志坤也怕夜長夢多,這才咬牙說道:「好,一千兩就一千兩!」說著,便不情不願的從懷裡掏出銀票扔給了他。

蘇子凜數完銀票,就下了逐客令:「後日我會去鏢局,你走吧。」

岳志坤是個好色之徒,他可沒有忘記他那肆無忌憚的目光。

岳志坤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雷賀擔憂的問道:「凜哥,你怎麼又改變了注意?」

「好了,將這些銀票收好,回頭將葉大夫的診金送過去,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蘇子凜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去。

兩天後的清晨,蘇子凜帶著十個鏢師出發出門了。

臨行之前他特意交代那些鏢師,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懈怠大意。

一日的路程過去,竟出奇的順利。

可越是這樣,他心頭那股不安越發強烈。

臨近傍晚,天邊已經擦黑。

聽從那人的吩咐,蘇子凜這才尋了一處易守難攻的地方紮起了帳篷。

之所以沒有選擇客棧,是因為這方圓百里都荒無人煙。

鏢師小刀年紀不大,好奇的湊到蘇子凜面前小聲的問道:「凜哥,這馬車裡到底是什麼人?你不讓我們跟他說話,來的時候還讓我們保命要緊,為什麼啊?」

蘇子凜扯下一塊硬邦邦的大餅,咬了幾口,眯眼看向馬車的方向。

「不該問的別問,問多了對你沒好處,反正這一趟你務必要小心,不可大意。」

「你都說了好幾次了,我記得了,不過這次可是一百兩銀子啊,之前我走了那麼多趟都沒有攢夠給我娘治眼睛的診金,這下好了一下好了。只是可惜雷賀哥沒來,不然他也能賺到這筆銀子了,」小刀惋惜道。

蘇子凜看著眼前稚嫩的臉龐嘆息一聲。來之前他便將這趟押鏢的危險告訴大家,有一些人知難而退,但大部分人還是禁不住一百兩銀子的誘惑,迫不及待的跟了過來。

而眼前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孩子,則是為了娘親的病情而來。

晚風過境,空氣中夾雜著枯葉的腐爛味和土腥味。

茂盛的叢林里,竟沒有了一絲蟲鳴鳥叫,蘇子凜只覺渾身汗毛炸起,他對著小刀擺擺手:「快過來!若是有事記得躲在我身後,千萬不可冒頭。」

小刀笑眯眯的點頭如搗蒜,剛起身:「凜哥,我知......」

道字還未說完,便見一道寒箭破空而來。

蘇子凜目眥欲裂大喊一聲:「蹲下!」

可到底還是晚了,長箭快如閃電,巨大的力道將小刀瘦弱的身子直直釘在了三米開外的大榕樹上。

他腦袋一歪,徹底沒了呼吸。

須臾,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蘇子凜翻身滾落到灌木叢中,急切的高喊道:「有刺客!」

合歡閣里,熏香裊裊,幔紗繚繞。

棗紅的貴妃榻上,辛艷楠正單手支著下巴閉目養神,旁邊一俊美的男僕正為其輕輕的扇著鵝毛羽扇。就在這時,婢女雲心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閣主出事了,軒少爺被殺魂殿的人打了。」

「什麼!」辛艷楠刷的睜開眼睛:「怎麼回事?」

「軒少爺調戲殺魂殿的女婢,被三小姐撞見,她吩咐封七教訓了軒少爺。」

「辛雲霜!」辛艷楠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這個賤丫頭!為什麼總是跟我過不去!」

可她剛起身,便見辛浩軒滿身是血的被人抬進了閣里。

「軒兒!」

辛艷楠怒火中燒,咬牙切齒的說道:「辛雲霜我跟你沒完!」說完,便怒氣沖沖的出了門去。

幾個時辰后,辛雲霜和向宇走進滅神殿的時候,殿里除了辛放、辛艷楠和辛雲清之外,還站著兩個中年人。虎背熊腰豹頭環眼的黑臉大漢是天樞門門主孔昊,而另一個面白無須,頭戴綸巾的中年人則是天璇門門主洛儒君。

辛雲霜出聲問道:「父親這麼急找我來,可是有什麼事?」

辛放板著臉問道:「艷楠說無相天書丟了,可有此事?」無相天書事關重大,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辛雲霜注意到辛艷楠那得意的模樣,心中多了幾分瞭然,她淡聲說道:「姑姑,你不要危言聳聽,馬上就是天書鑒了,無相天書好好的被我收藏著,怎麼會丟?」

早就知道辛艷楠會有此一招,她沒有絲毫驚訝。

辛艷楠輕哼一聲:「丟沒丟你心知肚明!」

「是啊三妹,現在江湖上都在傳無相天書被葛洪偷走,若是假的也就罷了,可若無相天書因此落入他人之手,那對我們天魔宮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說到這,辛雲清又看著陰沉著臉的辛放繼續說道:「不過,父親這麼疼愛你,相信就算丟了父親也不會怪罪於你的,你還是不要隱瞞了。」

聽著辛雲清的「好心開脫」,辛雲霜勾唇一笑:「大哥什麼時候也喜歡道聽途說?無相天書現在好好的保管在四方樓,何來被人偷走一說?」說到這,她又眯起了鳳眸,裝作無意的說道:「不過還是大哥好本事,連我殺魂殿的事都了解的這麼清楚,想必其他殿中之事也同樣瞭若指掌吧。」

辛雲清篤定無相天書丟了,且急於將她的罪名坐實,並未察覺這話里的陷阱,他苦口婆心的說道:「三妹,我知道你心有顧忌,可東西丟了就是丟了,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及時止損。」

辛雲霜卻繼續剛才的話題:「我想起來了,前些時日我還見大哥殿里的雙喜和父親的婢女芸娘聊天聊得很投契呢,這也難怪大哥對我殿里的事洞若觀火了。」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與其說監視殺魂殿,不如說辛雲清在監視辛放的滅神殿。

芸娘是辛放的婢女,曾經被他寵幸,聽到這話,他頓時沉下臉來,神色冷峻的看向辛雲清。

辛雲清猛然察覺後背一涼,就看到了辛放那陰沉的目光,他暗罵一聲卑鄙,又溫聲說道:「三妹想多了,雙喜和芸娘都是古今鄉的人,只是普通朋友。」

辛雲霜似笑非笑:「原來我竟不知大哥這麼孝順,連滅神殿一個婢女來自哪裡都這麼清楚,我還真是自愧不如啊。」

不得不說,她這位好大哥手深的夠長。

辛雲清一噎,還想說什麼,就被辛放厲聲打斷了:「夠了!」他眸子陰鶩的看著辛雲清,冷聲說道:「約束好你殿里的人!」

這是最直白的警告,辛雲霜袖中雙手緊握成拳,忙說道:「父親放心,我定會處置雙喜的。」

這個狡猾的丫頭,自己竟然又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辛艷楠見狀又將話題拉了回來:「我們在說無相天書呢,它到底有沒有丟?」

「姑姑這麼執著與此,莫不是真心希望我將無相天書弄丟了?」少女笑意溫和,平靜至極。

辛艷楠被這句話噎的俏臉通紅:「你少說這麼沒用的!書呢?在哪裡?」

只要書丟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就在四方樓主樓的暗格里,姑姑放心,就算是有人在我殿里安插多少人,這等寶貝也不是說偷就能偷的。」說完,她煞有介事的瞥了辛雲清一眼。

辛雲清氣結。

辛艷楠卻徑直看向辛放:「大哥,就要到天書鑒了,總得提前準備下,不然等您的客人來了,書卻丟了,屆時豈不是丟了您的臉?」

辛放沉吟片刻,出聲道:「把無相天書拿過來吧。」

辛雲霜微微蹙眉:「父親,您不相信我?」

「我瞧著怕不是拿不出來吧?」辛艷楠嘲諷道。

可越是這樣似是而非的話,越加重了辛放的懷疑,他綳著臉,語氣又加重了幾分:「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辛雲霜咬咬牙,艱難的說道:「那好吧。」

向宇心中擔憂,追了出去。

殺魂殿外,向宇急切的問道:「丫頭,無相天書到底有沒有在你手裡?」

余光中,辛雲霜注意到花叢中似有人偷窺,搖搖頭。

「什麼?那你剛剛為什麼......」

為何表現的那麼平靜?

「我也是沒辦法。」辛雲霜苦笑道:「向叔,你先回去吧。」

向宇嘆息一聲,拍拍她的肩膀寬慰道:「誰也不願意看到無相天書就這麼丟了,可既然已經丟了,大不了向叔和你一起找回來。你別擔心,最不濟我在宮主面前還有幾分薄面。」

辛雲霜心中一暖:「謝謝向叔。」

滅神殿里,心腹姚陸輕聲走到辛雲清身旁,對他耳語幾聲,又退到了一旁。

辛雲清彎了彎嘴角,眸底滿是嘲諷。

裝的鎮定有什麼用?丟了就是丟了,難不成你還能憑空變出一本?一想到接下來辛雲霜被追責的場景,他心情大好。

半盞茶之後,辛雲霜步伐沉重的走進了殿里。

見她兩手空空,原本還在和孔昊、向宇說笑的辛放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唯有辛艷楠故作驚訝的看著她:「雲霜你怎麼空手回來了,書呢?」

辛雲霜緊抿著紅唇,看著辛放澀然的說道:「暗格里確實丟了東西。」

話音剛落,辛放一掌拍在了小几上,黃花梨小几頓時四分五裂,他怒氣沖沖的呵斥道:「你怎麼做事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無相天書事關我們天魔宮百年繁榮,原本我看你辦事很穩重這才將東西交給你!你就是這麼看管的?」

他雖然未能解開無相天書的秘密,可當年羅剎宮將這本書看的如此珍貴,若是落在六大門派手裡,他們一旦破解了其中奧秘,那對天魔宮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這般想著,他臉色徹底黑成了鍋底。

「父親,我想三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氣大傷身。」辛雲清溫聲安撫道。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即便剛剛被父親訓斥又如何?終於可以壓下辛雲霜一頭,他眸底的笑意越來越濃。

孔昊瞥了辛雲霜一眼,也出聲嘲諷道:「我早就說過,一個女人本該做些針織女紅,和男人摻和什麼?整日里覬覦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若是有幾分本事也就罷了,可偏偏卻只有搞砸一切的本事,不自量力!」

「無相天書何等重要,你不放在你殺魂殿好好保管,反倒留在四方樓那種地方,丟了也不足為奇。」辛艷楠不忘落井下石。

辛放的心情差到了極點,看著辛雲霜的目光冰涼一片:「既然無相天書丟了,那你便安心找回來吧,以後四方樓就交給你大哥打理,什麼時候找到無相天書,什麼時候在說!」

辛雲霜面上一怔,抬眸飛快的掃了辛雲清和辛艷楠一眼,又很快收斂了情緒,她神色低落的說道:「一切但憑父親安排。」

可垂眸的瞬間,眸底劃過幾分狡黠。

既然是就是你們所求,那我如你們所願。希望你們拿到四方樓之後,可別叫苦不迭!

向宇剛要開口,便見辛雲霜對他皺眉搖搖頭,他雖不解,也只好繼續保持神魔。

須臾,辛雲清起身看向辛放:「父親,剛剛我的人來報,葛洪抓到了。」

辛放一聽,喜上眉梢,急不可待的說道:「快!將人帶上來!」

這些年他這一對兒女在天魔宮勢力越來越大,和他分庭抗禮,原本他只想利用無相天書來制衡這兄妹倆,卻沒有料到無相天書真的丟了。

孔昊對著辛雲清豎起了大拇指,誇獎道:「還是大公子有本事!」

很快,血跡斑斑的葛洪和蘇子凜兩個便被人帶進了殿中。

辛放皺眉,注視著蘇子凜,狐疑的問道:「他是誰?」

辛雲清上前解釋道:「葛洪躲過了宮中高手和其他幫派追殺,卻也受了重傷,大約是想反其道而行之,這才想尋一鏢局將他送走,那個人就是接鏢的鏢師。」

辛放輕嗤一聲:「自作聰明的蠢貨!」

「葛洪,無相天書在哪?」辛雲清疾言厲色的問道。

葛洪氣息微弱的說道:「無相天書沒了......」

辛雲清雙眼微眯,冷厲的說道:「葛洪,我勸你將無相天書交出來,不然你該知道天魔宮的手段。」

葛洪有氣無力的苦笑道:「大公子若不信,可以問他......」

眾人凌厲的目光落在了蘇子凜身上,他強忍著劇痛,說道:「那書被人一搶到手,就自己燒成了灰燼。」

話音剛落,孔昊一腳踹在了蘇子凜胸口上,虎著眼睛惡狠狠的說道:「什麼屁話?你若不說實話,不止你要死,你們鏢局也得跟著陪葬!」

「我真的沒有撒謊,很多人都看到了.....」蘇子凜捂著胸口,艱難的辯駁道,他指著辛雲清身後臉頰長痣的年輕人說道:「那本書就在就在他手上自焚的......」

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何好好的一本書,會突然自己燃燒起來。

辛雲清陰沉著臉看著他說道:「說,無相天書在哪兒?」

那年輕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被這麼人盯著他哆嗦著嘴唇說道:「大公子,不關我事!無相天書真的燒沒了。」

一時間,眾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了巨大的疑惑,好好的一本書怎會自燃?

就在這時,向宇淡聲開口:「奇怪,既然人都被大公子抓到了,東西卻不見了,這似乎有些於理不通。」他頓了頓,又看著那年輕人慢條斯理的說道:「若是我沒記錯,你是原羅剎宮大管事元信的孫子吧?」

辛雲霜挑挑眉,眸底多了幾分笑意,原本她想開口的,不想卻被向叔捷足先登了,若是旁的也就罷了,這羅剎宮可是父親心裡的禁忌,哪怕無相天書都得靠邊站。

果然就見辛放臉色陰沉的看向辛雲清:「你說,天書到底去哪兒了?」

羅剎宮,像是三記重鎚狠狠的敲在了他心頭,這是他一生最不願提及的三個字。他這個好兒子可是羅剎宮名正言順的外孫,若是當年自己沒有離開羅剎宮,那他就是羅剎宮的少宮主,由不得他多想。

辛雲清皺眉:「父親,我也是剛剛才將人抓到。」

他很清楚就是辛放害死了自己的外公和母親,謀奪了羅剎宮的勢力,他雖心有不忿,但此刻羽翼未豐,又有辛雲霜在旁虎視眈眈,此刻不是他和他這個好父親撕破臉皮的時候。

他又看向那年輕人:「若是父親有疑慮,可以帶他和葛洪一起。我決無異議。」

不想卻被辛放冷聲打斷了:「不必了!」他靜靜的盯著眼前這個和第一任妻子面容極像的兒子,半晌才說道:「你只需要記住,天魔宮永遠都不可能成為羅剎宮,而你的身份,永遠都是天魔宮的大公子。」

如此不留情面的一句話讓辛雲清後背一涼。

父親這個是要斷了他成為少宮主的念頭,還是只是一次警告?

孔也是眉頭緊鎖,不解的看向辛放。

辛雲霜和向宇相視一眼,二人眸底不約而同染上了幾分笑意。

羅剎宮就是辛雲清和辛放的死穴,一擊即中。

須臾,就聽殿外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辛雲霜紅唇微揚,這場鬧劇也該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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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頭她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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