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5
89.靈異探索!(5)
第一日下午二時
探索正式開始,經過調試,攝像機器運行良好。鏡頭前是主持人精神煥發,此時她們一行正站在一樓正門進來最大的大廳處,大門正對著的是油橡木長梯,直伸到二樓,通著二樓的走廊。
地上鋪著金線繡的羊毛地毯。樓梯口的牆面上掛著一幅足有兩米高,寬一米五的油畫,畫的卻不是什麼人物肖像,而是一幅風景畫,畫的是長街曲巷的景色,石磚的馬路,噠噠轉輪的馬車,煙霧騰騰的咖啡館,黑漆漆的燈塔,間隔幾棵的細瘦椴樹,路邊行色匆匆的路人有的頭上裹著長絲巾,有的穿著灰藍色的大排扣禮服,頭上戴著配套的禮帽,街道建築的遠處是一片茂盛的,著筆深色的栗樹林....
是很有法國風情的風景畫,而像這樣的掛畫大大小小的各種制式的還有不少,走廊的牆壁上,房間里,大壁爐的上方等等人們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掛了不少掛畫,給這座公館平添幾分西洋情調。
畫不是重點,在場的沒有藝術沾邊的職業,多少只能誇誇這畫真好看,各有特色,在得知其價格后再誇張驚嘆兩聲便算完事。而拍攝組在拍攝開始前對大家在拍攝時要小心別弄壞這些掛畫擺件的叮囑,自然記得更深刻了。
總之,開始探索吧。
主持人按照劇組吩咐,搬來做好手腳的抽籤箱子,裡頭是十二人的名字,如前面所說的那樣,將十二人分三組,每組四人,自然是邀請來的本端、名取和咲朱三個嘉賓來抽籤。
略過簡單的遊戲競賽分先後手抽的過程,為了最合理的安排(畢竟遊戲抽籤也不過是瞧熱鬧而已)真正的分組名單考慮到各方面原因,也結合了一些人的提出的需求,早已經定好了。
其中演員本端末紅、占星師夏希、超能力偶像八原流馬和電影愛好者素人C為第一組;演員名取周一、靈媒原真砂子、黑暗系魔性偶像魔子和長相古典漂亮的素人A女生作第二組;演員咲朱、靈能力者荒內、民俗學者峰谷和長相帥氣的素人B君是第三一組。攝影師是每組安排了兩個,而鏡頭外的各自相關的經紀人,負責人和後勤人員另外不計。
——「幹嘛是這樣的分組本端女/神的那組不是女的就是小孩還有死宅,這樣的話遇到危險感覺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那不是很危險?!」
——「剛剛飄過的,估計是新人吧?」
——「你不懂。」
——「你不懂。」
——「你不懂。」
——「這對本端小姐來說大概是最安全的一組了,素人的靈感應該沒那麼強吧,而且流馬大人可是很靠譜的(甩個人剪輯鏈接),太太的話,我們一直懷疑她有什麼強運之神保佑。」
——「反倒是第二組的真砂子小姐姐和魔子小姐姐又又又一起了,名取大人.....要小心哦。」
這倆的靈感都太高了,湊一起特別容易出事,所以節目組總是將她們安排在一塊。
——「那麼帥的臉,希望不要跟之前那些嘉賓一樣崩出一套表情包。」
這個也是節目賣點之一就是了。
說回正題。
此次探索任務,開展調查的目的是確定靈異傳聞是否真實,按節目所接受的委託,找尋失蹤之人的蹤跡。
或許屏幕前的有些觀眾會對此嗤之以鼻,認為無論是公館那靈異傳聞,還是這些各自身懷其技的靈異探索小隊成員,都是弄虛作假騙騙小孩的玩意。用謊言去驗證另一個謊言,最後得出的都是糊弄人的玩意.....總之至少在現在看來,大家的神情都很嚴肅認真。
探索方式和路線都不限,雖說是分組,但想分開行動也可以,不過不建議就是了。至於該如何界定各組輸贏,就看究竟是哪組找到最接近真相的線索或者發現靈異情況,三日的探索任務結束后,由觀察員進行投票。
節目組已經得到主人允許,東西都可以翻找,但一切務必小心行事,因為一看就知道這些很貴,整座公館包括這些入眼所見的收藏物件,據說估價要至少四百多億。
尤其小心木製品,因為那個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但往往更有可能是隱藏的巨款。
「C君,我們兩個男子漢要加油哦,畢竟要保護女生嘛。」
八原流馬拍拍C道,語氣竟十足的小大人老成,但臉蛋卻如教堂壁畫上的天使一樣可愛甜蜜,鏡頭很清晰的將其收錄了下來,包括沉醉於本端的美貌和不像真實的喜悅之中顯得憨憨的C君。
「好的,那就拜託了呢,說實話我一直很苦手這類任務來著。」
夏希撐著膝頭彎腰笑著道,本端末紅眨了眨眼,也煞有其事的鞠了個躬,再抬頭的時候看了看周遭,她似乎比看上去要更期待一些,還很配合的換上了方便行動的運動服,頭髮也紮成一把馬尾,只鬢邊留了幾縷用發棒卷過的碎發。
在他們的面前是半月彎拱形小書房,來書房看看或許會得到不一般的線索,或許節目組會在這裡設置些什麼呢,不然干找
而且按照電影的邏輯,這裡不是最容易觸發事件的場所之一么(順帶一提其二是浴室,其三是雜物室)。
翻找,翻找,查看。
就見C君一邊小心翻著書架上的那些看起來有些年代的大部頭,一邊問其他人一些什麼問題。
比如——
「是不是要辦降靈會呢?」
畢竟是靈異節目,怎麼可能沒有通靈戲碼。
但也確實,降靈會舉辦成功的話,有很大看頭不說,對收集線索助益也很大,畢竟能直接和死人對話什麼的,不是一下子什麼都能搞明白了嗎?
可是——
「要舉行降靈會的話,得晚上才行,才更容易成功,而且這要隔壁組的真砂子姐姐或魔子姐姐來更擅長呢。」
所謂降靈會一般都是藉助星辰,夜晚,陰力,人的念力和物件的力量。
雖確實有些異曲同工之處,但同組裡的夏希小姐作為占星師的業務並不包括降靈,本職是演員的本端小姐更不必說了,估計連蠟燭該擺在哪個方位,該準備什麼東西都不甚清楚。所以回答的頭頭有道的,竟是年紀雖小但在各種靈異片場已經混了不少經驗的八原流馬。
.......
.
.
恰與此同時,另一邊
....所以,為什麼我要跟著不可
岸田純眉眼耷拉,看起來不大精神,表情有些無奈。
這裡是第二組的拍攝地點,鏡頭隨著第二組的向前走而掠過各式各樣的房間,有的緊緊合攏,有的大敞著門,有的本就沒有門。各式各樣的房間,大廳,除了他們入住的房間外,其餘的房間竟似數不勝數。
像此時他們進入的這間房間——地上鋪上了多鐸風格的壁爐和地毯,壁爐的上方還放著玻璃罩罩著的機械鐘、枝型燭台和聖母石膏像,牆上掛著馬鞭。
紅木的櫥櫃里放了些鈴鈴噹噹的琺琅盒子罐子和瓶子,地上的幾個九十度轉角處總是會擺著一尊石膏或燒至出的瓷器,有的瓷器上面還掛著一面圓形的鏡子,折射著陽光的光輝。
壁爐上同樣掛著一幅畫,畫的是皇后戲院的戲班子,像這樣的風格著筆很相像的畫她們一路走來真的是看到了不少,像是進了什麼展覽館或博物館一般,除了一些宗教題材的畫外,最多的就是西洋風情的風景畫了,即使其中描繪了人物也不過是景的一部分。
其中有畫著海邊的巨大燈塔的,有的是畫的一家人其樂融融分餐的景象,母親在盛湯,長姐在拎著大壺在倒牛奶,有的是畫著揮舞著馬鞭的紳士,有的是畫在栗樹林下吹著蘆管笛,頭戴尖角帽的兒童,有的畫的是大片麥野和稻草人,有的畫的是豐收節聚餐的場景,有的畫的是枯瘦的老人死於荒野,烏鴉懸飛於半黑的天邊的情景,有的畫的是手持白藤手杖,頭戴卷檐帽子,站在橋邊的紳士,還有那銅像廠的場景等等。
魔子小姐每每看到自己所在意的,仔細端詳超過3秒后就會拿起掛在脖子上的膠捲相機將其拍了下來,剛剛她已經煞有其事的和鏡頭解釋了一番自己動作的意義。
因為靈過於強大的話,其存在或活動過依附過的痕迹,通過膠捲相機一定幾率是可以拍到的。至於如何確定這個物件是不是與靈相關,則要靠魔子小姐的靈感了。
A桑也在一些畫的面前駐足了好一陣,光從其神情來看,很難判斷她究竟是覺得畫好看還是不好,她旁邊那足有兩米高的手持長劍的土偶擺件把她襯得很嬌小。
又一個無口系。
但長得很賞心悅目,觀眾對她都很寬容,彈幕一片祥和,即使偶爾有冒出說「只有我覺得她長得很陰沉,眼睛也大過頭了嚇死人嗎」之類陰陽怪氣的彈幕也很快會被人刷掉。
這年頭,凡是「只有我....之類的」句式,百八十都是ky。
而體力要差很多,狀態不大好的真砂子,則扶著沙發坐下稍稍休息了片刻,這裡雜亂的靈障壓得她行動有些難以為繼,同行的名取周一替她取來了礦泉水和紙巾。別的似乎再沒能幫的上的了,魔子那邊的調查似乎他也是幫不大上什麼忙——大概。
畢竟嘉賓的設定都是類似吸引收視率的吉祥物。
該說這組的特點就是各自遊離,這魔子小姐也算早有預料了。
別看鏡頭裡才四個人看起來挺鬆散空曠的樣子,但其實每個組都毫不例外的鏡頭外還跟著至少八九個工作人員,或者像岸田純這樣的關係者。
所以,問題就是,為什麼岸田純作為夏希的親屬關係者,不跟著第一組,反倒跟著第二組呢?看他現在的模樣也不像很有興趣,很願意的樣子。
此時,就見前面在那走著看著的魔子似乎無意間轉過頭,恰好與那外側的岸田純對視了兩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大意就是——有感覺到什麼特別的么?
而對視的另一邊略有遲疑的遊動了下視線——總覺得....干擾很多反倒不確定了。早川同學也是,一直沒什麼動作。
...明白了。
此處閃現,插播一段關於這兩人中午時的一段對話。
水頭頭裡流出的清水簌簌
鏡子前的魔子小姐垂著眼仔細洗著自己的手。
「那個,魔子小姐——」
為什麼要突然把他拖到廁所里來,嚇了他一跳。
從其頗為熟稔的稱呼和口吻看來,這二人是早就熟識的關係。
岸田純的眼角瞟過身邊,鏡子中只顯現出魔子和他的身影,而他旁邊的「那個同伴」,她那瘦弱的,如風能吹散的雲般的身影,永遠停滯在某個時刻的身形,則無法在鏡子中顯現出來,因為她不過只是因為死亡而停止了時間的幽靈。
那是幾個月前死去的他的同學早川涼子,死後魂靈卻並沒有離開人間,而是不知為何一直留在他身旁,相伴而行。身為幽靈的早川不能溝通,但時常給他各種提示以避開危險。
是的,岸田純是見靈體質,有著極強的靈感,每當遇見什麼危險或強大的怪異或靈騷,他的身體就會出現流鼻血或頭暈之類的癥狀,而且,似乎好像還是災難體質,所以看起來總是有些陰鬱,身體不好。
至於為什麼魔子要把岸田純拖進廁所,是要進行一項談話,廁所沒有設置攝像頭,正適合隱蔽談話。
「我是希望岸田君在下午的拍攝中——不止是下午,盡量跟著我身邊。」
和他身邊的幽靈早川一起。
魔子小姐一邊扭緊水龍頭一邊說道。
幽靈(怪異)與幽靈(怪異)之間獨有一套感應、預見和交流方式,向著她們(岸田純)的幽靈早川,在這形式不明且不妙卻必須打腫臉充胖子的情形下,或許會有很大的救命幫助。
「大概的分組名單(自家經紀人通過某些手段)我已經知道了,夏希小姐那邊你不用過於擔心,反倒我這邊.....總覺得早就已經被盯上。真是,節目越玩越大了,要不是我蹭得的熱度知名度還不夠,早就辭掉退出不玩了。」
魔子繼續說著。碎碎念,碎碎念,手撐著額頭的她怨氣橫生。
「不過也沒辦法,這麼多奇奇怪怪體質的傢伙湊到一起,不出點什麼事才奇怪,感覺奇怪的東西都要因為這高強度積聚的熵值被召來了。」
「呃,這麼多」
仔細一看,鏡子中的魔子和岸田純長相竟有幾分相似(畢竟一個畫風出來的——劃掉),都是眉頭似凝非凝,臉色蒼白陰鬱,細看總覺有兩分不健康的死相,但卻不是僵硬陰冷的模樣。
——不過,為什麼說不用太擔心夏希小姐的那一邊呢?
「跟著第一組的那些人——也就是你媽媽夏希小姐的那一組的,身上的「波」強到可視化,其附近的磁場都被扭曲掉了,雖然估計也是事故體質,但跟岸田君的完全不同。」
等級也好,力量控制順滑度也好,還有一個更是特別令人在意。
「....?對不起,我不是十分聽得懂。」
岸田純喏喏道。
但清晰感覺到自己好像被鄙視了。
「你啊,不是都上了類似的課程了么?怎麼感覺還一竅不通的樣子....總之那邊不用操心,反倒操心一下你我的小命吧。是的,你和我——岸田君,有哪次你是能幸運的不被卷進來的么?」
而且現在還就在人家的地盤上。
——那還真,沒有。
岸田純默默想道。
呵呵——
一滴冷汗流下。
.
.
——間幕·小聲讀著——
「我們祝福天地,祝福陽光,祝福白日,我們不恐懼白日的姐妹——黑夜,她同樣身姿曼妙,充滿秘密,降服一切。」
今天總覺得,耳邊嗡嗡的——岸田純想。
像是有什麼細語呢喃,在耳邊飄蕩,彌散在空氣中,使他感到沒那麼緊迫。
「是白日的撫養,黑夜的哺育,使得我們茁壯成長,白日孕育現實意志,夜晚孕育睡眠與夢,她們的交/合,賦予人們愛與美與想象。」
什麼再度被她安撫了下去,岸田純無法形象的描述出來那種感覺——就像是把胃裡湧出來的石頭又給按回去似的。
........
那個女生,那個捧著書的女生,那個甫一見面就給予他精神巨大壓力的女生,在讀書,小聲的,卻又像耳邊誦讀一般清晰。
其他人似乎聽不見,也沒有注意到。
這奇怪的行徑,奇異的效果,奇妙的氛圍感
為什麼?
他感到更輕快些了,精神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緊繃得不得了,鼻血不知何時也不在流了。使得他有了注意力能注意到那小聲飄散的句段字詞聽起來有些熟悉。
.......
...嗯,他想起來了,為何感到熟悉的原因,在想起這些片段出自什麼書,哪個作者的時候,「原因」也一起想了起來。
《美麗羽毛》
——早川她生前,也很喜歡小林的書,時常去圖書館借來看,他是偶然間借書時看到的記錄,也曾聽她與同伴熱烈的討論過,曾聽她在學校朗誦節上朗誦過,大約是這個原因。
那些如昨日般的記憶。
她生前也曾是如此鮮活明亮,充滿愛與美與想象。但生者和死者已經是不同的存在了,岸田純出席了她的葬禮,葬禮上的照片中的那笑著的早川,都要比現在作為死者在他身邊停滯的早川還要使人感到鮮活。
想起這些,使岸田純內心感到一陣鮮明又遲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