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8.新興
對面相坐
(椅子搖晃聲)
吶啊——為什麼老是對著電腦一點都不看我。
....因為今晚是交報告的死線。(語氣平靜,頭也不抬)
(啪嗒啪嗒鍵盤聲)
不愧是咲良娜醬!一直都那麼循規蹈矩。
是的,我一直很遵守規則,不像你。
那還拖這麼晚,這習慣可不好。
(伸手,揪了下呆毛)
.......那是因為你的年終彙報也壓我這來了,自己寫啊倒是!也別在我忙得不得了的時候拖我去神奈川——(沒能繃住)
(啪——手背被拍開的的聲音)
不要啦,有閑的時間我想多看看各個角度的小咲呢,來咲咲笑一個。
笑不出來——還想揍你,以及把腿挪開,別夾著我的腿。(語氣滑向冷酷)
試圖膝頭髮力,把像八爪魚一樣夾著自己腿的礙事的那兩條腿往外頂開,就像是掰開蘋果一樣用力方向往外,然而無果。
對方利用腿長之便,得寸進尺的讓自己那伸過來的腿互相交叉相疊,進一步形成鎖死之勢。
.......在人忙起來的時候恰好調休,在眼前晃來晃去,還總是小動作不斷的同僚都該同周二的垃圾(可燃)一起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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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是櫻花的季節,也是新生入學的季節。
今年咒高東京分校的入學生人數依舊如以往一樣是一個手都能數過來的數。
不要說其中還包括了一個本就是咒高里「出生」的具有自主意識的咒骸。
是校長夜蛾正道的驕傲之作。
「按普世的理解來,胖達就是那種走關係入學的類型吧。」
五條悟如是定義道。
而被叫做胖達,身形也如熊貓無異的自主意識咒骸,以及其父夜蛾正道皆虎軀一震。
雖然有點想辯解,但嚴格說來五條悟說的好像也沒錯,但這已經算是損壞道德的一種嚴重且嚴肅的指控了吧。
不,等等——它就只是入個學啊?而且它作為熊貓外表的咒骸,不去咒高還能去哪裡讀高中啦?而且說到底它是咒骸耶,用普世的價值觀去衡量這一點原本就是不對的。
「啊開個玩笑,別在意別在意。」
「.......」
不,完全沒法不在意。
第二個新生,是個外表來看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與胖達對比)的女孩子,眉眼上挑,看起來較之同齡人氣質更為成熟。在其還沒入學前,校內的老師們基本就已經知道她了,因為多少有點名氣。
畢竟這孩子是有著咒術界御三家的禪院之姓,名禪院真希。而早在這孩子入學前,禪院家就找咒高通過氣了,但目的和委託都不是常人理所當然的設想——照顧好這孩子啊,多關注這孩子,給予點方便之類的。
而是——最大力度磋磨她,打擊她,阻攔她。
那究竟是對其的如老鷹訓練孩子的嚴酷之愛,還是對這個禪院家的「異類」「末流」「咒力都沒有的廢物」的純粹惡意?外人不得而知。
在當時,面對這樣的委託,五條悟只是笑嘻嘻的應了。
然後,在這三名新生首次集合的時候,五條悟笑著對其說:「咒力都沒有的話之後的課程或許對其來說會有點辛苦呢,要努力趕上自己同伴的腳步哦。」——這樣的「鼓勵」言辭。
「.......」
第三個學生,是個男生,下垂眼,高領衣,手插袖兜,頗為沉默,但會說話,同意或反對的時候會說點類似飯糰餡料的詞,怎麼說呢,按其新鮮出爐的班主任五條悟所說的——
「你們仨要和睦相處呢,畢竟沒有意外的話,接下來你們還要同處三年呢,尤其要對這類電波系孩子寬容些,互相照顧,嗯,不過——意外這東西最說不準了。」
「........」
這三名新生,第一天,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個老師,是不是有點(挺)壞心眼?」
........
所以,稍微能理解這三名新生,在新入學第一天,自我介紹環節剛一結束就被班主任帶去上實習課好一番折騰,而後第二天總算才迎來那種可以坐著聽講的理論課,而理論老師看起來是和他們混頭班主任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實際上課感想也確實是的時候內心的心情與感激了吧?
授課老師是五月七日咲良娜,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教師,咒靈學、咒語講解課和神魔歷史課等的講課老師。咒高跟普通學校很大的不同之一,就是它的課程安排非常彈性。因為在校內的老師,甚至是學生,多多少少都會有任務在身,而突發事件是不等人的,尤其是像五月七日咲良娜這種多證在身的人,更是被委託熱門類型。
而像咒高里的校醫家入硝子,倒是在校內的時間比較多,但是吧,她並不像咲良娜這樣擅長講解理論,不如說完全不擅長。打高中開始少有幾次考試還要靠咲良娜幫忙划重點並且進行突擊補習,最後還是靠作弊拿到的職業證。
那星期,連五月七日咲良娜都上火得嘴角起泡了。
扯回原題。
「咒高跟外頭的普通高中有不小的區別,這點想必在座各位早已心裡有數,在各位正式開啟咒高學習生涯之前,我有些話想跟大家說一下,對之前每一屆的學生,你們的學長學姐們我也有和他們都說過。」
站在講台上的咲良娜,語氣平和且柔緩。
窗外是櫻雲的香氣。
「我想和大家說一些建議,雖只不過是個人拙見。對了,黑板上的是我的電話號碼,有需要請保存,在遇到困難或性命攸關事件的時候,還請撥打,學會在有困難的時候尋求幫助。你們還只是學生呢,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咲良娜無意識的摩挲了下手指,臉上是足夠溫和的笑容,此時的她看起來,確實有時間慢慢,又彷彿火車呼哨快速飛馳后,留下的名為成熟的積澱。
她繼續說著:
「倘若,之後哪一次,因為恐懼而逃跑了,那就絕不要回頭,這絕不是可恥的事情,你們並沒有必須要為他人生命負責的絕對道理,人的生命終究是他自己所承擔的。」
說起來,今天咲良娜少見的也穿上了全套咒高的制服,黑色的制服肩線利落分明,金屬的紐扣折射著光輝,那是咒高的校徽。
她將頭髮束了起來,咒高的制服並沒有什麼不好之處,主要通體是黑色夏天的話會很吸熱,但耐臟又輕便,很方便行動。男士的自不用說,都是扣式上衣和褲子,女士的話,當然可以選擇褲子,畢竟很方便,也可以選擇褲裙式百褶裙,A字裙之類的,還允許自行進行適當改動,總體而言算是相當寬鬆了。
身裹黑色的咲良娜,比平時多了更莊嚴肅穆的氣質,臉上的痣讓人關注她的時候更容易聚焦其上,使得她的臉龐,碧色的眼睛都像是鍍上了朦朧光暈。
「至於....學習如何變得足夠強,強到能夠承擔起保護的重量,學習如何不使得事情因自己更一步惡化,還是很長的課題,大家要好好努力呢。」
現年才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們,又是否能夠理解呢?這幾乎是對其性命的保護愛護之語,是違背世間某些常理觀念之語,也是,藏著「他們並不強大」的憐惜。
可親的,溫和的,善意的,冷酷的,傲慢的。
教導年幼野貓磨利爪子,當在野外流浪遇到無可抵擋,瞬間摧毀吞噬那「辛苦帶它們捕獵掙扎活著的母親」和「同胞的兄妹」之身軀性命的——
「危險」之化身
「可怕」之凝結
「死亡」之預兆
那一刻,不要動搖,不要停頓,竭盡全力逃跑,亦不必回頭,徒增遲疑。
即使以後在想起毫無抵抗之力慘死的母親與同胞們時候,被愧疚痛苦所吞沒,但對絕大部分人來說,活著總歸是更好的。
........
那從言語與表情中流露出來的,為他們所感受到的悲憫,究竟是什麼呢?究竟要從哪裡開始理解呢?
「真是溫柔啊咲良娜——還說不會說謊。」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就是謊言嗎。
靠著牆,五條悟喃喃道。
不過......
「怎麼感覺壞人都我當了?站台上說幾句就那麼受學生歡迎太狡猾啦,而我盡心儘力帶他們跑現場上實習課卻被用看垃圾般令人髮指的眼神看——說笑的。」
「我想,那不是實習課的問題,是你做人細節的問題,五條。」
教室門從裡面拉開,從門裡側顯現身影,手還搭在教室門把上的五月七日咲良娜語氣冷淡吐槽道,她身後那三個孩子都悄聲探頭,從她身側縫隙往教室門外面看,看那用明顯是耍帥用的站姿靠著牆,顯然是在背地偷聽的hentai老師。
(好的對他們這位大名鼎鼎的班主任的奇怪印象又多了一條,入學前晚知道五條悟居然是自己的班主任的那過於激動的心跳,就當它是死掉的兔子吧)。
「回你辦公室去。」
「不要,我也要聽課,不是有那種別的老師旁聽的那種機制嗎?」
「不,咒高里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