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賭匕
「大哥不好意思，我不收銅件兒，您還有別的嗎？」衛逍客客氣氣道。
鼠眼男明顯眼神黯淡了一下，隨後，他神秘兮兮的從懷裡，掏出了根兒……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彎曲「金屬管」。
「這個，你瞅瞅？」
衛逍眯著眼兒，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來，這玩意兒居然是水壺的壺嘴，表面明顯是鎏金飛鴻紋樣式。
「唐朝駕鶴飛鴻鎏金壺，完整率百分之十三，修復需87點玄石，餘額90，請問是否修復？」
衛逍腦子一個懵，果然是個寶貝？還是唐朝的？
為數不多的古玩知識告訴衛逍，現存最完整、最久遠的茶具文物，就是唐朝的，要是能修復這個鎏金壺，豈不是一步發達？
可是不行，因為唐朝出土的文物碎片挺多的，要是都修復，唐朝文物不就貶值了……
思來想去，那麼關鍵問題來了——這個玄石，怎麼賺？
他只知道自己有100點玄石餘額，之前修復元朝的釉里紅彩瓷消耗了10點，目前不知道怎麼賺取玄石的情況下，剩下的玄石一定不能亂用。
可是他也不想走寶……
「這是壺嘴，鎏金的，大哥，你想出多少？」
先拿下再說吧，只要價格不那麼離譜的話。
劉叔給他的十五萬，上交醫院十萬預付款后，他身上還有五萬的本錢。
「唔……你看呢？」
鼠眼男的眼神飄忽起來，似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看他收起油膩的目光，衛逍也打消了剛才對鼠眼男的負面印象。
幸福大多相似，不幸卻各不相同，生活折磨得衛逍生不如死、卻又必須懷著責任感，堅強面對。
或許眼前的鼠眼男，應該真的是為了閨女的學費吧。
「你看這樣行嗎？我就按現在的黃金價格，乘以二，給你。」
「這壺嘴不完整，所以當不了寶貝出，只能論金定價。」
衛逍十分誠懇。
「這壺嘴，我掂量著大概50克的樣子，我出一萬，你考慮一下。」
直截了當的開了價，衛逍收起招呼客人的熱情，一年來腆著臉笑臉迎人，他累了，決定說出口后，衛逍便收起微笑，剩下的，容他自己考慮吧。
「成交！」
似乎是衛逍給的價碼超出鼠眼男的心裡價位，鼠眼男一副怕他反悔的樣子，猴急的就喊話道。
微信轉賬十分方便，鼠眼男確認一眼錢錢到賬后，便心滿意足的走了。
似乎是因為開了張，衛逍的攤位前，漸漸熱鬧起來。
「小夥子，民國老銀戒指收不？」
「清代的小爵杯你收嗎？」
「北宋五大窯出的老瓷收嗎？」
……
真真假假、眼花繚亂間，衛逍拒絕了十幾個人，看來撿漏，還真沒自己想的那麼容易。
「小兄弟，我這把匕首，你過過眼？」
衛逍垂頭嘆氣間，一柄黑不溜秋的玩意兒，戳到了他的面前。
「匕首？鞘呢？」
衛逍苦笑中隨意問了一句。
「這……這要是有鞘，就不至於現在還沒出手了，嘿嘿。」
說話的，是一黑不溜秋的中年大叔，笑起來露出一排溜的白牙，像極了寶寶強。
「戰國時期中山國魚腹匕，完整率百分之六十，修復需40點玄石，餘額90，請問是否修復？」
「嗯？戰國時期？」
衛逍聽到這提示，驚的下巴一顫——魚腹匕，難道是跟荊軻有關係的魚腹匕？
不對啊……荊軻的魚腹匕，在博物館里呆著呢。
匕首藏在魚肚子里，方便刺客行刺，所以叫「魚腹匕」，又稱魚腸劍。
「大叔，您這是哪兒弄來的？」
衛逍一邊問詢，一邊猜測，這魚腹匕，要是修復的話，能賣個什麼價錢，畢竟玄石餘額只剩90了，必須利益最大化。
「哎，之前俺村兒莫名其妙地陷，房子都陷塌了，俺收拾廢墟的時候，無意中從坑裡刨出來的。」
「這不，特地來一趟燕京，看看能不能換點兒現錢，好歹把房子修了……」
大叔老實巴交的笑著，越說越心虛的樣子。
「這什麼破爛玩意兒，好意思拎來潘家園！」
「門把兒都比這值錢吧？看這黑不溜秋的，小夥子，可別給他這老實樣兒騙了！」
周圍圍觀的人群，一副熱心腸的樣子，「好心」地提醒著衛逍。
衛逍靦腆一笑，抬眼，這大叔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羞得頭都抬不起來。
「大叔，你打算多少錢出？」衛逍問道。
「誒？你意思……你收？」
大叔的雙眼泛起了光，熾熱地望著衛逍。
衛逍點點頭：「您開價吧。」
雖然自己不太懂，而且之前的釉里紅彩瓷，也還在劉叔那兒，還沒一錘定音。
但衛逍相信，自己腦子裡的空靈聲音，一定是真的。
他堅定相信。
「小夥子！你怎不聽人勸呢！」
「他九成九在欺負你眼生！」
「就是！你頭一回來吧？我擱這潘家園轉悠好幾年了，第一次見著你呢！」
聽到衛逍讓開價，周圍的大媽大爺驚呼起來。
大叔將頭垂得更深了：
「小夥子，俺真不騙人，但是俺、俺……」
這大叔明顯不善言辭，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利索：
「你看五千行嗎……夠買磚就行，俺自己砌上去……」
「嘶！你這老頭獅子大開口呢！」
「小夥子！你可想好了！」
「這你要是收了！以後一堆淘寶九塊九買回來，埋到發霉再來騙你的貨！」
「這種壞尻我見的多了！」
……
衛逍苦笑聽著，內心也在尋思，怎麼自己困難的時候，就遇不見這麼多「熱心腸」的人呢。
面前的魚腹匕，黑銹得連輪廓都沒了，匕把也被泥漿嚴實地裹了一層。
也是，任誰看到魚腹匕這個樣子，除非自帶透視眼，否則真沒誰能認的出來。
「行，大叔，我給你五千。」
「走吧，跟我去銀行，我取現金給你。」
衛逍不理會周圍的「熱心人」，收起馬扎、卷好灰布，這就要離開。
「傻嗶玩意兒，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嘞！」
前行的步子，在聽到那二字辱罵之時，驟然停住。
「大爺，你剛才，是在罵我？」
衛逍轉過身來，望向那戴著黑色瓜皮帽的老頭。
「介不介意賭一把？」
「要是這把匕，我轉手至少出一萬，您光著身子圍著這潘家園，喊一圈『您是傻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