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的淚水
一行人緊隨花無荒荊夜的腳步從城門的門口進入了石化之城內部。
起初室內一片昏暗無光,眾人小心翼翼地深吸一口氣屏息以待,盡量以輕巧的腳步來避免過大的踏步聲驚動室內的那個怪物。
嘎噠嘎噠的跫音因為眾人的不發一語形成的寂靜顯得格外清楚,腳下的碎石沙塵雖然因為光線不足難以觀察入微,但那份由緊張和焦慮構成的壓力卻無比沉重。
不過幾分鐘,負責領路的花無荒荊夜便清楚的看見一尊尊,面孔扭曲痛苦的石雕立在原地,而穿梭在那些石像和倒塌的石柱的精靈,便是傳聞中的怪物。
「等等,停下。」花無荒荊夜低聲提醒著後方的其他人:「再往前會進入那個怪物的視野範圍。」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停下步伐,駐足在原地等待指令。
真中啦啦微微探出頭觀察了石化之城的內部環境。
遍地都是倒塌的石柱和粉碎的不規則石塊,那些坍塌的石柱和石雕上的花紋華美,連同地上龜裂剝落的地板都長著青苔與污漬。
而石化之城的最中央出則閃爍著翠綠的螢光,那位擁有石化能力的精靈正不停地遊盪在石像旁。
【墨杜薩,傳說中擁有石化能力的精靈,因為以前的無心之過而令友人逝去而發狂崩潰。】
那個怪物正如傳說中的那般因為友人被自己變成石像,陷入了悲傷和絕望中而發狂崩潰。
真中啦啦的腦內又響起那陣空靈的解釋聲,替她掃除困惑。
就在這個霎時,原本被花無荒荊夜收在口袋內的生命之鑰猛地飛出。
生命之鑰漂浮在擁有者的花無荒荊夜身旁,以生硬的機械般的空靈語氣述說著:
【不要詫異我的主人,我就是你得到的第二把鑰匙生命之鑰。
想要得到第三把石化之鑰就必須擊敗那個怪物,注意躲藏在她無法看見的石柱後面想辦法攻擊她。
千萬不要被她的視線所傷到,你會變成碎石,和以往的人們一樣。】
等生命之鑰將提示所道出后,鑰匙仿若有靈性的生命般自動飛回花無荒荊夜的口袋內。
「所以現在是要將那個精靈殺死嗎。」而原本位於隊伍最後端的哈斯塔也在不知不覺間,從後方走到宿主花無荒荊夜的身側。
隱藏在死角的眾人因為得以避開墨杜薩的視線而暫時能夠繼續溝通。
米奇爾看著不遠處因為過往悲劇而發狂的墨杜薩,原本擔驚受怕,惶恐緊張的心態因為那份憐憫的仁善而得到緩解,甚至萌生的意外的感覺。
墨杜薩因為一場奇遇而得到了石化的能力,可這份可怕的能力卻使她失去了友人,無法接受這份悲痛的她因此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悲哀中。
這份石化的能力,她接受不能;這份源自靈魂碰撞的自我,原主人幸多美知留也無法接受。
頓時,米奇爾看向墨杜薩的目光變得充滿真摯的渴望。
如果是擁有石化能力的墨杜薩,說不定真的能終止這一系列漫長的折磨和痛苦。
「是啊,想要得到鑰匙只能殺死她。」花無荒荊夜將手搭在掛在身側的長劍刀柄上,看向墨杜薩的眼神猶如找到獵物的獵人般,殺意堅決果斷。
真中啦啦因為不得不殺死墨杜薩而一時心軟:「等等,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不忍墨杜薩死去的真中啦啦因為故事中可憐的背景,而暫時產生了對墨杜薩的憐憫與同情。
「沒有。」花無荒荊夜的回答格外迅速,言語之中全是早就下定決心的決斷。
看著花無荒荊夜那心意已決的果斷眼神,毅然決然選擇殺死這一方案,織田作之助也不好再說什麼。
事情總是會遇上取捨的抉擇,這個時候正常人都會選擇損失最小,利益最大的那個選擇。
「去吧,只要是深思熟慮后的不悔決定便行。」相較來自天天堂宿的偶像們,橫濱的三人都對這個選擇毫無任何怨言和意見。
倘若什麼都決定不好,一直迷惘的躊躇不前,那麼這趟旅程便毫無意義。
得到其他人的認可后,花無荒荊夜內心原本還殘存的一點隱憂因而瓦解。
既然其他人的都沒有其他意見,那身為主使者的自身也沒任何理由繼續猶豫躊躇。
「待會我衝出去的同時,你們立刻換個地方躲起來。」在經過短暫的討論后,花無荒荊夜和太宰治都得出此地不宜久留的結論。
如果一直待在原地一味得被動面對危險,就隨時隨地都有暴露在危險中的可能。
「上吧。」在得到花無荒荊夜的行動提示聲后,原本懶散怠慢的哈斯塔也驅使著自己的少女肉身,義無反顧的和宿主衝上前。
外貌一致的兩者的衣擺因為身體的律動而在空中搖曳晃動,兩人敏捷的動作和背影,在某個一瞬使內心充滿悸動的米奇爾,頓時恍神。
花無荒荊夜與哈斯塔的關係並非是朋友,只是達成協議的宿主與外星邪神罷了。
但是米奇爾和身軀真正主人的米奇爾都是同一個靈魂碰撞變化而來,但卻因為兩者內心的隔閡陷入了膠著的困境中。
如今本該不可能發生的奇迹卻以旋風般的姿態忽然降臨,原本互相仇視的兩者,宿主和外星邪神因為達成協議而同一戰線。
兩人躍動進沙場廝殺時的威風凜凜還有無需言語便感受到的灼熱,比熠熠生輝的星辰還要閃耀絢麗,這讓米奇爾和體內的美知留產生了共鳴。
意識到有入侵者闖入石化之城的墨杜薩立刻迅速飛來,想將入侵者變成石像。
墨杜薩發出了瘋癲的嚎叫聲,閃爍的螢光綠從那雙深邃而帶來恐懼的雙眼發出。
而哈斯塔則在墨杜薩要轉頭的千鈞一髮之際,讓疾風颳起地上的沙塵,滿天黃沙瀰漫在空氣,掩蓋的視野。
喪生理智的墨杜薩因為視線不如下意識迅速敏捷,無法捕捉到化作沙場上的滾滾殺意的兩者。
而米奇爾也因為心中的悸動和感嘆而百味雜陳,酸澀卻回甘的滋味使心中冒出更多的花朵。
心花怒放,百花繚亂,目不暇給的花瓣飛舞在心中的小小世界。
沐浴在滿天花瓣雨中的米奇爾和幸多美知留,終於能徹底的卸下心防和疑慮暢談雙方了。
與外頭正廝殺正酣的壯闊氣勢不同,心扉后的小世界是時間停滯的美好春季。
「對不起。」率先開口的是幸多美知留,少女迫切的希望將內心話所道出:「我並非是討厭妳,我只是無法面對這樣的我,還有這樣的妳。」
「身為我從心萌生的小小願望,我一直期盼自己能夠像妳一樣耀眼,而非是我這般懦弱無能。」
「我嚮往著耀眼的妳,可我卻無比厭惡這樣的我。」幸多美知留因為頭一次敞開心胸而頓時變得有話直說:「我只是想,想要能和妳一起並肩,而非逃避。」
幸多美知留厭惡的人從來不是身為理想化身的米奇爾,而是自己本身。
一直以來以往自己被幸多美知留討厭的米奇爾也因為如此,而露出了和往常不同的笑容。
那是包含真情實意和喜悅的笑容,因為得到釋懷而產生的喜悅淚水從眼角留下。
米奇爾哭了,得到正向答覆並心愿傳達到的強烈感動使她忍不住落淚,她終於得到原主人的諒解和遲來的包容,矜持什麼的也不在重要。
「走吧。」身為米奇爾真正的主人,幸多美知留也當然能夠理解米奇爾的痛苦。
面對良心譴責和朋友互相信任的折磨,米奇爾已經受夠一個人承擔著痛苦和不能直說的事實。
米奇爾伸手握住幸多美知留伸來的手:「一起去終結這日日夜夜的掙扎和痛苦吧。」
另一遍,正在和墨杜薩纏鬥對抗的兩者因為猛然的變化而愣住。
就在花無荒荊夜與哈斯塔兩人完美配合,合力把墨杜薩打成遍體鱗傷的重傷狀態之際,傷痕纍纍的墨杜薩發出了強烈的凄厲哀號。
哈斯塔在空中翻了個漂亮的後空翻,穩固落地后發覺墨杜薩的不對勁。
一股猛烈的力量快要從墨杜薩的體內爆發,傾瀉而出。
「什麼鬼。」哈斯塔不滿的抱怨的同一秒,原本躲在石柱後方的米奇爾不顧一切的奔跑過來。
其他人見狀立刻出聲叫喊:「喂!快回來!妳會受傷變成石像!」
只見墨杜薩的眼內散發的石化視線就要接觸到站在前線作戰的兩者,而米奇爾以出乎意料的動作直接撲向發狂崩潰的墨杜薩。
只見米奇爾的身上浮現淡淡的影子,那是幸多美知留到殘影。
兩個人抱著了力量暴走生命岌岌可危的墨杜薩:「已經沒事了,要結束了。」頭一次被如此溫柔對待的墨杜薩因為恍神而愣住。
與此同時因為墨杜薩看見了米奇爾,少女的身體離開變得僵硬,石化的灰色和裂痕也在剎那間爬滿了米奇爾的全身。
看見米奇爾變成石像過程的真中啦啦因為衝擊性的畫面發出了哭嚎聲:「米奇爾!!不要!」
眼看真中啦啦就要奔跑過去,夢川正午再怎麼於心不忍也只能立刻把真中啦啦攔在懷中。
其他人眼睜睜的看著石化的裂痕將米奇爾的半身覆蓋,就要超過頸脖的界線。
即將死去變成碎裂的石像前,米奇爾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在身體變成石頭的疼痛和沈重之際,那些一直都隱瞞在內心,無法道出的秘密和殘忍的事實。一個一個浮出腦海,揮之不去的惡夢也因此瓦解。
關於夢川唯被眾人捨棄一事帶來的折磨和掙扎,迎來了盡頭。
「這下子,秘密終於永遠沉在體內了。」她終於解脫了。
抱著發狂的墨杜薩,米奇爾變成了一動也不動的石像,並且因為發狂的墨杜薩而被其粉碎。
米奇爾化作的石像散落了一地。
而墨杜薩終於身體爆裂而攤在地上。
「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墨杜薩扭曲的悲願也得到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