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班下班~」
「你很不錯。」
鴻飛顏慢條斯理地捋著鬍子,和藹可親地笑了笑。
不得不說,長得好確實是一種優勢。
同樣是上了年紀的老頭,二長老給人的感覺像是蠻不講理的老頑固,大長老給人的感覺則是自以為事的老叫獸,可鴻飛顏不一樣。
鶴髮童顏,紅光滿面,兩道一字橫眉白如雪,鬚髮皆白,在加上一身寬鬆白袍,活脫脫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間半仙。
往那一站,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哪怕是屹立在一片廢墟之中,依舊給人一種仙氣凜然的感覺。
「想不到氣絕宗里,還有著你這樣的天才。」
哦?
這感覺很熟悉啊。
陳久種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先是捧,再是殺。
接下來的劇情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出來。
要麼走錢財,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目的,需要什麼東西,大家坐下談一談,一筆勾銷。
要麼走感情,問你要不要做他的關門大弟子,再過兩年,等他做不下去了,掌門人什麼的,就讓你來接班。
呸。
都是套路!
到頭來肯定要暗中搞他,越是道貌岸然,越是如此。
陳久種沉吟了一下。
冷聲應道:「那是你眼瞎。」
「呵呵呵……」
鴻飛顏面不改色,輕輕笑呵兩聲。
「我懂,我懂,年輕人嘛,血氣方剛了些,無妨,無妨。」
見他這個反應,陳久種更加確信心中所想。
眼睛時刻鎖定著鴻飛顏,同時用餘光把四周小心留意,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卻又不知道這份預感是從何處而來。
就在這時,鴻飛顏忽然抬袖一甩。
只見眼前豁然開闊的地帶,突然抹上一層灰濛。
陳久種想也不想,趕忙閃到一旁。
下一刻,身後傳來一串噼里啪啦的聲響。
快速掃了一眼,心中大駭。
老東西,竟然用暗器!
那一把鐵砂,起碼上萬粒,只一個照面,就把青石地板打得坑坑窪窪,比被煤渣車狠虐過還慘。
還好他躲得快,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嗖嗖!
霎時,又是兩道破空聲。
陳久種縱身一躍,跳上房頂。
鴻飛顏冷哼一聲,手上不急不慢,手段頻出。
一會是鐵砂,一會是投石,身在廢墟當中,非但沒有因為被破壞的地勢受到什麼影響,反而因為那些碎磚石瓦,有了一定程度的代替。
陳久種仗著身法優勢,不斷在房頂遊走。
他也不甘示弱,抄起片片紅瓦就是一頓猛砸。
到底不是專業的。
砸得跟真的一樣,其實連個人影都沒有碰到。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行,還是得近戰!」
眼看鴻飛顏突然攻勢驟減,陳久種直接蹬牆而下,來了一個猛虎下山。
「來得好!」
見他主動撲來,鴻飛顏面上大喜。
手上一抬一按,寬鬆衣袍下登時鼓出一個大包,整個人變成了包子。
砰!
咳咳……
什麼鬼東西……
好臭!
像是站在化糞池裡,拍炸了一袋麵粉。
惡臭與霧白強強聯手,迅速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陳久種抬袖掩面,迅速退後,眼睛直直看著前方。
此時場面一團糟,是突襲的好機會,同樣也是被狩獵的好時機。
敵人就在那裡,可他卻無能為力。
猶豫再三,保守起見,還是先走為上。
沒想到啊沒想到。
本以為鴻飛顏那老傢伙就只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誰能想到他還是個暗器高手。
剛剛那一下,明顯是早有防備。
明明都快要抓到他身上了,又被一屁轟飛……
真是臭死我了!
陳久種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是下意識行為,還是心有執念。
竟然主動跑回自己在宗門裡的住處。
「呼……身子……好累……」
白天做了一天活,晚上又通宵一宿沒睡。
說好要每天睡夠八小時,結果非但沒有睡上半秒鐘,反而一直活動個不停。
掀開枕頭,四兩銀子還在。
陳久種心神一松,伸手掏去。
兩眼一黑,重重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與此同時。
鴻飛顏親自指揮,命令氣絕宗所有弟子,只要是還能動彈的,全部沿著四散而去的臭氣,追蹤陳久種的下落。
二長老牽著自己的愛犬,來到鴻飛顏身前。
「掌門,此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身手,若是能夠加以勸誘,必對我派百利而無一害……」
對此,鴻飛顏不以為然。
擺擺手,將他打斷。
「你難道沒有看出來,他所使用的招式和身法,完全不是我氣絕宗的套路。」
「那是因為……」
二長老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替陳久種好言道:「那是因為他常年在後院劈柴,並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我與他交手過,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有著很多『野性』。」
「是你身上有很多野性吧。」
鴻飛顏冷著臉,不喜一向怕事的二長老,竟敢對自己指指點點。
二長老意識到掌門的態度變化。
張了張口,最終作罷。
拍拍愛犬的背,加入追蹤陳久種的隊伍。
只希望自己能先他人一步找到陳久種。
相信只要自己足夠真誠,對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定能用言語將他感化……
很快,白天與黑夜完成了新的一輪交替。
而陳久種,像是消失了一樣,到處都尋不到他的身影。
鴻飛顏一臉凝重,想不通陳久種已經中了毒,怎麼還能跑這麼遠,明明都已經把搜索範圍擴增到山下。
不對,他一定還在氣絕宗里。
叫上幾名弟子,派他們去跟蹤兩位長老。
尤其是二長老。
他的嫌疑最大。
「真麻煩,先是池羽清、池文清,現在又鬧出個陳久種,還有李家那邊……」
鴻飛顏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煩躁。
————
明月高懸,長夜通透。
陳久種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長了翅膀,正飛在天上。
天高地闊任他橫行,山高路遠已成過去。
瞧這棕褐色的羽毛,又大又厚又軟又絨。
瞧這皎潔明亮的彎月,似乎一伸手就能掛上去。
瞧這白花花的大腿……
嗯?
大腿?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溫和的語氣。
陳久種愣愣看著眼前,確實是一雙大腿沒錯。
再往前看了看,也確實是一層層厚重的棕褐色羽毛。
那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