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爺的劍
一爺,三十六爺,七十二爺,在他的『序列好友』中,算是陪伴他時間最長的三個。
一爺陪伴了他一百八十二年,三十六爺陪伴了他九十六年,七十二爺則陪伴了他一百四十五年……
他們的東西,陳江年想帶出去。
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本身都是神靈至寶,留在這裡被落神煞侵蝕完全是暴殄天物。
更重要的是,那是曾經的至交好友最後的遺物。留在身邊,也能做一個念想。
「可惜,四爺的破天斧,十八爺的鎮世鍾,五十六爺的龍神槍這些東西,距離的太遠了……」
想到這裡,陳江年有些黯然的輕嘆了一聲。
陪伴時間越長,自然感情也就越深。
他曾跟三十六爺講述過一爺的故事。跟七十二爺講述過一爺和三十六爺的故事……到後來,這三人別離時,都是在同一個位置。
因此,他們隨身攜帶的寶物……也都留在了哪裡。
而那個位置,陳江年之前雖然一直在忙著奪舍,但有意無意的也注意到……那個位置,並沒有其他人去過。
否則,三件神靈至寶出現,那片區域早就已經變成絞肉機,那群人怕是狗腦子都得打出來。
至於其他『序列好友』的至寶,是沒有機會了。因為時間一共就一個來月的樣子,他必須要留足離開的時間。
想到這裡,陳江年身形一動,奔跑了起來。
但只是跑出幾步之後,他忽而又折返了回來,然後他低頭,看向地面。
哪裡,一個八角陣盤,正靜靜躺著。
陳江年輕嘆了一聲,呢喃道:「既然成功用你的身份活了下來,那麼接下來,我會用這身體好好活下去的。」
他彎腰將地上的盒子撿了起來,貼身放好,這才轉身,大步流星奔行出去……
……
當這一動,陳江年的眼睛就明亮起來,露出幾分感興趣的表情……
「這就是一爺他們提到過的,真元的力量么?果然好神奇!」
作為從一個科技世界穿越而來的存在,真元這種陌生的力量在他看來非常的新奇。
只感覺有一隻大耗子在體內流轉不停,但感覺又非常的飽滿和舒服。
而因為有江卻邪的記憶在,所以他運轉起屬於江卻邪的力量,也非常的熟練,如臂揮指。
當心念一動,直接破空而起的時候,陳江年感覺更加新奇了。
這個世界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新鮮的。
不過在空中飛了一陣之後,陳江年砸吧了一下嘴:「這功法有點粗糙啊……恢復速度太慢了。按照這種消耗速度,光是飛行,就要浪費大量的真元……嗯,有時間的話,還是換一部練練。」
因為得到了江卻邪的記憶,所以陳江年在新鮮勁兒過去之後,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江卻邪所修行的功法,其實……
很粗糙!
簡直粗糙的不行。
要知道,陳江年的『序列好友』當中,可是有不少人,曾當做故事一般,給他描述過自己所修行的功法的!
比如,一爺所修行的『神無劍典』,修行出的真元如劍銳利,大勢濤濤,所到之處,無物不斬。有小成,便可成就『神無劍體』。屆時,身體的每一寸真元都如神劍鋒利。拈一根草,也可斬落驕陽……號稱神話級攻伐無雙聖典。
如三十六爺修行的『十世輪迴錄』,更是詭秘異常,雖然功法不如一爺,但奇妙之處更甚。十世輪迴錄修行到大成,可讓人活出十世!
三十六爺這一世,就是他的第十世,他真正的年歲長的驚人,是以億年為單位的!……可惜三十六爺嘆息,他沒有走出最後一步。所以壽元終究有限……
還有七十二爺的『因果道』,那更是奇妙。修行后可觀人氣運,奪人氣運,顛倒因果,瞞天過海……
七十二爺算是他的『序列好友』中最為特殊的一個。因為以他『因果道』的修為,他算是最接近長生的人了。他若不願意死,就算是眾神歸墟其實都是感應不到他的。
但他最終還是來到了眾神歸墟。
陳江年曾問他緣由,他只是沉默,長久后一嘆:「吾之因果,難敵命運。」
說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就再不討論這一話題了。
讓陳江年其實疑惑了很久……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序列好友』的功法,都曾毫無保留的傳搜給了當時只有魂體的陳江年。
神靈的功法……當然要比江卻邪這不知道幾流的功法要強的太多了!
比如,江卻邪所修行的功法,可沒有什麼特殊效果……
心中想著,陳江年一路往記憶中一爺,三十六爺還有七十二爺隕亡的最後之地飛去。
……
……
陳江年飛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他也曾碰到其他人。但是那些人雖然曾駐足凝望他,但最後都沒有選擇出手。
這讓陳江年著實有鬆了一口氣的意思……
他雖然見了很多,但真正上陣廝殺的經驗……卻是從未有過的。
即便腦海中有江卻邪的記憶,但畢竟動手的是江卻邪,而不是他。
他見過這些人動手,殘酷至極,一旦動手,就是不死不休,求饒在這裡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只會被人殺的更快。
如今他已經有了肉體,就很可能遭遇這種廝殺。
他雖然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但實話實說……怎能不緊張?
別看說是活了十萬年,但他連打架的經驗都只有初中小學的時候寥寥幾次好吧?
殺人?
想想就好刺激!……
不過讓他鬆一口氣的是,這些進來的人其實也並不是毫無邏輯的就胡亂殺人。
除非是碰到了至寶,爭奪的時候才會出手。
就這麼路上偶遇……
其實大多數還是會保持克制的。
當然,如果對方確定你身上有什麼好東西的話……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陳江年孤身前行,而且還是往眾神歸墟內部去,自然不會有人認為他手上有什麼好東西。
終於,三天的飛行一路平安。
三天之後,陳江年看到一方大山,眼睛明亮。
這大山巍峨至極,有一股可怕的氣息纏繞。陳江年曾在這裡居住許久,但從未感受過這種可怕氣息,此刻居然有些心頭打鼓。
不過他深吸口氣,壓制住了這種心頭的恐懼,畢竟他對這裡太熟悉了。
他一頭飛過去,當飛到山腰,很快,就看到一個被植被封鎖了的山洞,他一頭扎了進去。
他太熟悉這裡了,所以知道這看上去陰暗可怖的山洞背後,其實是沒什麼危險的。
在山體當中穿行一段距離,很是曲折,但最終,前方的世界豁然開朗……
那是一個幽深的山谷,山谷四面環山,俱都極其高大。不過卻有一條路,被某種巨力給壓塌了一面,通往無窮荒野……
那就是一爺,三十六爺,七十二爺他們離去之後,神軀自現,而後走出山谷的途徑。
對於渾渾噩噩的神軀來說,這高逾千米的山壁,也就是一個門檻而已,輕而易舉就可以跨過。
然後,陳江年的眼睛就驟然明亮了起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斜插在地面上的,那破破爛爛的長劍,以及在那旁邊,擺放著的東西……
陳江年身形一縱,直接飛到了跟前。
劍長三尺,但劍身斑駁,一片漆黑,上面坑坑窪窪,看上去隨時可能斷掉。亦沒有任何驚人的氣息在流轉。
劍旁,還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古銅八角陣,和劍一樣,也被侵蝕的非常厲害。
在這八角陣旁,還擺放著一本古籍……那古籍薄薄一本,都已經起了毛邊,看上去也跟破爛事兒一樣。
一爺的劍,三十六爺的輪迴盤,七十二爺的因果薄……
一樣不差,和他之前離開這裡時一模一樣。
陳江年露出了笑容。
「一爺,三十六爺,七十二爺……我快走了,你們這些東西留在這裡也沒用,不如我就帶走了吧?」
陳江年低聲說著,同時伸手,去抓一爺的劍。
但就在這個時候……
咻!!
一聲細微至極的破空聲在背後響起,陳江年只覺頭皮一陣麻痹,接著,一種大恐怖,驟然襲來。
有人偷襲?!
他瞬間明悟到了什麼,瞬間大驚,又有些手忙腳亂。
而這個時候,他的手,正好抓住了一爺的劍,幾乎沒有時間細想,直接抓著劍,橫掃出去。
噌!!!
但出人意料的是,一道璀璨至極的劍芒,掠過了陳江年的眼睛,他看到一道如同長河般的劍芒,從他手中的劍上亮起。但與此同時,他體內的『大耗子』,卻瘋狂的鑽入了劍中,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眨眼間,被吞噬了一個乾淨……
「不!!」
然後,他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這一個橫掃,正好轉過身來,然後就看到劍芒破空斬出,一道黑影,被劍芒直接攔腰斬斷,鮮血飈飛!
斷的不僅僅是他的腰身,連同他手中的刀,也被一劍斬斷。
轟!!!
劍芒撞擊在了遠處的山崖之上,激發一陣轟鳴。而那人斷作兩截的身體,也摔落在地,鮮血從他腰身不停的湧出來,他卻在尖叫。
「這是什麼劍!這是什麼劍?!自帶劍意?不!!這劍意在吞噬我的神魂!!饒命,饒命!!」
他尖叫,陳江年愕然的看到他臉色越來越慘白,他彷彿在極力的掙扎著什麼,彷彿體內鑽入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而陳江年在此刻,也認出了此人……
正是這三天來,曾在路上遇到的一個。
兩人曾打過一個照面,但很快就相安無事的分開了。
卻沒想到……
他竟然一路跟自己到這裡?
陳江年心中又驚又怒,想要說什麼,可一陣天旋地轉,他腳步踉蹌兩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時間氣喘如牛,渾身冷汗連連……
身體前所未有的虛弱,江卻邪那股力量,在這一劍之中,已經被消耗的乾乾淨淨。
陳江年這才目瞪口呆的看向手中一爺的劍……方才那璀璨的劍芒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這劍,又變成了那坑坑窪窪,如同破爛的玩意兒。不顯絲毫鋒芒。
如同剛才那一道驚艷璀璨的劍光,和這把劍,沒有半分關係一般……
陳江年有些發懵。
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他的那些『序列好友』,好像真的很不凡的樣子……
「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
那個明顯尾隨陳江年而來的人,聲音已經越來越虛弱,他猙獰的臉色已經變得恍惚起來,鮮血不停從他腰間流出來,可逐漸,他的身體變成一片灰白色,到最後,咽下最後一口氣,瞪大了的眼睛,失去一切光芒……
死了!
陳江年獃獃的看著那人,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足足大半天,他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神情有些恍惚。
是了,這裡不是地球,而自己也不再是任何危險都傷害不到的『特殊魂體』……
這是一個,殺人如飲水般自然的世界!
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陳江年長吐一口氣,而後振奮了一下精神。
一爺的劍厲害是厲害,但是這消耗也可怕,居然直接將體內所有真元都消耗光了……
「也不知道是江卻邪的修為太弱,還是他的修鍊法太弱……還是先恢復一下。距離眾神歸墟潮汐歸來,已經沒有太久了。」
想到這裡,陳江年不敢再遲疑,閉上雙眼打坐,按照江卻邪的記憶,恢復自己的力量……
這一坐,就是三天。
三天過後,陳江年從入定中醒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體內的『大耗子』,又一次出現了。
不過,相比之前,好像小了一點點……
三天時間,並沒有讓他徹底的恢復。
「這功法的確有點弱,離開眾神歸墟之後安定下來,必須得換一門……」
他心中想著。
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
好運的是,跟隨他過來的,好像就那麼一個人而已。但那人,此刻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三天時間,在劍意的侵蝕下,他屍體都已經腐爛成骨架,看上去很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