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傲江湖

少女端坐在長琴之後，輕輕撥動琴弦，寂靜之中突然響起鏗鏘之音，似黑夜中滑過一道閃電，眾人全身如遭雷擊般顫抖，隨後琴音更加激昂愈見激烈。

一聲蕭聲陡然而起，聲調高亢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但隨之轉為低吟淺唱連綿不絕，其中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同時漸漸移近。

緊接著只聽琴音漸漸高亢，簫聲卻慢慢低沉下去，但簫聲低而不斷，有如遊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迴腸盪氣之意，只聽琴簫悠揚，甚是和諧。

忽聽瑤琴中突然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仍是溫雅婉轉。過了一會，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驀地里琴韻簫聲陡變，便如同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

琴簫之聲雖然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清晰明麗悅耳動心，聽的人血脈賁張不能自己。

又聽了一會，琴簫之聲又是一變，簫聲忽的變了主調，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璫璫的伴奏，但簫聲卻愈來愈高。眾人的情緒也隨之變化，心中竟是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酸楚之意。

一時間眾人心中都是駭然失色，這曲子鏗鏘凌厲，隱含一種說不出的豪氣，卻又帶著讓人心醉的狂放不羈，讓人心折之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一琴一簫並肩戰鬥，場面極為兇險。

許久，琴簫曲調都轉向柔和，彷彿持有者厭倦了江湖紛爭，欲歸隱山林，一時如春光明媚，百花含笑，清風拂柳；又似桂華流瓦，月下對酌，低吟傾訴漁舟唱晚。

低吟之中樂曲戛然而止，而眾人竟是久久不能回神，過了片刻之後，眾人才紛紛驚醒一般，瞪大了眼睛，都是心中驚嘆。

「好！」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富商高喝一聲，大聲暴喝之下引得臉色通紅，其餘眾人也是紛紛喝彩起來，一時間掌聲雷鳴。

「這首曲子實在是高妙至極，琴音裊裊洞簫嗚咽，真是曠世絕唱啊！」一個素衣中年人不由站起身來。

「李大人謬讚了」，漣漪見到此人起身，急忙起身回答道，此人官位顯赫，醉夢樓可是絲毫也得罪不起的。

「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是何人所創？」

漣衣微笑道：「回大人，這首曲子名曰笑傲江湖，是這位小兄弟所創，他的祖上世代皆為樂師，後來巧合之下進了醉夢樓頂替之前離世的老樂師，如今已經是兩年了」。

中年人微微點頭：「笑傲江湖？蕩氣迴腸不過於此，當真是絕妙，應賞！」

話音一落，就有隨從端著一個托盤走出，托盤之上放著一些銀條，看上去極為豐厚，白銀之上帶著隱隱的寶光，這是最為純凈的白銀，是市面上最好的貨色。

周牧緩緩起身躬身道：「謝謝大人賞賜，只是在下如今忝為醉夢樓的樂師，又是和漣衣姑娘琴簫合奏，實在是不敢接受大人的賞賜，不如將這些銀錢賞賜給醉夢樓，花影姐姐一定會讓這些賞賜分配的更加有價值」。

「哈哈哈，一個小小樂師實在是有趣的很了，不過財色乃是人之所欲，不為財色所動者，圖謀必大，你所追求的又是什麼呢？」說著目光灼灼猶如利刃，聲音之中更是帶有一絲逼視之意。

周牧微笑道：「大人這是非逼著小子說實話了，大人的賞賜當然是好，但是如果收下了，就會忍不住花掉的，一旦花完了，就會想著怎樣再遇到一個像大人這樣慷慨的大人物，失去了平常心被酒色所迷，就再也演奏不出輕靈雋永的樂曲了，到時候就會被醉夢樓趕走，也就失去了飯碗，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有了錢之後，還能約束自己的行為」。

中年人不由微微愕然，本來還以為這個小子能夠說出什麼大道理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不由嘿然一笑。

但是緊接著神色一肅道：「你說的很對，永遠不要考驗人心人性，人從來都是經不起考驗的，經得住考驗的話，也就不是人心了，你把賞賜給醉夢樓，花影姑娘肯定會多照顧你一些，反而會過的更好，也能細水長流，倒是個聰明的小子」。

他坐下，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只是有些人，似乎並不想你說的那樣聰明，也看不出其中的利害關係」。

在場的無不是心思機敏之輩，剛剛沉浸在樂曲之中，此時聽到這裡，卻也是瞬間醒悟，這個李大人身份尊貴，平日里很少會來到這醉夢樓之中，今日卻是忽然到來，眾人本就有所疑惑，他的話話中有話，顯然不是為了玩樂而來。

花影身姿搖曳而至微笑道：「大人，可是花影有什麼招待的不好的地方嗎？大人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小女子一定盡量滿足大人的要求」。

中年人微微冷笑道：「花影姑娘，我也不瞞你，幾天我之所以會來這醉夢樓，是因為醉夢樓之中有帝國追擊的叛逆分子，我是循著他的蹤跡而來」。

在場之人無不色變，帝國對於叛逆分子的追查一向是十分嚴厲的，只要是稍有牽連就有牢獄之災，眾人都忍不住後退一步，剛剛如沐春風的表情瞬間被驚恐取代。

只有花影的神色絲毫不變，「大人，不知道是什麼叛逆分子？醉夢樓做生意從來都是最規矩的，這一點各位都是知道的，我們可是從來不敢和什麼叛逆分子有什麼勾結的，如果真的有叛逆分子躲到了醉夢樓之中，小女子一定協助大人捉拿！」

李大人微笑道：「好一個奇女子，說的話，帝國的子民如果都像花影姑娘一樣明事理，為帝國效力也輕鬆多了，這個人是帝國的通緝重犯，前楚國影虎軍團的統帥，號稱花間隱虎的季布！」

「自從楚國被帝國消滅之後，此人就浪跡江湖，成為了神出鬼沒的大盜，此等竊賊，居然在江湖上還有什麼一諾千金、不動如山的名號，真是可笑到了極點，而前幾日，此賊就在東郡之中大肆偷盜豪富商賈，更是將爪子伸到本官的頭上了，簡直狂妄至極，本官也不能繼續放任下去了！」

花影的眼神毫無波動：「所以大人接到了線報，這季布已經潛逃到了醉夢樓嗎？」

李大人搖頭道：「此人行蹤神出鬼沒，我雖然調查了多日，卻也難以確定此人的蹤跡，不過、、」。

話鋒一轉：「不過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就會有捨不得人或事，聽聞季布對漣衣姑娘十分痴迷，不知道如果本官將漣衣姑娘請回去，能不能讓這位花間隱虎現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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