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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拯救整個世界,無論是在科學還是神秘的那一側都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因為一時意氣就選擇了逃避,迄今為止的人生當中,都沒有什麼說得出口的成就;他無法理解冷聚變技術的具體原理,在產業革新的過程中成為了被拍在沙灘上的前浪……但這樣的自己,也可以拯救橫亘在面前的寥寥數人。
特洛伊綳著一張臉從賈斯汀·漢默的辦公室回到了二樓的研發大廳,同事們紛紛圍過來打聽情況:「要離職了?需要我們幫忙收拾東西嗎?」
「不是離職。」
特洛伊說:「從現在開始,統計匯總各個組當前的研究成果,我會來接手剩下的統籌工作。剛剛已經和漢默簽過協議,只做一台,做完以後這個研發團隊的項目就徹底終止,剩下的所有人分散編入漢默工業的武器研發體系,或者想要自行擇業也好,都會有一筆合適的薪水或者補償金。」
「——抱歉,自作主張地替大家做了決定。」
他如此說著,等待著即將接踵而至的責難。
某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高高抬起手臂,又輕輕落在他的肩上。
「果然藏著點本事嘛!」
對方稱讚道:「看來在職業生涯當中能看到有趣的東西了!」
「原理不能公開?是之前簽過保密協議?」
又有人跟著問。
「弗雷因先生來美國念書之前應該是在英國……從那邊學來的技術嗎?」
大家眾說紛紜。
「嚯,說不定是斯塔克工業的黑科技,但是這樣會吃律師函吧,沒問題吧……」
他就在一片或驚喜或質疑的聲音當中,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當夜,漢默工業地下加工車間,每個組締造的成品零部件正零零散散地擺放在巨大的加工器械附近。特洛伊將它們一個一個拾起來,按照所屬的身體方位擺放在不同的位置,在地面上用一根香柏樹的乾枯舊枝劃出卡巴拉生命之樹的粗略法陣。
所有的攝像頭已經被全部關閉,無法確認是否關閉的部分,則實施物理破壞,總之,根絕一切影像資料留下記錄的可能。
弗雷因家族的人偶工學(DollEngineering)術式,是基於卡巴拉基盤製作魔偶(Golem)的魔術,其要訣是模仿上帝造人的儀式——賦予非生命體以生命,將無所動作的零部件串聯,即是這種魔術最為廣泛的形式。
三個支柱,四個世界,十個質點(Sephiroth),二十二條迴路(Path),卡巴拉的基盤。美國的地脈和卡巴拉基盤不算很契合,但好在驅動身體的能量大部分由伊凡·萬科留下來的反應爐來提供,魔力方面只需要做好控制系統就足夠。不需要賦予對方知性生物的靈性,只要將身體勉強拼湊成不會傷及使用者的形式即可,這樣的事情他曾經日復一日地重複過,如今再度觸摸到曾經逃避多年的知識,萌生出的悵然竟然多過了厭倦。
戰衣的零部件被分為十塊,按次序放在卡巴拉魔法陣的十個圓圈(Sephiroth)內,每個部件都必須精心安排,這是模仿「世界創造」的粗劣儀式。
他掏出銀質的小刀,劃破自己的手指滴下鮮血。這一天不是月圓夜,但好在時間挑選了最合適的時段,特洛伊闔上眼睛,幾乎是用熟練的肢體記憶用手指尖在各個部件上描摹出咒文。
啪嚓一聲,火柴劃過磷紙,乾涸的迴路填充進魔力,就像是久逢乾旱的河道當中流淌著溪流。
試驗室禁止別人入內,由此而往,七天七夜。
上帝創造世界傳說經過了七天,締造魔偶的模仿儀式同樣使用了七天——其實優秀的魔偶專家在條件充足的情況下可以在轉瞬之中彌合魔偶,但特洛伊顯然欠缺那種卓絕的天賦。就在一直徘徊在上層的同事們懷疑他只吃罐頭泡麵和飲用水會因為營養不良死在地下室里的時候,那扇一直緊閉著的大門終於打開。
走在前面的、明顯非常疲憊的男人,及跟在身後,胸前亮著湛藍色反應爐的機器。
「只有一台原型機,我不會再做新的,現在咱們的合同結束了——這裡面做了毀鑰系統,除了能源匣更換之類的必備環節,想要強行拆解的話會造成內部關鍵控制模塊損壞。」
特洛伊豎起一根食指,堅定地對著所有人宣稱,這玩意兒只有使用許可權,逆向研究是不可能的。
鉻白色的戰衣靜默無聲,但明顯已經處在啟動狀態,等待著駕駛員的試運行。需要交接的內容還有很多,比如啟動形式是內部紅膜識別加密碼鎖的雙重形式,以及只支持亞音速狀態低空飛行,速度不會比用來送外賣的無人機快多少。
比起托尼·斯塔克那台包裏全身的流線型戰衣,這台的設計理念截然不同,整個身高約有兩米五,體型則更是寬闊了不少,像是漫畫當中那種機械化的相撲運動員。當然,這也很容易想象——在保持許用性能不變的情況下,超薄筆記本的製造工藝一定會比台式機複雜很多,也因此想要達到預定的效果,他們自研的戰衣體積一定會比斯塔克的那款更大。
但剩下的解釋他實在是懶得做了,特洛伊困得眼皮打架,走路都有些一步三晃,幾乎是閉著眼睛朝自己的宿舍走去:「總之我先睡一覺,睡醒以後會起來寫安全使用說明和維護手冊,你們再等等吧。」
「……這個叫什麼,閉關嗎,我記得以前有個亞裔同事給我說過這種概念。」
「說起來他進去的時候沒帶刮鬍刀吧,現在到底是怎麼把鬍子刮掉的。」
「我記得下頭放了個旋轉切割片。」
「……嘶,還是別亂猜了。」
他當然不止於在七天當中一直都保持著清醒,但確實是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工作強度,即便是用魔力強化過身體,關閉迴路的那一刻,特洛伊還是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截因為過度使用而發生了範性形變的老舊零件。
回房間拉窗帘關燈鎖門,一氣呵成。大概是久違地長時間使用魔術迴路,特洛伊做了一個夢,夢裡他還待在時鐘塔,創造科君主巴魯葉蕾塔穿過長長的迴廊,偶爾會對他投以夾雜著惋惜的驚鴻一瞥。
人偶工學不算是個冷門學科,但像是弗雷因家族這麼專精的也是少數,他作為被冠以這種姓氏的魔術師,曾經也一度在這條路上頗為勤勉,然而比起像是星星一樣在時鐘塔當中閃耀著的眾人,他自己本人的才能只能算作中庸。
這種特性也體現在了社交上一一同為千界樹(Yggdmillennia)派閥的家系,達尼克講師對他的評價很一般,而相熟的人當中,也多是像戈爾德爾夫·穆吉克那樣在法政科的平庸之輩,說不定他自己不擅長在派閥鬥爭當中長袖善舞,也是原因之一。
大多數魔術師各有各的偏執和心無旁騖,那個時候他沉湎於爐心材料,迴路搭建和人造靈魂,無暇顧及其它,但很快就囿於才能的限制,理解到了自己和弗雷因家族代代夢想的距離到底有多麼遙遠。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來著?
到現在,他竟然都有些想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申請了美國的大學,委託自己在時鐘塔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幫了忙,搭乘機票去奔赴自己的新人生。現代的工程技術知識和人偶工學某些地方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銜接得竟然也有驚無險。
弗雷因這個姓氏在神秘世界之外無人知曉,大家只當是個羅馬尼亞的歐洲小家族,反倒是「特洛伊」這個過於伊利亞特的名字被吐槽得更多。
這一覺睡得超過了十個小時,醒來以後又餓又渴,特洛伊先是給自己接水喝,按著生活作息不規律而跳痛的太陽穴清醒了一會兒之後,甩甩頭又打算出門覓食。總歸是即將離開漢莫工業這個糟心企業,雖然身體仍舊有些疲憊但精神上簡直暢快無比,和當初被斯塔克工業開除的迷茫心境簡直截然不同。
顯而易見,不做人的老闆可以讓離職都快樂得像是在過聖誕節。
正當他打算出門找家飯店的時候,手機的啟動界面被自動推送了一條新聞,讓他整條神經都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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