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微醒

馬記拉麵館門口支了一個廢棄的汽油桶，汽油桶上有一口大鍋，鍋里的湯水正在炭火的旺燒下翻滾著。離很遠，就聞到了濃濃的香氣。

半禿著頭頂的馬記拉麵館的胖師傅，正拿起一根長長的筷子，從鍋里撈出一碗碗的拉麵。然後另外一個半禿頂的瘦子，就吼叫著一碗碗的端到客人面前。

馬記拉麵館有裡外兩間房，裡間由於堆放著一點雜物，顯得空間更小。客人們往往寧肯在大門口露天排開的桌子上吃飯，也不樂意到有點暗暗的裡間去。此時正是吃飯的飯點，拉麵館到處坐滿了人。

李軍偉很顯然和拉麵館的老闆很熟，笑著給胖子師傅打了個招呼：「老二，給哥們拉兩碗面，我和這兄弟到裡面屋子裡說點事情！」然後就輕車熟路的領著李平凡進了裡間。

外邊雖然人聲鼎沸，裡間果然沒有一個人。中原市的人，最喜歡在露天吃地攤喝胡辣湯，好像不在露天吃，就體現不出一個人的豪氣。

剛剛坐下，李軍偉就開始試探的問了一聲：「李兄弟，你和派出所的馬所長認識啊？」

李平凡一邊四處張望了一下，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不認識！怎麼，我有認識他的必要嗎？」

「嘿嘿，兄弟，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要說不認識馬所長，我就把眼珠子摳給你！……兄弟，什麼時候開始接手我的錄像廳？我實在是不想幹了……」李軍偉呵呵一笑，就直接步入了正題。

李平凡仔細盤算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懇切的說道：「李哥，說實話，我現在身上也沒有錢！你要是信得過我，你就把錄像廳租給我，每個月底給你算租金！要不然，你等到我這個月掙到點錢，我下個月再開始租好了！」

李軍偉仔細的盯著李平凡的眼睛看了一下，似乎在辨別李平凡說話的真假。看到李平凡坦然的和他的目光對視，李軍偉才收回探詢的目光，暗暗在心裡盤算起來：「要說就這樣白租給這個傢伙，是不夠保險的！要是這傢伙月底賺不到錢，自己找誰要租金去？但這傢伙好賴是個大學生，想來也不敢耍賴欠我的錢！……罷了，反正自己不想做了，整天提心弔膽的，看這個傢伙的樣子，好像認識派出所老馬！真搞不明白，老馬還有這樣一個窮親戚？還是讓這個傢伙試試吧！」

想到這裡，李軍偉爽朗的笑了起來，和熙的笑容驅散了眼底的一點陰冷：「唉呀呀，李兄弟，你說到哪裡去了……？做哥哥的當然信得過兄弟你！~要不這樣，今天晚上你去我家，我們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麼開始幹活！嘿嘿，一看兄弟就是個敞亮人，咱們倆肯定能合作大財……」

這時候，瘦子師傅吼叫著就把兩人的拉麵端了過來：「拉麵兩碗！兩位慢用！」

李軍偉忙把大蒜和小碗里的醋端了過來，殷勤的招呼李平凡：「來兄弟，咱們開吃吧？」

李平凡早就餓得前心貼著后心，此時聞到拉麵的香味，哪裡還顧得上客套？就應了一聲，開始低頭向大碗的拉麵起了總攻。李平凡在長達三年的高中生涯中，極大的提高了吃飯的度，也極大的鍛煉了自己的腸胃的消化能力。所以，在李均為剛剛吃了幾筷子，他已經稀里嘩啦的連拉麵的湯湯水水全部消滅的乾乾淨淨。

真難為他了，拉麵也就罷了，那麼熱的熱湯，李平凡怎麼就這麼快的就倒進了肚子里？難道他的喉嚨是鐵打的喉嚨？他的胃是鐵打的胃？李軍偉微微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掀開布帘子，沖著外邊喊了一嗓子：「老二，再來一碗拉麵！」

在李軍偉一掀帘子的一剎那，李平凡正好回頭去看李軍偉。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有說有笑的和一個俊朗的男人走了進來。男的，猶如玉樹臨風，眉目含笑，英俊瀟洒；女的，猶如盛世牡丹，笑容滿面，美色生春。

是的，這個人不能再稱為男孩，這是個地地道道的男人。男孩與男人的區別，是男孩還沒有經歷過女人，而男人經過了女人的洗禮。這個俊朗的男人，以其高的戀愛手法，級迷人的笑容，彬彬有禮的舉止，早就具有極其驕人的征服女人的業績和記錄，正是少女殺手級別的級大師。

假如讓李平凡和馬建軍競爭，李平凡雖然相貌平常，家世一般，但勝在雙眼很有神采，也不必草包馬建軍弱小多少。但相對於這個閃爍著陽光般燦爛的男人，李平凡就像一個青澀的小果子，就顯露出極度的單薄與無力。

李軍偉也一眼看到了他最討厭的王建國，心中像吃了一個蒼蠅一樣覺得噁心，恨恨的對臉色蒼白的李平凡說道：「啊呸，王建國這個龜孫，估計又要禍害這個姑娘了！***，好白菜都讓豬拱了！……唉，眼看著一朵鮮花，就要插上了臭烘烘的牛糞了啊！」

李平凡聲音嘶啞的低聲問李軍偉：「你認識剛才那個長得很排場的男的嗎？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李平凡自己都沒有覺，他的嗓子在瞬間嘶啞起來。

李軍偉皺了皺眉頭，像趕蒼蠅一樣的揮了揮手，一臉厭惡的對李平凡說道：「兄弟，正在吃飯，別提這個鱉玩意！提起他老子連飯都吃不下！這孫子在下下鄉的時候就以勾搭女知青為己任，加上嘴巴甜，很是有幾個女知青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惑而跟他上了床。連老子下鄉時的女朋友，都被這個龜孫給睡了！回到城裡，更是成了中原區最著名的花花大少，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要不是老子打不過他，早他娘的把這小子閹了……」

聽著李軍偉失態的大罵以及髒話連篇，李平凡臉色更加蒼白，聲音更加嘶啞，說出的話好像是從胸腔里憋出來的一樣：「那你告訴我，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李軍偉「啪」的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兩個大碗都應聲跳了起來，一個碗是李平凡用的連湯都喝得很乾凈的碗，另外一個就是李軍偉還沒有吃上幾口的拉麵。李軍偉連看那在地上打滾的碗都不看上一眼，只是迅捷跳起來，伸手抓住李平凡的胸前的領子，惡狠狠的咆哮著：「李平凡，你小子什麼意思？你覺得老子有必要騙你嗎？」

李平凡在李軍偉剛剛說的時候就知道，李軍偉說的是真的。但是，他還是再次確認了一下。因為，他從來都是一個謹慎的人。

李平凡笑了。他輕輕地推開李軍偉的手，大聲說道：「既然這樣，我覺得我很有必要提醒她，讓她小心點，不要和這個思想品德不好的人交朋友。我們家鄉有句俗話：好襪子好鞋不踩臭狗屎……」

說完之後，李平凡再次有點憨厚的一笑，平凡的臉上竟然閃現了灼灼的光輝。李軍偉獃獃的看著李平凡，看這李平凡慢慢的走出房間，慢慢的走向那對有說有笑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