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頭假日 6.冤家

【今天也很努力。或許該給自己嘉獎。】

「你真的很愛說風涼話哎，換成你讓你一天到晚在城裡面傻子一樣走來走去，看你願不願意！」

對於這個不識趣的夥伴，舞春璘的牢騷可是比天都高。

「再說了，當初也是你告訴我想不想殺人都隨我，現在你又要我每天都要完成指標。」

【如果不用如死。當然不會如此。強大的權能。當然會有代價。】

「能力是殺，代價也是殺，這有什麼不同嗎？」

【可能這就是主宰大人的意思吧。我也不懂。】

「你還真是個隨便的傢伙，隨隨便便在巷子里就找了我這麼一個要死的人，又隨隨便便地讓我去殺殺殺，真是沒勁啊！」

舞春璘差點就把心裡的對話喊出了聲，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街上走著，只能翻了個白眼，抿著嘴接著往前走。

「你說這個隱什麼的能力，究竟要多久才能見效？」

【隱性纖毒。三小時昏迷。一周內死亡。】

「那等到第一批人掛掉都是國慶后的事了，也太久了吧，我的身體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啊？」

【放心吧。傷痛和併發症我已經處理了。雖然不能根絕病患。但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你這麼弄，我連痛都不知道痛，那會不會有一天我會突然間就死了呀？」

【難說。】

「難說個頭哦！」

舞春璘憤怒地朝地面跺了一腳，最終還是引來了身邊人的矚目。

「你要是還想讓我給你幹活，你就得保護好我。」

【儘力而為。】

「要是真的搞不好，我猝死了，我就要……」

舞春璘想了好一會，發現自己如果真的死了，好像什麼都幹不了。

「可惡啊，你這個鬼！」

人行步道再次無辜地遭受了一腳重創。

【對了。之前說過有一個先驅者的人。可以算是我們的剋星。他就在城市裡。前天剛打敗了我的另一個夥伴。】

「你也有夥伴的嗎？」

【我們一樣是從主宰大人那裡分裂出來的。都算是夥伴。】

「那，那個先驅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清楚。事事小心為妙。】

「說了等於沒說啊你！啊，有小貓！」

舞春璘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貓了，自己以前愛貓的天性突然間迸發了出來。

「三色冰淇淋！！！」

他沖著路邊店門口的一隻花貓跑了過去，那隻貓當然被嚇得一溜煙跑掉了。

「不許跑等等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停下了發動能力，眼中已經完全只有那隻可愛的小花貓了。

「鴆，有沒有什麼好用的能力能讓我抓到他？」

【你可以試試如死。】

「如你個頭啊如死！」

「你在跟誰說話呢？」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余秋源，把她著實嚇了一跳。

「為什麼又是你？你是幽靈嗎？為什麼一直要跟蹤我！？」

「……我還在奇怪呢，我跑了這麼遠過來這邊還能夠遇到你。」

余秋源剛從向家離開，明明是去拜訪別人的，最後卻拿了一堆吃的東西回來。

「唔，我餓了，有東西吃？」

舞春璘的白嫖雷達啟動了，袋子里的東西確實都是一些能讓餓了一早上的她動心的零食。

「你雖然是個跟蹤狂，但每一次帶來的東西都很不錯呢。」

「誰是跟蹤狂啊……你為什麼好好的酒店不住要跑到這來啊？」

「誰說我沒住，我睡醒了才出來的，酒店的床太軟了，怎麼睡都不習慣。」

「奢侈的煩惱。」

余秋源一邊給舞春璘遞著零食，一邊把她吃剩下的零食包裝又收回袋子里。

「你這個人真的很怪誒！」

「你說了很多次，已經聽厭了。」

「說了很多次我也要說，你這個人真的很怪，難道你在街頭隨便看到一個流浪漢，就會想要幫他嗎？」

「那當然不是，只是我以前在其他國家也有過像你這樣流浪的經歷。」

「騙誰呢，你才幾歲啊就有去其他國家的經歷？」

「嗯……」

余秋源實在是不擅長找借口，這點連舞春璘也能看得出來。

「行了行了，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你是個有錢又傻的跟蹤狂就夠了。」

舞春璘擼起袖子對著余秋源的手臂來了一拳。

「疼啊，幹嘛？」

「果然你是個毫無感情的傢伙，連這麼一拳你都能保持面癱。」

「……」

余秋源開始覺得自己可能幫錯了人。

前一天下了快一天的雨之後，今天的天氣就稍微有些好轉了。雖然街上出行的人並沒有變多，可能和那些昏迷事件有關係，人們都對這不知道是不是傳染病的奇怪病症感到害怕。

而沒感情的面癱和昏迷事件的罪魁禍首，當然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他們現在逛的地方是南國商城附近，這裡是曾經被譽為汕頭第一商業圈的地點。不僅是年輕人們喜歡到這，連上了年紀的中年人，也喜歡帶家裡的孩子，在周末或者節假日一同到南國商城的地下沃爾瑪超市去逛商場。

關於城市，他們倆各有認知。

在余秋源的心裡，城市像是無底洞。

說好聽點是可以容納一切，說的不好聽，那就是把一切都吞噬。

把夢想和資源都吃乾淨之後，城市就在無限地延伸著，像是漫畫里後期才能見到的無限成長型怪物，吃了東西就會生長，而且沒有邊界。每一個人都是城市的一部分，他們既會創造也會毀滅。創造那些屬於城市的部分，毀滅掉那些不屬於城市的部分。

城市一天天地增長，「怪物」也一天天地生長。

人類存在著一天，那城市也還會存在一天，無底洞也永遠都填不上。

而對於舞春璘來說城市更簡單了，城市是野獸。

無論你去到哪一個角落，它都在盯著你。

你可以逃跑也可以逗留，但久而久之有一天你終究會認識到，那隻不過是它給你的自由。

野獸的面前只有獵物。

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只能祈禱自己不要成為今天的那頓晚餐。

但或許明天或許後天，終有一天你也一樣會被端上餐桌。

這頭野獸是優雅而且殘忍的。

當你的價值被「吃」乾淨之後，你剩下的屍體就只配在後院里腐爛了。

舞春璘已經被吃掉了一次，所以當她能奇迹般在「後院」里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她發誓絕對不會再讓別人吃掉自己。

而現在，她就是野獸。

「嗚嗷，我餓了！」

「你不是剛吃了一大袋零食嗎，這可是別人給我的。」

「出來忙的人和你可不一樣，我從事的可是體力勞動。」

「原來你不是無業游民啊。」

「我很忙的！」

他們兩確實是相像的，這一點余秋源到了很久之後才醒悟，原本他可能只是因為經歷相像而對舞春璘比較在意，但其實他們在本質上也有著很大的相同處。

不過，等到他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一切的故事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