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麗人 天選者們-12
「這次是我自己需要休息了。」
「也是呢,畢竟都聊了這麼久了,你需要吃點什麼嗎?我出去給你買回來?」
「這個時代是有外賣的呀,外賣。」
安比好像是從自己的枕頭下掏出了手機來,不是給誰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很快地就掛掉了,連想要吃什麼的信息都沒說出來。
「這麼看來,一開始到她們的那間洋館裡面的時候,會有那麼嚴重的排外情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只不過你們兩個為什麼會分道揚鑣,這件事情我還是沒想清楚,或者說是沒被告訴。」
「該怎麼說呢……發展方向性不同?」
「難道你們是什麼不知名的搖滾樂隊嗎……」
「倒也不是那種撕破了臉永遠都無法原諒對方的關係,只不過我們兩個都覺得應該給對方一些時間來恢復一下心情,而且主要也是姐姐這麼覺得。」
「……」
其實,齋藤裕二多多少少也有感覺到一些東西,畢竟那個作為故事主人公的源佐忠,至今為止他還沒有遇到過。
「——『熱情』啊……那就是源佐忠他那把槍的名字吧,也是能力的名字?」
「嗯。」
安比在床上抱腿坐著,看得出來,她也並不是那麼想提起關於這個人的事情。
「……可以永久存在的,能力。」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一定也是一個,必須要永久負擔的代價。
「你不是說最後你有在廢墟裡面找到那把槍嗎?你是把它交給姐姐了嗎?」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了,因為我在見到安提之前就已經昏倒了,醒來之後也沒有發現那把槍的下落,因為本來也覺得實際上可能不是那麼重要的東西,而且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唯一可能的也就是讓安提拿走了吧。」
「那個……笨蛋姐姐……那樣做的話不是反而會——」
「?」
「沒什麼了,反正在外賣來之前還有一段時間,我就把剩下的還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你好了,在那之後你就不許纏著我了,趕緊離開這裡,要去哪就去哪,以後不要來見我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出去走走的話還是會比較好的,至少晒晒太陽對身體也沒什麼壞處。」
「防晒啊防晒!難道你不知道淑女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就是防晒嗎?」
安比生氣地捶了一下床鋪,讓紗帳都為之震動。
「我啊……最討厭的就是夏天了——」
都市區域的夏天,其煉獄程度正在逐年增加。
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的高樓大廈擋住了大部分的風,再加上裡面的人們到處安裝空調而釋放出大量的熱氣,建築物的側面也化作一面反射陽光的巨大鏡子,盡情地烤灼著地面,對既不是能受惠於空調的公司職員,在經濟上也沒有寬裕到可以進入緊急避難地帶(咖啡廳)消磨時間的學生們來說,這也許可以說是一個很難度過的季節了。不,冬天其實也要同樣為冷颼颼的寒風頭疼,可以說一年四季其實都不怎麼好受。
不過並非流浪漢的我們也還有自己安全的家,所以只要在家裡悠哉游哉地過日子就行了,不過怎麼說好呢,年輕的青春並不允許我們這樣子消磨時光,還有父母也不允許。
父親會把毫無幹勁在床上睡懶覺的兒子趕出外面,母親也會狠狠地斥責窩在房間里,望我地做著聊天和詩歌圖畫網頁的女兒。
就這樣被迫淪為街頭難民的年輕人們,因為覺得一個人太沒趣,於是就跟夥伴們會合在一起,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四處徘徊,我跟安比她們在咖啡廳碰了頭之後,在街上如此遊盪也都是因為諸如此類的沒什麼特別的緣由。
「沒想到的是迦納姐也很空閑啊——」
「嗯,因為之前安排的補休和調休一直沒時間可以休掉,這一次就趁著夏天暫時沒什麼事情就一次性補休完了。」
「這樣嗎……那源哥哥你也很空閑咯?」
「那是當然的了,我從年初開始本來以為到盛夏之前都要幫你們的忙,現在時間也已經預空了出來,正考慮著接下來是不是該去找份兼職呢。」
「真走運!那麼我就把你們兩個人的一天買下來吧!」
「啪」的一聲,兩張金燦燦的一萬日元大鈔就被交到了我們倆人的手上,在苦惱的同時,我的頭卻由於這過於豐厚的利益還原率而不由自主地點了幾下頭,時間已經轉到了上午十一點,想起來,我才能的發揮也似乎太早了點。
就是這樣,我跟著一起加入了閑人集團,作為他們的一員,並在安比想亂逛的提議下來到了這家學校。
「好厲害,蟬叫聲音好厲害啊,這幫傢伙怎麼好像開始合唱起來了?喂,你們至今為止到底躲在什麼地方?難道是在地裡面,該不會是喪屍吧?不管怎樣,你們明明剛起來就開始叫個不停,就連軍人也會被嚇壞的呀,好!我欣賞你們,你們就到我住的地方來跟我姐姐耍上幾手吧!」
坐在樹蔭底下,一邊抬頭看著那些蟬一邊大叫的安比。
「迦納姐,這裡是不是有小賣部可以買水的呀?我想喝點水啊,不是水道水,而是礦泉水的那種。」
呈「大」字形橫躺在同一棵樹下,以毫無霸氣的樣子輕輕揮動著手的迦納。
實在是糟糕透頂。
簡直是讓人不堪入目的三人組。
在不久前還懷抱著光輝耀眼的夏季計劃的這幾個人,沒想到竟然在一天之內就徹底變成了無所事事的閑雜人等,所謂的命運還真是夠殘忍的,潛入了操場上的這些閑人們根本無事可做,只能遙望著天空上湧現出來的積雨雲。
繁忙的日子好像也結束了。
我們的計劃也因為組織敲著的如意算盤變成了一張白紙。
「說起來,迦納你沒有待在安提身邊真的可以嗎?」
「沒什麼事吧,她本來就是待在家裡面沒出門,而且本來也是她讓我出來接安比的,沒想到你也一起來了。」
「這麼說她居然會把兩個人都一起叫來接你,你姐姐對你還真好啊,安比。」
「唔……但其實我還是比較想要待在學校里的了,如果不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逛街的話,回到這邊也沒什麼意義啊,還不如在宿舍里和同學聊天,把時間就這麼浪費掉還能開心一些。」
「這麼說來,你姐姐為什麼把你叫回來啊?是因為家裡人想見你嗎?所以要讓你回老家去?」
「才不是呢,就算家裡人那麼愛我,也不會大老遠的讓我跑回去的,她說是因為現在東京出現了一些可能是『鬼』造成的殺人事件,才讓我回來的。」
「這麼說……」
源佐忠想到了今天早上在和她們碰頭之前碰到的那個奇怪的小事件。
「算了……反正也還不清楚真假——」
啪嗒!安比從豎起膝蓋的坐姿轉換成了躺在地上的姿勢,這傢伙還是應該對自己是女孩子這件事情注意一下。
「……」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野孩子啊……不過光是自己坐著的話也有點那個,所以我也躺在了地上。
熟悉的泥土味道傳進了鼻孔。
這裡只不過是樹蔭底下,也沒有長著草坪,只是平常的聊天場所。
在這個有許許多多的人曾經度過了接近三年時間的休息場所,我們茫茫然地仰望著天空。
操場上雖然無聊得直讓人打瞌睡,但是內心的留戀卻一直在燒灼著心胸,夏天實在太過炎熱和漫長,以致於無法讓人無所事事地等待時間經過到不久前為止,這份炎熱本來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對於享受青春的我們來說,盛夏的天空就好像在為我們喝彩一樣。
但是現在已經聽不到喝彩聲了,操場之所以空無一人,是因為故事已經落幕的緣故,現在正播放著片尾的演員表,無論是看得厭煩的觀眾,還是熱烈鼓掌的觀眾,以及可能感動得留下了熱淚的觀眾,全部都走光光了。
存在於這裡的就只有一個被遺忘在荒野中的小劇場。
只有被拿掉了膠片的放映機在嘎啦嘎啦地不斷空轉。
「要乾的事,好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呢……」
「嗯,確實。」
一邊伸展著手臂,一邊悠哉游哉地仰望著天空。
蟬的鳴叫聲正「唧唧——」地在耳中響起。
「不如我們去活動室裡面拿些裝備出來打棒球吧!」
好像沒有聽到反對聲。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迦納苦笑著去活動室里拿來了器具。
站在投手位置的是迦納。
我放棄了當強悍的擊球手……換成了捕手。
打席上是令人期待的新人安比。
安比似乎對自己站在擊球手的位置上感到很開心,露出了一張陽光笑臉,舉起球棒面對著迦納。
「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一下,實際上我也是很能打的,我跟姐姐平時只是保持著居家派的作風而已,今天如果我能夠打出全壘打,你們就要請我吃甜點!」
「行啦行啦……」迦納一臉無奈地甩著手上的棒球。
超過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保持著鍛煉的肌肉,以無比猛烈的氣勢將白球投出。
「喲,嘿呀——!」
高聲叫出的吆喝聲。
令人難以想象是女子的華麗一擊。
噢噢——三個閑人同時仰望天空。
——那是一個對於後來者來說過於漫長苦悶的夏天。
是現在已經失去了的,水藍色樂園的舊跡。
而這,就是那個氣溫雖然熱得難受,但內心卻並非如此的故事的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