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大學派
進入公會大門前，蘇放使用了照妖鏡的氣息偽裝功能，能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靈魂兩星的術士，即便在一些探查類法術下也不會露出破綻。
當然只是感知層面的小把戲，人家若真的出手試探，那就會原形畢露。
至於鍊金術士的職業徽章，那東西並不是必須佩戴，妖怪的性格不同於人類，大都脾氣古怪極為叛逆，越讓他戴，他會越不愛戴越不想戴。
也就是那些剛剛從煉金學徒轉為正式術士的年輕一輩，才會時時刻刻佩戴徽章，證明自己的第一步成功。
煉金公會的裝修風格以黑金兩色為主，深沉優雅，頗具神秘氣息，也就導致了，大廳里燈位較多也不會特別明亮。
剛一進來，便有個一星侍應生迎了過來，看他的衣著裝扮就知道，應屬於勤工儉學的煉金學徒。
鍊金術士這行當，學徒期間非常燒錢，若沒有較好的家庭背景，還就得這樣半工半讀才能堅持下去。
一旦晉陞為正式術士，那就不可能再為錢而發愁了，而且會慢慢養成視金錢為糞土的職業習慣。
「大人，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這個侍應生通過自己的判斷，把蘇放認定為初級術士。
一般規律，靈魂二星都屬於初級術士，三星則為中級，四星五星為高級，再往上就是大師級，傳說級，神話級……
「有可能採買一些煉金材料。」
蘇放故意的語氣冷淡：「第一次來金獅城公會，我先隨便看看。」
意思是，我們自己隨便轉轉，不需要你跟著了。
「好的，大人。」
侍應生態度乖巧，側身指引：「材料區在二樓，樓梯在那邊。」
蘇放微微點頭，帶著莫娜去了二樓。
整個過程中，蘇放還是戴著兜帽，全身上下嚴嚴實實裹在斗篷里，只露出半張塗著油彩的臉。
侍應生卻不會覺得奇怪，反倒是那種啥都不穿的，甩著隱私部位到處亂竄，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濕滑痕迹的，才會讓他心中吐槽：這位大人，恐怕是又犯病了。該死的，我剛剛把地板拖得這麼乾淨。
還是那句話，千萬不要拿人類的道德標準來衡量妖怪。
二樓材料區應該有幾千平米，天花板高達六米，視野內看不到一根柱子。
空間開闊的程度，感覺很像地球那邊的候機大廳，卻不需要那麼複雜的鋼樑結構，整個建築是依靠陣法符文來支撐的。
陣法的力量，比單純的物理結構更加牢靠，只要能量不絕，多少級的地震或風暴都弄不垮它。
妖界的歷史文明傳承了十幾萬年，除了億萬生靈的自我進化，上一任妖界之主巴祖大神，在遊歷宇宙的期間，也會把許多的知識理念，伴隨著大量的自然資源，源源不斷的填充進來。
可以說，這個世界的玄幻文明，就整個宇宙而言都算層次較高的了。
在很多領域，它所能創造的成果，就地球人而言純屬奇迹，依靠科學理論根本就解釋不了。
不過嘛，由於是一個完全封閉的體內世界，妖界生靈的宇宙觀念肯定是相對閉塞，存在局限的，導致了它們在很多層面創造力不足，想象力不夠，養成了不少刻板守舊的作風習氣。
這些，後面再一一介紹，只說此刻，蘇放剛剛來到二樓，便親眼目睹了一場口頭爭論。
煉金體系兩大學派，神學派和理學派的理念衝突。
「加傑拉，你這樣真不行！」
一頭金毛獅子大帥哥，沖著一條四臂女蛇妖，大聲叫喊著：「趁著你還年輕，趕緊改換觀念，儘可能挽回幾位導師對你的印象評分，我保證，肯定還來得及！」
之所以叫他大帥哥，是因為這哥們衣著考究，把自己捯飭得像一個亮光閃閃的王子。
而他對面，拖著一條長長蛇尾，擁有豐滿性感上半身的四臂蛇妖，卻是蓬頭垢面，邋裡邋遢，淺灰色的法袍上密布著各色斑駁，遺留著各種的藥水痕迹，還被腐蝕出了幾個大洞，露出白花花的皮膚，她卻渾不在意。
「多臂蛇妖！」
莫娜在蘇放耳邊小聲提醒：「已經進化出四條手臂了，不說她的煉金水平，光是戰鬥實力也得有四級上下。」
四級，比夢魘馬還高，夢魘馬說多些也就三級半吧。
眼前這二位，正好就是一公一母，那兩個三星術士。
倒也算不上巧合，畢竟整個公會裡就只有八個正式術士，況且，蘇放也正是沖著他倆而來的。
趁著他倆還在，趕緊過來看看。
「你的保證，對我來說又不重要。」
四臂蛇妖斜靠著一個玻璃柜子，手持一瓶深紫色的不明液體，神態慵懶，長長蛇尾小幅度的擺來擺去：「你們認為理學派非主流，可我覺得，研究這些很有意思。」
「可它就是非主流，難成大器！」
獅子頭大帥哥看起來相當惱火，頗有點『眼瞅著自家妹子走上邪路卻無可奈何』的那種意思：「煉金之路，神學派才能走得更遠，幾萬年職業傳承早就證明了這一點，不是你單靠興趣就能改變的。」
「我沒想改變什麼，只想走自己喜歡的那條路而已，這很過分嗎？」
四臂蛇妖淡淡回應的同時，還朝著蘇放這邊瞥了一眼。
獅子頭帥哥也早就看到了蘇放和莫娜，瞬間判定這只是初級術士帶著一個隨從，便對他們毫無興趣了。
他還在語氣誠懇的勸說：「是的，並不過分，我只是覺得可惜，替你的超絕天賦感到惋惜啊加潔拉。」
「謝謝，不用。」
四臂蛇妖呵呵一笑，似乎帶著點冷笑之意：「真正的原因，其實你我都很清楚，神殿坍塌，神像破碎，信仰之力無處凝聚，四處潰散……」
「加傑拉，不許胡說！」
獅子頭大帥哥神色一變，差點沒忍住衝上去給她捂嘴，這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講，那可是要犯大忌諱的，尤其在當下關頭。
四臂蛇妖卻顯得滿不在乎，還在自顧自地說：「天象大變，這給了神學派的高層們極大壓力，胡猜亂想，惶惶不可終日，也就喪失了往日的包容和大度，這就開始全力傾軋我們理學派了嗎？哼哼，瞎子都能預見，天下即將大亂，紛爭即將開始，不只是神學和理學這兩個派系……」
「夠了！」
獅子頭帥哥可不想過多涉及這些禁忌之詞，趕緊打斷：「今天先說到這兒吧，我也不奢求短短几句話就能喚醒了你。加傑拉，你再好好想想，哪怕僅僅是為了你自己。」
輕嘆一下，又挺起胸膛，昂首闊步的離開了。
他倆爭論的時間應該不短了，來之前，蘇放通過雷達探測早就判定，他倆在這個位置待了至少一刻鐘。
很明顯，獅子帥哥費盡口舌，也沒能說服這個邋裡邋遢的美女蛇妖。
他們為何爭執，蘇放不曉得具體細節，但能猜到一個大概：妖界很多的專業領域，都存在著神學和理學，這兩大學派。
所謂神學派，也就是玄幻體系的根本源泉，很多東西無法以具體道理來剖析，而是偉大神靈這樣設定，這樣規劃，這樣創造出來的，普通生靈根本沒資格質疑，也不具能力改變它。
而理學派，則是追求真理，任何東西都要講邏輯，講規律，講求一個為什麼，從而依靠真理創造一切，改變一切，甚至……實際上，這與地球世界的科學理念極為相似。
關鍵在於，妖界是有真神存在的，而且是創造世界，創造眾生，創造萬物的至高神，造物主。
那麼，神學派成為主流，當屬必然，也是造物主巴祖大神樂意看到的。
理學派也沒有過錯，也屬於不可缺少，但在大多數職業者眼中，只屬於一種輔助手段。
神學為主流，理學為支流，可以兼顧，但主次絕不可顛倒。
在此之前，兩個學派還可以和平共存，但十幾天前，信仰坍塌，神殿異變，越是高層越可以感知清晰：我們與至高主神之間的信仰聯繫徹底切斷了，或者說，徹底消散了。
發生了什麼？
我們的主神會不會，是不是……
對神學派而言，很可能是最為可怕的那種情況：天變，導致天下大亂！
神學派的高層人士也是有一定預判能力的，未雨綢繆，必須立即採取行動，把將來有可能出現的派系紛爭之隱患儘可能提前消除，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苟延殘喘，謀取生機。
而眼前這隻四臂蛇妖，應屬於沉浸在理學研究中難以自拔的那種類型，有點像地球上某些不修邊幅的科學家，滿腦子都是搞科研做實驗，其他的早已經無所顧忌了。
什麼變不變的，別耽誤我搞研究就行了，就算天塌下來，也有神學派的那幫大佬先給撐著，我著什麼急呢。
此刻，落在蘇放眼中，卻覺得這蛇妖應該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選擇。
妖界和地球，兩種文明相互融合，就需要這種懂神學，又重理學的知識分子。
這樣的人才，在地球那邊研發新科技產品時，應該會迸發出更多的靈感火花，要比純粹的科學派，或固執的神學派，主動性更高，適應力更強。
尤其適合自己這白手起家，卻又得同時照顧兩個世界的新任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