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師兄們的反擊
拜師后的第三日,無軒竟被師兄們安排去山下砍柴了。
起因是柳無意這人明明不懂炊事,卻硬是在小廚房亂七八糟折騰兩個時辰,最後炒出來的食物焦的焦,爛的爛,一盤都不能吃,全被偷偷倒去餵了天行殿中豢養的神獸。
如此一來,不僅食材被浪費乾淨,他還將柴火用得一根不剩。
於是佯裝著苦悶的樣子,打發無軒下山砍柴,心中卻是無比暢快——還有什麼是比隨意使喚南國未來國主更加快活的事情?
無軒無奈,只得一趟趟劈柴,再一趟趟抱著柴火回來,一日中連續砍了三批木頭。
時至傍晚,待各殿弟子都散了課,柳無意才來后廚查看。
他撿起一根木頭隨意瞅過一眼就扔去一旁,而後再拾一根還是扔去一旁,扔到最後拍了拍手掌的灰,漫不經心地道:「無軒啊,你這都砍了些什麼木頭,濕乎乎的,待會兒一點全是黑煙,你是想嗆死我們啊?」
無軒自小在宮中被侍婢伺候,哪裡知道燒柴需要用什麼樣的木頭!
她回身看向阿婉,卻見阿婉也是一臉懵然,頻頻搖頭。
柳無思假作鬱悶:「唉,咱們這小師弟果然是個金枝玉葉的公子,連砍個柴都不會,看來咱們幾個都得要挨餓咯。」
無軒自覺尷尬,寬慰道:「師兄別喪氣,無軒明日再去,定能砍到合適的木柴。」
雖說無軒信心十足,卻仍是一連五日都未讓柳無意滿意,連累自己無法正常修習文課。
由於隱仙居確有師兄弟自行分工安排勞務的規定,所以柳習風也無法過多干涉他們。
他想著,既然無軒缺乏生活經驗,那麼此時多歷練歷練也好,至於文課落下幾日也無妨,可以過後再單獨補習。
就在這砍柴的第六日,阿婉攥起拳頭,一副將要衝去柳無意麵前痛毆他一頓的樣子:「公子,這分明就是故意欺負你的!什麼柴火燒不著,他不過是在伺機報復,要你平白去替他跑腿!」
無軒心間早也瞭然,雖說嘴撇得老高,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即便是在王宮做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又何曾受過這樣明目張胆的欺辱?
她一邊慢步踱著一邊靜心琢磨:不能再如此任人欺負了,可這師門規矩又不能破,那要如何才能讓三位師兄認輸呢?
嗯...既然我砍回去的柴木不好用,不如給他抱一整棵樹回去,料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了!
想到此處,恰巧眼前出現一棵松木,那主幹雖細,但參高挺拔,無軒甚覺滿意,掄起柴刀就向著松底揮去。
「咚-」
一陣沉悶的撞擊聲,柳習雨在大院里被嚇得一個激靈。
是何人在敲門?
他趕忙跑去開門,就見一塊圓圓的木頭抵在自己腦門兒上!
無軒顧不得院中弟子的驚呼議論,扛著松木徑直走向柳無意三人的小廚房。
她將松木放落地面,「咣當」一聲差些震掉柳無意的下巴。
「師兄覺得如何?這一整棵松木上,總該有能燒著的部分了吧?」
柳無意瞠目結舌,暗自心驚:這柳無軒不過十六歲,哪來這麼大力氣?
卻又轉瞬鎖眉,假作無奈道:「無軒,並非師兄有意為難你,這棵松木實在太嫩,你瞧,只劈下這最外的一層乾柴尚可湊合。既然你如此力大無窮,不如明日多帶幾棵老木回來罷。」
無軒的拳頭被她握得極緊,怒力剋制著鬱憤之情:「好,那師兄等著,明日定要你服氣。」
翌日,她繞去兩棵又高又粗的柏木前,揚首定定瞧了好一會兒。
「瞧這高度應該是棵老木了,這回看你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咚-」
一陣沉悶的撞擊聲,柳習雨又是一個激靈。
他趕過去開門,這回卻見無軒左肩一棵,右肩一棵,扛的都是比昨天還要高大的柏木。
「師兄,你看這兩棵,夠老了嗎?」
無軒冷厲的雙眸直勾勾盯緊柳無意的方臉,看他表面不動聲色,額間卻浮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此時柳無塵圍著兩棵柏木各轉一圈,讚歎起來:「我的娘呀!無軒,你可真行啊!」
不料那柳無意卻抻著脖子,咬上了后槽牙:「還是不夠老,亦不夠粗壯!」
「柳無意!」阿婉率先壓不住怒火,義憤填膺道:「你都折騰公子八日了,還有完沒完!」
「你個侍童懂什麼!我這是為了他好,王宮中嬌生慣養多年,連砍柴這樣最簡單的活都做不好,日後還怎麼刻苦修習?況且,那些個昆崙山的弟子,又有哪個是不會砍柴的?」
柳無意這番話中有話,無軒心裡明鏡兒似的。
她此來隱仙居是以南陽兄長的身份,而昆崙山於兄長來說如同奇恥大辱。
「好...柳無意,你給我等著,明日我們再看!」
柳無軒扛樹上山的壯舉,已經在門內傳得沸沸揚揚,連各殿師叔都從徒弟那裡聽得津津有味。
看著自己愛徒惟妙惟肖的模仿,柳習雲笑得是合不攏嘴,她拍著柳習風的後背道:「師弟啊,你這個小徒弟當真是可愛!」
柳習風卻嘆氣擺手道:「師姐,你就別挖苦我了,我還以為撿到個寶貝,卻未想到竟是塊楞木頭。你說,這麼點小事都能做得如此驚天動地,我是該誇他勤奮,還是愚蠢?」
「還不是你因為你這個師父不肯作為!」
柳習德風塵僕僕,緊著眉頭大步跨來,「你看看,整個隱仙居都被你的徒弟們鬧成什麼樣了!無軒為人正直,你就由著其他三人如此欺壓他?」
「師兄,這話可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柳習雲看向柳習風,嘴角揚起一絲戲謔的笑意,煽風點火般地道:「如果這三個娃娃不去欺負另外一個,那麼他們會繼續欺負誰啊?」
這口黑鍋來得太快,柳習風趕忙搖頭道:「師姐,可不能胡說,我並非是如此想的!唉,容我再權衡個更穩妥的方法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