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超算

「我才不累呢，哪像你～」雅蘭黛臉帶嬌羞的抿了抿耳邊的長發，揶揄的沖著左丘嘟囔了一句，轉身朝自己的工作位走去。

沒完沒了的實驗，沒完沒了的數據，讓她心中有些抵觸的情緒。好在，她和左丘的愛情，能在精神緊繃之餘，得到精神和身體上的放鬆，才能繼續投入到工作中去。

星球聯盟可不是白白養活空中之城一百萬人口的。成立之初，星球聯盟就制定了星空計劃，在離地球四個多小時，五百萬公里的小行星，建立空間城市千萬里。

千萬里，人口只有十萬，作為人類移民的中轉站，在那裡接受培訓和篩選后，其中的佼佼者搭乘星際飛船，以每小時一百二十萬公里的速度飛行一個月的時間，去往木衛二星晨光城定居，成為人類火種計劃的參與者。

晨光城大約有五千人，乘坐飛船分多批到達，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期望在茫茫宇宙之中，有機會尋找到能替代地球的地方。晨光城的人，既是向外擴展的探索者，也是隨時做好被犧牲掉的勇士。

木衛二，相對狂暴的木星來說，是相對溫和的世界，已知的是它表面被冰層覆蓋，底層是一片海洋。之所以選擇在木衛二建立晨光城，因為它是太陽系能讓人類長久停留的最外圍星體，同時，木衛二上有外星人建立的基地，是星空聯盟獲得系外信息的前沿情報基地。

三個城市組成的鏈條，是人類進出太陽系的最便捷通道，假如有外星文明入侵的話，晨光城能第一時間示警。

空中之城相對於地球的人類，是幸運又可悲的，他們只是為千萬里和晨光城，輸送最新科研成果和資源的補給站，甚至有時候雅蘭黛會想，如果她不是雅古力的女兒，而是出生在地球上，作為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也許會比現在還快樂些。

當然，她知道這種想法不切實際，也從沒因此而耽誤自己負責的工作。空中之城的人們，生而知道自己的使命，沒人會偷懶，都在為星空計劃做著自己的貢獻。與地球上那些被遺棄的人類相比，他們起碼還有目標去努力，而不是聽天由命的苟活著。

「你不累就好，我也要繼續工作了。」左丘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聲的長出一口氣后，邁步朝雅蘭黛後面自己的工作位走去。

在繁重的實驗工作中，讓左丘非常感到非常滿意的就是，他每次抬頭就能看到雅蘭黛在他前面，身姿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讓他感到充滿工作的動力。

剛回到位置上，實驗室的門就悄無聲息的向兩側打開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隨即傳了過來：「蘭黛，你們的工作進行的怎麼樣了？」

左丘不用抬頭看看就知道是師兄張偉庭來了，同為雅古力的弟子，張偉庭比左丘還早了幾年，論資歷論年紀，都足以成為他的師兄。

左丘對張偉庭是非常尊重的，但也要分什麼事情。學術研究等工作，他尊敬師兄，可在雅蘭黛的問題上，卻絕沒有退讓的理由。

「師兄好。」左丘禮貌的揚手對張偉庭打了個招呼，見他不理自己，只是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回應，眼睛始終盯著雅蘭黛，索性低頭忙碌自己的工作，眼中暗自閃過一絲不容侵犯的神色。

「蘭黛，今天的工作還順利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管跟師兄說。」張偉庭用眼睛的餘光掃了掃默不作聲的左丘，心裡冷哼一聲，臉上作出熱情大度的姿態，朝雅蘭黛身邊靠近了幾步。

「師兄好，實驗數據還在分析中，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結果了。師兄，說了很多次了，以後你叫我師妹就可以了。」雅蘭黛本不想理會張偉庭，怎奈他不去跟左丘交涉，一如既往的纏著自己不放，只好應對幾句。

多年以來，就被張偉庭故作親近的叫她的名字，以前雅蘭黛年紀小，張偉庭這麼親熱的叫她，她也不反感，甚至還有些小女生被兄長寵溺的幸福滋味。可她目前是左丘的女人了，當著左丘的面被他這麼叫，她就有些擔心左丘會心裡不高興。

明知道她和左丘現在走得很近，張偉庭眼中那麼明顯的挑釁意思，她豈能不明白？

「嘿，以前可以叫蘭黛，怎麼現在偏偏不能叫了呢？莫非只有某些人才能叫？」張偉庭兇巴巴的看了看埋頭工作的左丘，見他並不跟自己對視，只好繼續跟雅蘭黛周旋。

左丘作為後來者，卻捷足先登的獲得雅蘭黛的好感，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走到了哪一步，可平時兩個人親昵的各種小舉動，張偉庭看在眼裡，心中惱恨，卻也暫時沒什麼好辦法。

「就是嘛，無非是個名字而已，叫蘭黛顯得親近，叫師妹顯得生分。張師兄是我們大家的兄長，我們叫他師兄是尊敬，他稱呼我們的名字是愛護，是把你我當成自家兄弟姐妹，是吧蘭黛？」左丘人依舊在忙活，可暗藏機鋒的話卻一點沒耽誤的傳了過來，明裡暗裡的提醒張偉庭，雅蘭黛讓他叫師妹，是在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雖然沒有正面回應張偉庭方才的話，左丘的意思卻表達得明確無誤，蘭黛，確實是只有某些人才能叫的。

「我叫了多少年的蘭黛了，難不成因為你的一番話就要改口？」張偉庭聞言大怒，尤其是左丘最後故意挑釁似的，親熱的叫了一句蘭黛。

他嘴裡說著話，不由得朝左丘的工位走了兩步，不過馬上又意識到了什麼，剋制著自己停下身來，慢慢踱步迴轉到雅蘭黛旁邊。

目前問題的關鍵在於雅蘭黛，跟左丘做這些言語上的爭執顯然是不明智的。縱然他們都是空中之城的精英階層，是智商無比發達的新人類，可在男女情感問題上，一樣三頭六緒纏雜不清。

「我哪敢讓師兄改口呢！只是想幫師兄你跟她解釋一下而已，愛怎麼叫是師兄的權力。」雖然是站在雅蘭黛身邊，可張偉庭那兇狠得要殺人的目光，卻在雅蘭黛不注意的時候，死死的盯著左丘。左丘跟他對視片刻，說了一句后隨即挪開眼睛，開始在自己的科研項目多維投影上忙活起來。

「知道就好。我們都是師兄師弟，蘭黛是師妹，我當然是愛護你們的。」張偉庭見左丘不跟自己硬頂，有些滿意又有些不痛快的嘟囔了幾句。

左丘是個慫包，關鍵時刻總是避而不戰，讓人覺得非常可惡。可為什麼雅蘭黛會喜歡他呢？張偉庭想來想去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男人就該像自己這樣痛痛快快的，張偉庭每次和左丘交鋒，都有一種猛拳打在棉花包上的感覺，可棉花包里又藏著針，雖不至於傷筋動骨，卻讓人頗為忌憚。

雖然張偉庭比左丘和雅蘭黛都大幾歲，不過也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孔武有力的身軀，俊朗堅毅的面龐，論學識也不比任何人差多少，他實在是覺得敗給左丘太過憋屈。不過還有機會，畢竟雅蘭黛和左丘，目前還不是正式的夫妻關係。

「師兄，別說這些了，現在是工作時間。離你上崗還早呢，怎麼這麼勤快？」雅蘭黛偷偷瞄了一眼左丘，見他沖自己眨了眨眼，並沒有太過在意張偉庭的言語，內心對他暗哼一聲，臉上作出師妹乖巧的樣子跟張偉庭答話。

她知道張偉庭喜歡自己，可他令人不得抗拒的強勢態度，讓她打從心裡喜歡不起來。反而是稍顯懦弱，身體略顯單薄的左丘，用文雅和耐心，徹底獲得了她的認可。

懦弱只是因為有個人素養，不願意跟張偉庭因為雅蘭黛撕破臉。至於身體的單薄？哼，那都是表象，她可知道左丘不是那麼沒力氣的。

「我們這個層面的工作，還分什麼時間上崗不上崗的嘛，有了靈感就過來測試推演，沒靈感就出去散散心。」張偉庭見雅蘭黛熱情的招呼自己，開心之下暫時將左丘拋到腦後，離她更近了些，假裝看看她投影在空中的各類模型數據。

「師兄，你看這個數據，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雅蘭黛見他不跟左丘較勁了，暗自鬆了口氣，認真的將一組小模型放大后，指著一組數據，虛心向他請教。

「我看看，嗯，這個當量你設置的有些偏大了，調低一些再試試看。」放下兒女情懷，張偉庭恢復了專家的身份，看了看雅蘭黛的數據后，很快就指出了她的一處小錯誤。

除了性格上的衝突，張偉庭作為雅古力的得意弟子，在學術上還是頗有建樹的，幾大重要科研成果都離不開他的功勞。

「好嘞，師兄果然厲害，師妹這就調整一下，肯定能成功。」雅蘭黛不大不小的拍了個馬屁，逗得張偉庭哈哈一笑，繼續仔細的看著她的模型，幫助她找問題。

趁著張偉庭在專註著，雅蘭黛偷偷的轉身朝後面的左丘看過去，正好碰到他投來佩服的目光，兩人會心的一笑，將一場小小風波消散無形。

論智商三人相差無幾，可在化解情感衝突上，雅蘭黛卻比他們兩個大男人要取巧很多。不單是因為她是女生是師妹，具有天生的優勢，跟爸爸雅古力接觸的機會比旁人多些，她耳濡目染很多待人接物的技巧，自然比他們倆不經多少人事要熟悉一些。

空中之城的人類大腦，已經被開發到了平均百分之三十，相比他們，地球人類的智力就差了很多。

可智力雖然可以被開發到這種高度，天生的性格卻是無法被機器左右的。加上空中之城的人，從出生到成長，都是在設定好的環境里，不需要像地球上的人那樣經歷人情世故，去增加閱歷，為了一日三餐奔波勞碌，在情感問題處理上，反而會顯得太過單純天真。

左丘真實的性格非常堅定，甚至有些執拗，跟他的外表完全是兩回事。

左丘，空中之城電磁專家，在自己從事的領域裡頗有名望。他看著前面忙碌的兩個人，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投影上，讓電腦自行運算推演片刻，過程順著自己的設計逐步推進，他的心神逐漸放鬆，心思逐漸開始偷偷想著自己開發的超算上。

超算，是左丘給自己私下研究的項目起的名字，是他利用五年的時間，在空間跳躍基礎上得出的最新科研成果，利用T元素動力，加上複雜的矩陣運算模型，往大了說，可隱匿戰艦，雖然現在還是理論上的。小則可消除灰塵，雖然也是在模擬階段。

超算，除了隱匿功能外，據他的推演，如果取得成功並加以完善應用，完全可以由個人施展，左右別人的行為，形成對別人身體上一種強迫的控制。如果隱逸和強迫控制同時施展，那就可以達到將自身或者物體進行空間挪移的效果。

超算能夠被他開發出來，根本性的基礎是他的大腦開發了百分之三十多，可即便如此，超算也是不那麼容易應用的。除了大腦智力的基礎，還需要強健的體魄來支撐。另外，必不可少的是T元素作為動力來源。

T元素是人類掌握的最神秘的資源，屬於後天合成的元素，基礎主元素只有月球才有。整個空中之城，能夠接觸T元素的人也沒多少。好在，母球實驗室里有，方圓一公里之內，都可以藉助T元素的無害輻射展開需要的項目研究。

之前連雅蘭黛都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重大秘密，直到他倆不久前私下確定了戀愛關係，左丘才對她沒有隱瞞的全部說出。

雅蘭黛對於左丘來說，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雅蘭黛一經左丘告知秘密，她就迸發了同樣的積極性，幫助左丘私下裡做研究，幫助他利用信息專家的特權瞞過監控系統。

最近超算即將取得重大突破。有一次他倆在逃生設備里，左丘表現得不是那麼令人滿意，剩下的時間還有一些，又不想早早出去分開，左丘為了彌補雅蘭黛的失望，看著她故意嘟起的小嘴巴，慚愧之餘只好演示下超算的最新效果逗她開心。

雅蘭黛親眼看著左丘的身形在逃生倉里變得有些模糊，雖然只維持了不到兩秒鐘，跟他愛戀時的表現差不多，卻讓她驚訝得差點叫了出來。

時間短，有時候是一種遺憾。有時候，卻具有非凡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