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十九章 紅霧降臨
幾朵陰雲在天空飄蕩,陽光若即若離,大地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色彩。
手握三叉戟,行走在色雷斯的土地之上,科夭爾的心緒也隨之遊離。
……
兒時。
那時,自己的雙親還健在。他向普通的色雷斯孩童一般,無憂無慮,流逝的時光,是淡淡的彩色。
他可以像所有的色雷斯人一樣,或是南征北戰,或是放牧耕田,甚至遊獵四方。他不斷憧憬著這樣的未來,心早已活成蜜罐的形狀。
在他八歲的時候,他失去了母親——被蠻族俘虜殺害。他的父親——一名八尺壯漢,也怒髮衝冠,將對妻子的愛化作勇氣,斬殺數人後,被敵人一劍割喉,毅魄飛散天邊,隨母親而去。
科夭爾的童年,是沒有父母的。
悲傷之餘,科夭爾仍淡然處世。背負著田間勞作的枷鎖,他已經懂得照料自己。
有時農活不忙的時候,他也會去青年、成人的訓練場旁邊觀察。他渴望上陣殺敵,但此時的他,連在農神節一刀砍斷戰俘脖頸的勇氣都沒有,自然受到族人的嘲笑。
在他們的眼中,科夭爾不過是一個不中用的少年,對於戰鬥而言,毫無用處,儘管他在十歲時就身高七尺半,幾乎趕上了普通的族人,雙臂上也有著幾塊壯碩的肌肉。
他習慣于田間勞作,也憧憬著上陣殺敵的夢。只不過,他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也沒有這個機會。
然而,科夭爾的一切,在他十二歲的一個秋天改變了。
突然有一天,一個高大健壯,鬍鬚滿腮的中年男子,仗劍歸來。一問族人,這個男子,竟是失蹤數十年的叔父。
叔父沒有跟族人講述自己的經歷。但他的雙眸,充滿了肅殺之氣。
他到來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見家人,因為他根本沒有健在的家人,同樣,他也沒有子嗣;而是手提玉龍,與當時的酋長——一個軟弱無能,唯利是圖,沉迷酒色的發福男子展開死戰,並在半回合之內斬殺對方。
於是,這個男人,成為了部族的首領。
這個殺伐決斷、快意恩仇的男人,想到了自己被俘前剛剛出生的侄兒,希望見他一面,盡自己作為叔父應盡的職責。
而他看到父母雙亡的科夭爾時,嘴角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正是用人之際,這個十二歲的少年,也不枉為一個好的人選。即使不能征戰四方,也應該給他一個糊口的職業,自己必須對得起這個少年死去的父母。
「你,是不是叫科夭爾?」
「雨女無瓜。」
叔父的雙眼,露出了詫異的光芒。
「你的工作是什麼?」
「耕田放牧。」
「你想做的工作是什麼?」
「跟你有關係嗎?」
叔父笑笑。
「當然跟我沒有關係,但從今以後,科夭爾,你將以一名色雷斯戰士的身份活下去。」
科夭爾黯淡的雙目,在此刻,煥發出奕奕神采。
……
米嬛絡爾正向村落走去,步履輕盈,面色微紅。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從未體驗過愛為何物,那讓自己覺醒的,無疑是這個男人。
「或許,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要執意留在村落,或是擇木而棲,我必然隨他同行。」
「如果,我們兩人的家坐落在四季如春的草原上,就可以放牧耕田;在海岸線旁居住也不錯,遠離紅塵,漁樵餘生,想必一定會很溫馨的。」
「米嬛絡爾……」
一個微弱的聲音,迴響在她耳畔。
米嬛絡爾一驚,連忙停下了腳步。
「是誰?」
「是我,米嬛絡爾。」
一個熟悉的聲音,但無比的沉重而無力。
剎那間,米嬛絡爾臉色煞白。
「為何……穆爾慕斯……」
「既然選擇的別的男人,你就沒有退路了,米嬛絡爾,你一定要明白。」
米嬛絡爾雙膝跪地,面無血色。
「幻覺,一定是幻覺。」
雙手無力地擋在臉前,泣不成聲。
「我……我並不屬於你,穆爾慕斯。」米嬛絡爾道,「我不屬於任何人,但我已經心有所屬。」
「還有……我是一個人,請不要把我物化,謝謝你,穆爾慕斯。」
凜冽的幻覺,如風一般,被她的言語,吹散天際。
米嬛絡爾起身,雙目堅定,嬌柔身軀煥發出灼眼英姿。
「終於……屬於我的戰爭……開始了。」
……
科夭爾,終於邁出了第一步,也是最後一步。
和煦春風吹散面頰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一往無前的堅定。
手中的三叉戟上早已沒有血跡。
是山脊。
他,科夭爾就靜靜地站在山脊的一側,而梅加洛夫的營地則坐落在另一側。
科夭爾睥睨望去,發覺,營帳中還有三三兩兩的羅馬士兵巡邏,但並沒有整齊劃一的出征隊形。
他笑了笑,笑的是梅加洛夫的腦癱。
「征服一隻縮頭烏龜的最好方式,就是憑藉實力敲碎它的龜殼。」
想罷,科夭爾沒有著急動身,而是細緻地觀察梅加洛夫的營地。
營帳、壕溝、哨兵一應俱全,但在科夭爾眼裡,只不過是一堆毫無用處的擺設。
「梅加洛夫……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莫洛雅、柯薩羅、叔父等人的身影紛紛閃過,科夭爾無言屹立於春日的山脊之上。
雖然他面無表情,但這個男人的心,在滴血。
失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
敵人的鮮血,應當祭奠族人的英靈!
科夭爾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緊握的三叉戟,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嗜血的微笑。
生而為人,誓掀腥風血雨!
眼前高峰聳立,身後萬丈深淵。
披荊斬棘至此,怎肯輕易言敗!
一個名叫科夭爾的男人,懷抱著必死的決心,手握三叉聖戟,向羅馬的精銳百人團駐紮之地,發起了復仇的進擊!
殺戮,殺戮,殺戮!
科夭爾怒目圓睜,向梅加洛夫的兩個守門的哨兵衝去。
兩個哨兵昏昏沉沉地靠著門,根本沒有注意到科夭爾的逼近。
在科夭爾衝到他們兩人身旁的時候,兩個哨兵才覺醒過來。
但為時已晚。
科夭爾手起戟落,一戟刺穿一個哨兵的喉嚨,鮮血噴涌而出,腥澀的氣息悄然蓋滿大地。
天空陰雲消散,一片血紅的肅殺之氣。
本是早晨,但朝陽如同暮日一般,灑下暗紅的光芒。
科夭爾眼中布滿血絲。
「吔屎啦,撲街!」
鋼腿掃過另一個哨兵的下盤,哨兵被掃出六七米遠,口中噴血,大腿內側鮮血汩汩流下。
「我裂開來。」
科夭爾沒有聽見哨兵的**,鋼腿猛踢,鐵門應聲而破!
「砰!」
營帳內巡邏的士兵發現了異常,但當他們站在一尊殺神面前之時,所有的勇氣都化作雲煙而散。
「Blood……」
「fo
theblood!」
科夭爾俯身向前一躍,士兵們如夢初醒,紛紛扔下手中的盾牌長矛,向梅加洛夫的營帳跑去。
「我干你媽!」
刺——
科夭爾凌厲一戟,刺穿了跑在最後一個士兵的背甲,刺穿胸膛,最後從胸甲刺出。
士兵像是被抽取了魂魄一般,緩緩倒下。
科夭爾拔出三叉戟,向另外幾個士兵衝去。
士兵們知道跑不過對方,於是紛紛拔出腰間短劍,試圖作最後的抵抗。
而科夭爾縱戟一躍,播灑手中三叉聖戟,血如雨下,頃刻,幾名士兵握著手中的短劍倒下。
站在士兵們的屍體之間,這個男人滿意地拍了拍肩上飛濺而來的血跡。
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梅加洛夫的營帳。
復仇!
現在,沒有人能夠阻擋科夭爾的進擊!
科夭爾迸發出全身力氣,竭力嘶吼:
「色雷斯酋長科夭爾,前來複仇!!!」
聞聲而來的士兵們魚貫而列,手持銳利的短劍,心有餘悸地注視著科夭爾。
科夭爾俯視眾生,巋然屹立於百軍之間,面無懼色,胸懷使命。
霎時間,士兵們撲向科夭爾。
科夭爾手持三叉聖戟,毫無畏懼!
「殺他個天翻地覆!」
「噗——」
士兵嘴中噴出的血液,濺了科夭爾一臉,腥甜的血液沒有令科夭爾感到厭惡,而是鎮定與興奮。
他沒有抹去臉上的血紅之色,而是猙獰地、怒目圓睜地播灑著手中的三叉聖戟!
「殺!」
多名士兵的屍體躺倒在地,而剎那間,科夭爾的背部多了幾道傷痕。
痛覺神經傳來的信號完全被名為復仇的細胞所抵擋,復仇的怒火佔據了科夭爾的八尺半的修長身軀!
「還有誰,來送死!」
面對眼前的地獄閻羅,士兵們已經沒有的戰鬥的勇氣。他們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禱,祈禱對方的怒氣不要發泄在自己身上!
終於,科夭爾的眼前,出現了那個他一直想的人。
那人,便是梅加洛夫!
想必梅加洛夫也聽到了廝殺的咆哮,微醺后的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科夭爾。
「這……這小子怎麼會……」
「梅加洛夫!」
科夭爾怪眼怒睜,懷著空前的憤怒,將目光投向了梅加洛夫!
梅加洛夫身軀一顫。
「科夭爾……」
「你必將死在我的三叉聖戟之下!」